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过年的前几天,两人都是连轴转。聚会、置办年货、去各路亲戚朋友家拜年。他们以前都没怎么走过亲戚,现在则不能免俗地需要应付繁杂又客套的人情往来。

钟休一家去了外省的爷爷家过年,不用再应对踏破门槛来拜访的同事下属,乐得轻松自在。郝艾要更忙一点,过年的前两天,他先去了魏家,又去了曲一航家。

自大三之后,郝艾和魏观洲的关系就缓和了不少,现在也能心平气和地和魏继扬说话了。

姥姥在世的时候,很讨厌郝艾和魏家有联系,从郝艾很小的时候,她就告诫郝艾,除了钱,不要接受他们给的任何东西,包括情感与爱。

为了照顾姥姥的心情,郝艾对魏观洲和魏继扬都很冷淡,谈不上恨不恨的,就是不在乎而已。但他在很久以前,是在乎过的,他很在乎爱,每个人都需要爱,寻求爱是一种本能。

郝艾买了很多高档礼品,上门拜访。魏家的别墅在郊区,郝艾跟魏继扬打过招呼,就开车去了。车停在魏家的花园前面时,魏继扬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郝艾把车停在魏继扬前面,降下车窗,魏继扬先开口:“哥。”

“嗯,我先停车。”

“随便往这儿一停就行。”魏继扬说。

郝艾点点头,把车停在通往主楼的路边,拿着准备好的礼品下了车。

魏继扬也不没多话,帮他提着礼品往主楼走。上辈人的恩怨,本就没有必要牵扯到他们。

魏继扬没有走那种一毕业就进自家公司继承家业的路子,而是找了个不错的工作,从底层做起,多历练历练。这也是魏观洲的意思。

“阿姨在家吗?”郝艾边走边问他。

“不在,我妈出去打牌了。”魏继扬说。

“哦。”

“对了哥,你新视频什么时候更啊?”魏继扬忽然问。

“大过年的,你能不能行行好……”郝艾无奈了。

“我没有催更的意思,”魏继扬接着说,“但是你都快一个月没更了。”

“……”郝艾怎么也不会想到,魏继扬也会成为催更大队中的一员。

每逢过年,郝艾来拜访时,魏观洲的心情都会很好,他今年五十多岁了,却不见老态,只在笑起来时才能看见眼角的细纹。

魏观洲本人确实像新闻媒体中说的那样,大度、具有社会责任感、受人尊敬。他做慈善不是做表面功夫,而是亲力亲为地监督落实。大四那年,郝艾跟随魏观洲前往山区,去一个他捐赠的小学参加奠基仪式。

魏观洲其实知道郝艾心里一直想着把钱还给他,那时他对郝艾说,与其想着把钱还给我,倒不如捐给更需要的人,做点有意义的事。

于是郝艾把自己做视频这几年粉丝打赏所得的全部收入都捐了,他之前一直挺抗拒粉丝给他打赏送礼物,觉得把钱花在他身上并没有意义,但看到一群学生对着他笑的时候,突然觉得粉丝们的付出是值得的。

郝艾陪魏观洲聊了会儿天就走了,郝艾对上他们本就拘束,话也不多,再聊下去确实无话可说了。

郝艾从魏家出来,看了眼手机,见时间还早,又买了些年货,去了曲一航家。

曲一航家在市区一个年代久远的小区里。这座小区建得有些年头了,曲一航一家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小区大门口贴了春联,还挂着红灯笼,一派过节的喜庆气氛。

小区不需要门卡,随便进,门卫大爷只象征性地坐在门卫室里面看着。

郝艾站在曲一航家门口,只敲了两遍门,里面就有人应了。

“航哥。”

“来了啊,今年挺早的,”曲一航情绪不太高,跟没睡醒似的,“回回过年都买这么多东西,放那儿就成。”他又往地下指了指,说着走进屋里。

“别客气,随便吃。”曲一航看了一眼茶几,用眼神示意。

茶几上摆了好几个果盘,里面装满了新鲜水果和瓜子糖之类的小零食。

“我叔和姨呢?”郝艾在曲一航家不用像在魏家那样拘谨,随意往他旁边的沙发上一坐。

“走亲戚去了。”曲一航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一脸烦躁。

“你怎么了啊,”郝艾问,“谁惹着你了?”

