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先帝六子 多番墙角

这样的想法令季长安心惊,迫使季长安带着考究的目光看向了那国师。

面具几乎遮挡住了三分之二的脸,可那露出来的额头,眼睛和嘴巴,都与自己记忆中的程书意彻彻底底的重叠。

他就是程书意。

许是季长安的目光太过于炙热,国师再度将眸子移向季长安,那眸中是温柔的凝视。

那股子温柔,同他周身的气质全然不同,却又在他身上无比和谐,无半点突兀。

季长安有些心虚的躲开这目光,低垂着头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甚至连歌舞都未曾看过一眼。

宴会散去,陈抒祁依旧是带着谢书欣回了摇松阁,其余妃嫔、皇亲各自散去,回宫的回宫,出宫的出宫。

季长安起身往自己的扶玉阁而去。

行至假山拐角,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叫自己名字的声音。

“长安。”

这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幽怨。

季长安愣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脚步加快了许多,可那人却快步上前拦住了自己。

“国师大人,你为何要拦住我的去路?”季长安微微抬眸,却不敢触及来人的目光,语气微冷。

国师,哦不,应该说是程书意,微微皱眉。

“长安,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的,只是……想叫叫你,想近距离看看你,我……真的想你了。”程书意的声音越说越小声,似乎压抑着什么。

季长安微微偏过头,不去看程书意,唯恐落下泪来。

“祖母去世,我未能替你回去看看最后一面,但是我回京之前,去过祖母的坟前忏悔。祖母日后的扫坟看坟之事,你不必担心,我都给你安排好了。”程书意知道季长安最放心不下的不是自己,而是嘉定的季老夫人,怕她担忧,所以才会告知她此事。

至于为何不用信件告知,而是亲自来了,是因为他放不下季长安,也知季长安在宫中并不幸福,想要带她走。

“多谢。”季长安没再逃避程书意的话,但是始终没有抬头看他。

程书意想拉季长安的手,却被季长安给躲开了,他只得收回手道:“长安,你在这宫中并不幸福,如果你想离开,我会为你安排,假死脱身。”

“假死脱身……不……不,我不能走!”季长安对假死脱身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心动,但是她还要让季老爷后悔,后悔推女儿上位,后悔不让自己去看望祖母。

闻言,程书意已然了解所为何事。

“长安,你不必委屈自己。你不喜欢的人,我会帮你解决的,长安,请你相信我好吗?”程书意挟住季长安的肩膀,微微蹲下身子,与季长安双目相对,眼中微微波动的情意。

他与季长安青梅竹马,他长季长安三岁,他看着季长安从一个小团子长成人家亭亭玉立的少女。他对季长安的情谊是日久生情,情谊漫长。在他心中,他愿给长安一切,就算长安想要京都富贵,自己的身份地位不比那皇帝差,更何况自己还是……

季长安摇摇头,不愿意继续听。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你是国师,你的一举一动天下都看着呢,不必为了我破坏世人对你的印象。我不知道你今日来寻我做什么,只求日后你不要来见我,你所引荐的太医我也不会再用。”季长安极力撇清关系。

程书意是高高在上的国师,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低微的小仪,还是皇帝的妻妾,如何配得上他这样的爱意?曾经觉得和程书意门当户对的季长安,第一次产生了自卑情怀。

季长安离去后,程书意依旧停留在原地。

一双美目冷冷的看着数十米后那大树,冷声道:“看够了热闹,不知道出来了呢?”

一男一女相继走出来,赫然是靖安长主夫妇。

啪啪啪!

陈溪亭拍了几下手:“国师大人当真是深情啊!”

温言颇为无奈却又宠溺的看着自家夫人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国师,真是不知道是夫人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全然有把握。

“长公主穷追不舍的毅力,程某佩服。”程书意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似乎刚刚那深情男儿郎并非是他一般。

陈溪亭才不管国师是否冷冰冰的,只道:“今日我寻国师只求一件事,这事若是办妥了,溪亭日后定然不会再找国师。当然,亦是不会打扰国师那位故友。”

“你说。”程书意道。

“我想知道我那六弟可还活着?如今是否安康?”陈溪亭幼时目睹了自己母后毒害六弟和其母妃的场面,可她心中始终觉得六弟还活着。

程书意手微微一顿。

“先皇的子嗣不只剩下齐王,皇上,长公主您,旭王,宁郡王。何来六王爷可否活着可否安康之说?”程书意语气依旧淡漠,看不出丝毫情绪。

可这样,却实实在在惹急了陈溪亭。

“呵呵,看来人人称颂的国师也不会如此嘛!世人皆知父皇有五子三女,不过是另外两位长公主早夭,六皇子不知所踪,怎得,到了国师嘴中就成再无这三人的存在。”陈溪亭话里找话,势必要用激将法让程书意为自己查询那六弟,以解当年留下的心结。

程书意自然清楚那六王爷,可他能说吗?显然不能!

“微臣所说是只剩下,自然是指存活于世间的。如此,长公主可还有什么疑问吗?”程书意微微垂眸,虽说长公主还有什么疑问,实则压根不想在与之说什么。

陈溪亭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都想冲过去揪着程书意的领子质问,就像平日拎温言的领子一样。这动作,温言如此熟悉,立马将其拦住,示意其不可过于冲动。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呢?我明明看到……”陈溪亭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能公之于众,立马止住了嘴,“国师既然回答了本宫的问题,答案本宫虽然不满意,但是本宫信守承诺,不会去打扰国师的故人。温言,我们走!”

话罢,陈溪亭气鼓鼓的离去。

不多时,程书意那紧握着的手松懈了,因着心中紧张,从开始到离去都未察觉那中途多了另外的人在听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