那年我13岁。那是个大日子。我低头看着经卷,拿着一根银色的教棒。教棒的末端做成了一个手的样子。我诵读着那古拉的经卷,尚未变声的嗓子显得有点刺耳。
前排坐着我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祖父母。他们后面坐的是亲朋,好友,还有同学。
看着书,我默默告诫自己。不要搞砸了。
我又诵读了一会儿。我读得还不错。读完后,周围的一圈人过来和我握手,我的掌心湿漉漉的。他们小声用犹太语说着“祝贺你”——然后我转身,走过长长的讲坛,走到穿着长袍的“大先生”站着等我的地方。
他低下头,透过眼镜片看着我。他示意我坐下。那椅子看上去巨大无比。我看到了他的祈祷书。里面夹满了各种各样的剪报。我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他的私人洞穴里。他大声唱了起来,我紧跟着他也大声唱——非常大声,因为这样他就不会感觉我在偷懒了——但我的身体其实是在发抖。我已经完成了受诫礼仪式的规定部分,但接下来的才是真正让人不安的:和拉比的对话。这是没有办法事先准备的。需要随机应变。因为这是即兴发挥的。最糟糕的是,你必须站在他旁边。没有办法从上帝那里逃走。
祷告结束之后,我站起来。我的个子还没讲坛高,下面的一些观众侧着身子才能看到我。
“大先生”说:“好了,年轻人,告诉我们你感觉怎么样?放松了?”
嗯,我嘟囔着。
我听到观众席上人们的窃笑。
“几个星期前我们谈话的时候,我问过你觉得你的父母如何。你还记得么?”
记得一点,我说。
更多的笑声。
“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很完美,还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我僵住了,说不出话来。
“你说他们并不完美,但是……”
他朝我点点头。说吧,往下说。
但他们不需要改进?我试探道。
“但他们不需要改进。”他肯定我的回答,“这个回答非常有见地。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我说。
更多笑声传来。
“这说明你愿意接受人本来的面目。没有人是完美的。就算是老爸和老妈也不例外。那是可以接受的。”
他微笑着把双手放在我头上,并背诵起一段祝福的经文:“愿主的容颜照耀着你……”
就这样,我被祝福了,上帝照耀着我。
我心里却在疑惑着:这意味着我要做得更多,还是可以少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