“你看今天的热搜。”曲一航说。

于是郝艾拿出手机,打开了微博。

挂在热搜榜第二的赫然是一个熟悉的人名——陈娆

热搜第三——陈娆男友

“诶,陈娆有男朋友了?”郝艾一惊,忙点开下面那条热搜,一目十行地扫过各种图文,“怎么没人通知我一下呢?”

曲一航嗤笑一声:“也没人通知我啊,一小时前才爆出来的。”

郝艾往下划,点开一条热度很高的微博,这条微博是一个在粉圈里挺有名的营销号发的。

“除夕夜当晚,陈娆和一陌生男子出入娱乐场所,举止亲密,该男子疑是其未公开的圈外男友。”

下面配了几张图,由于是晚上,再加上是偷拍,画质很糊,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轮廓,一男一女。

真的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评论底下骂声一片,多是陈娆的粉丝骂营销号造谣。

郝艾见曲一航冷着脸,于是也开骂道:“我操,这哪个糊比蹭我们娆姐热度?”

“……”曲一航沉默了一下,说,“那他妈是我。”

“啊?”这下轮到郝艾愣了。

“我就是你说的那个蹭热度的糊比。”曲一航漠然道。

“……哈哈哈,”郝艾愣了很久,然后干笑了一声,又说:“你也不算圈外的吧?好歹还上过综艺节目呢。”

“糊呗。”曲一航说。

“除夕夜你怎么跟陈娆一起去……夜店啊?”郝艾又点开那几张图片滑动翻看,背景有点眼熟,是郝艾听说过的一家夜店。

“她说她被人缠上了,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正好在那附近办事儿,就去接她了,”曲一航抓了抓头发,“谁知道这就被拍了!”

“陈娆啥时候回来的啊?我都不知道,我以为她还在国外拍戏呢。”郝艾奇怪道。

陈娆上次在群里说她在国外拍新戏的时候,还是十二月份。

“不是得避嫌吗,群里人都知道钟休回来了。”曲一航淡淡说,“钟休肯定不乐意她联系你吧,他俩一直不太对付。”

“说得也是,陈娆没怎么把这当回事,虽然她一直没说,不过我到现在还纳闷她那时候为什么对我……”

“没把什么当回事?”曲一航问。

“我啊……”郝艾说的时候底气很不足。

“你有没有脑子?她那个时候对你跟对别人很不一样,瞎子才看不出来,而且你装瞎也要装得像一点,一换个人自己就凑上去了,陈娆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眼看着你凑到别人跟前才有鬼。”

郝艾伸手去够果盘里的瓜子,郁闷道:“我知道她喜欢我,但是她又没说啊,万一是我想多了呢。我总不能去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咱商量一下,你别喜欢我了吧,要是我敢这么说,肯定得被她锤爆。”

他又模仿陈娆不屑的语气:“姐会喜欢你?这位弟弟少做白日梦哈。”

“……”被他这么一插科打诨,曲一航也没了脾气,他又叹道:“谁让你以前对谁都好得不得了,别人对你好一点你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

“没这么夸张吧,我那时候关系好的就你们几个,也不是对谁都好啊。”郝艾边嗑瓜子边不平道。

“但是你那种对谁都没差别的好,没有人真正想要。”

