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乔任女闻言,大睁着双眼仔细看了半天,还是看不太分明,“一起前去看看?”
“走,”言笑梦很干脆地回答。
“喂喂,两位上人,”地上的小岭城修者发话了,“这雨夜里,很危险啊……”
“你们守护好营地即可,”乔任女丢下一句话,和言笑梦飞向雨雾中,眨眼就消失不见。
等两人再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而且她俩是大摇大摆地非回来的,竟然打出一道光束,在前方指路。
“见过东公子,”此番带战兵出行的,是那个儒雅的四级天仙,他走上前一拱手,“敢问那魔修真人,现今如何了?”
言笑梦撑着玉伞,站在陈太忠身后,乔任女笑着一拍手上的花篮,“公子既然无恙,那魔修自然授首了。”
“啊?”儒雅中年人纵然是猜到了大致结果,但是听说魔修授首,也禁不住愕然地张大了嘴巴,“斩杀了真人?”
“首级尚在,”乔任女笑着摆动一下手上的花篮,一脸的意气风发。
她这种兴奋是很正常的,这斩杀的可是真人啊,想蓝翔的上门白驼,也不过才三名真人,而且真人对战,败敌容易,斩杀对手却难,可东上人这小小的天仙,竟然做到了。
越阶杀敌不算特别罕见,但是越这种大境界,还能将对手斩杀而不是打跑,就太令人钦佩了——尤其对手还是出名难惹的魔修,她并不知道,东上人手中有大名鼎鼎的诛邪网。
所以,乔任女很难不生出与有荣焉的感觉。
“是吗?”儒雅中年人也激动了起来,他看一眼陈太忠,试探着发话,“我可否看一眼?”
陈太忠很随意地一摆手,降落到地面,四下看一看,“冲一壶茶来。”
言笑梦将玉伞往空中一丢,那伞自动放大,稳稳地落到地面,生根一般动也不动。
然后她放出桌几,拿出茶具,开始为东上人泡茶。
“果然是此人,”中年人在不远处惊叫一声,拎起首级来细看一阵,然后又冲陈太忠一拱手,“多谢东公子为山北诛杀此獠!”
人头还是有点血腥的,不过大家都是修者,对这点东西早就免疫了。
陈太忠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回答,“跳梁小丑而已。”
中年人却是拎着那头颅,左看右看,越来越兴奋,好半天之后,他才又问一句,“敢问东公子,此人尸身何在?”
“被我轰杀至渣了,”陈太忠很随意地回答,然后好奇地看他一眼,“何以有此一问?”
“这个……魔修诡诈,”中年人讪讪地一笑,“而且很可能遗留下秽物,毒害生灵。”
“没有这种可能,”陈太忠断然摇头,诛邪网之下,什么样的魔修跑得了?而将来那尸身进了纯良的肚皮,什么样的秽物,又逃得过麒麟真火?
他不解释,中年人自然也不好多问,打听他人的术法和技能,原本就是风黄界的大忌,他想一想之后又问,“掌郡大人等得苦了,咱们可否漏夜赶回?”
“要回你们回吧,”陈太忠可不想再跑了,在这样的夜里,一壶清茶,坐听雨打万叶,嗅着空灵清新的空气,是多么惬意的感觉,“我们等天亮再走。”
“可是……”那中年人为难了,他想尽早回报给郡守这个好消息,但是让他只带着战兵离开,却还真有点挠头,“周边不会再有魔修了吧?”
陈太忠奇怪地看他一眼,“你问我,我去问谁?”
他有点些微的不高兴了,你这么说,合着是哥们儿跟魔修有勾结?
“在下……在下失礼了,”那中年人马上反应过来,是自己措辞出了问题,于是再次一拱手,“主要是担心路上受到魔修袭击,毕竟是夜里。”
战阵虽然厉害,但是夜里不好施展,尤其是赶路的时候,很容易被偷袭。
“你山北郡没有通讯鹤吗?”言笑梦放下手中的玉壶,淡淡地问一句。
“主要还是想带首级回去,”中年人干笑一声,扬一扬手中的人头,“有证据在手,才好安顿人心。”
“东公子累了一天,要休息一阵,”言笑梦心里暗骂,见过不开眼的,就没见过你们这么不开眼的。
“呃,这倒是在下疏忽了,”中年人马上承认错误,也是啊,自己只看到东公子赢了,却没想一想,天仙斩玉仙,纵然是赢了,能有那么轻松吗?
保不准此人身上,留下什么伤了,人家想要休整一下,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魔修真人在山北郡授首,这消息不但能安定人心,更是一桩了不得的功劳,他真的不能坐在这荒郊野岭傻等,于是一转身,放出了通讯鹤。
通讯鹤放出差不多三个小时左右,一艘灵舟划破雨夜,赶到了这里,上面下来五个天仙,十余名灵仙。
来人验过头颅之后,转身带着首级走了,他们本想跟东公子打个招呼,不过东公子稳稳地坐在品茶,而那个叫乔任女天仙,则是挡住了他们,说公子想要静静。
静静……是山北哪位女修?来人想了一阵,终是想不出有什么美貌女修如此称呼,不得要领之下,只能是悻悻地离开了,只留下了一百零八战兵,以及战兵统领。
雨,还在窸窸窣窣地下着,感受着轻掠过的清风,以及清风中夹杂的些许凉意和湿意,陈太忠眼睛微眯,一口一口地轻啜着茶水,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恍惚之间,他依稀又见到了一袭绿裙,在满是露珠的草丛中,轻快地奔跑着,露水微微打湿了裙袂,却让那绿意显得愈发地盎然。
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不住低声轻吟着,“记得绿萝裙,处处怜芳草”。
不知什么时候,他身子一震醒了过来,怔了一怔之后,他忍不住叹口气:哥们儿果然憋得很辛苦,居然会对刀疤那个丑女人念念不忘……
“你为什么叹气,”这时,乔任女笑吟吟地走了过来,眼中是浓烈的敬慕。
要不,咱们试一下那神念双修?陈太忠的嘴巴动一动,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我要是说了,岂不是证明你果真找出了混元童子功的缺陷?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乔任女的相貌,要远胜于刀疤——估计王艳艳吃了复颜丸,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想叹气就叹气了,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他用冷漠的回答,掩饰内心的躁动。
“在想王艳艳,是吧?”下一刻,乔任女问出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嗯?”陈太忠眼睛一眯,眉头一皱,冷冷地看着她,半天都没有说话。
“你是陈太忠,对吧?”乔任女直视着他,丝毫不退缩,“放心,周围没人,你若不想被人知道,可以取我头颅,我绝不反抗。”
陈太忠盯着她,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哼一声,“我知道你想跟我双修,但也不用如此故出惊人之语……我并不合适你。”
“你就是陈太忠,我知道,”乔任女死死地盯着他。
“那你去找你的陈太忠好了,不要来烦我,”陈太忠不耐烦地一摆手,“无非是觊觎我的机缘,说什么花言巧语……我不喜欢这种煽情。”
“你能让我登仙,我很感激,但是在不久的将来……我可能会陨落在位面大战中,”乔任女死死地盯着他,眼中有晶莹的泪珠闪动,“想一想王艳艳,你敢说,对她没有点遗憾吗?”
“莫名其妙,”陈太忠气得站起身,一甩袖子,走进了雨中。
乔任女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半天都没有说话。
“扑哧,”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却是言笑梦回来了,她似笑非笑地看一眼乔任女,“这就是你说的,你俩的关系超过我的想像?”
“偷听别人的墙根,有意思吗?”乔任女狠狠地瞪她一眼。
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就蒙蒙亮了,战兵统领前来请示,还要待多久。
山北郡的战兵里,没有天仙,这些战兵留下,固然是有保护东上人的意思,却也是昨天夜里不方便回去。
陈太忠却是不想再等下去了,于是陪着战兵的飞舟,一路来到了小岭城。
洪家之人大部分已经进城了,城外的营地里,只留了四十余人,不过大部分的天仙,都留在了外面。
见陈太忠回来,一干天仙前来道谢,昨天若不是东公子,大家十有八九要被魔修全部掳掠走,这个恩情是要领的。
当然,昨天夜里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众人一来是惊讶东公子的战力,二来却是感激他果断地诛杀了魔修,扫清了手尾。
否则的话,被一个魔修真人惦记上,洪家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那种情况,想一想都令人头皮发麻,可他们还不能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否则就是正义害怕了邪恶。
现今东公子诛杀了魔修,天雷洪家就再无后顾之忧。
说得更极端一点,哪怕魔修因真人被杀想要报复,首先考虑的对象,也是东公子和蓝翔派,天雷洪家真的要排到后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