每个人都不想被无差别的对待,总希望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想做唯一。

陈娆就这么想过,失败之后就毫不留恋地放弃了,她身边众人围绕,自然不稀罕这一点特别的好。

而郝艾不是这样,他贪恋身边的人对他的好,但那种贪恋和喜欢不同。当遇到喜欢的人时,一切困惑便迎刃而解,不再犹豫不决,而是变得坚定勇敢。

“嗯,我早就明白了。”嗑瓜子的声音停了,郝艾沉默片刻,点点头小声说。

从曲一航家出来,已经是晚上了,郝艾回家,刚好赶上晚饭时间。吃完饭,舅舅一家人出去散步,唐子阳拉着郝艾一起去,郝艾借口自己要剪视频死活不愿意去。舅妈又开始数落他:“年纪轻轻的,吃完饭就应该出门溜溜啊,多锻炼对身体好。”

郝艾忙说,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一定早起出去晨跑。

等舅舅他们走了,郝艾就回房间躺在被窝里给钟休打电话。

“我在家好无聊啊,”郝艾抱怨道:“唐子阳天天在家挨骂,我总是被他拉过去做挡箭牌。”

“我在我爷爷家也是,挺无聊的,天天陪他听戏下棋,现在已经提前进入老年生活了。”钟休也说。

两人同病相怜。

“你现在在干嘛啊?”郝艾问。

电话那边静了片刻,然后只听见钟休一如既往的低沉嗓音响起:“想你。”

于是郝艾也难得地沉默了几秒。

郝艾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又把手机放到耳边,问:“要不我过去找你吧?”

钟休愣了愣:“你不在郑川陪你舅舅舅妈吗?”

“有唐子阳在啊,”郝艾语气淡淡的,听不出起伏,过了一会儿,他又叹了一口气:“唉,我还是在郑川再待几天吧,过了这几天就能见到你了。”

钟休却在电话里听出了他的失落。郝艾和舅舅是一家人,却又不是。他现在已经没有最亲的人了。

他只有我了。钟休想。

“家里就我和我爷爷,我爸妈都不在。”钟休开口道。

“你爸妈怎么都不在家啊……”郝艾问。

“一过完年就出去旅游了,他们一年里也就这几天能空得出来,当然要出去放松一下了,基本上每年都这样。”

“这样啊,”郝艾感叹道,“叔叔阿姨感情真好……”

“你要过来吗?”钟休问,“山南离郑川很近,坐高铁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不太好吧,”郝艾有些犹豫,但内心已经蠢蠢欲动了,“大过年的,多打扰爷爷休息啊……”

“不打扰,爷爷就想让人陪他说说话。我吧……你也懂——没你嘴甜。”最后一句话钟休说得很轻。

“我怎么感觉你在耍流氓?”

“来吗?”钟休不接这茬,而是又问了一遍。

“来。”

郝艾挂了电话,就开始在购票网站上看最近一班的高铁票。

春节这段时间是人流高峰期,票也难订。郝艾买了大年初三下午的票,去往山南。

走之前舅舅问他大过年的这是要去哪,他说去朋友家玩几天,于是舅舅也没多问。

钟休的爷爷住在山南市的一个小城里,那里是他的老家。他年轻时和钟父一样,是机关单位的领导,钟休的奶奶去世得早,他退休之后就独自回了老家住。

钟休一家每年年底都会回山南陪老人过年,刚过完年钟父钟母就出去旅游了,一直照顾爷爷的保姆也回家过年了,家里就只剩下老人自己。于是钟休便没有出门,在家里陪爷爷。

钟休吃完午饭就去了高铁站,高铁站不论什么时候都挤满了人,假期的时候更甚。

“你来了吗?”郝艾说,“我这儿刚停稳,正准备出去。”

“来了,你从哪个出口出来?”钟休问。

“你在哪个出口?”郝艾反问他。

钟休看了眼出口上方的显示牌,跟他说了在哪个出站口。

“行,等着我去找你。”

钟休一直望着出站口,生怕错过要等的人。几分钟之后,他远远地看见一个比旁边的人都高出一截的男人走了出来。郝艾穿了一件墨绿色的大衣,衬得皮肤很白。离得近了一点,钟休看清他脚下穿的是一双黑色皮鞋。印象里郝艾很少穿长款的衣服,更没见过他穿皮鞋,他的穿搭一直都是街头风格,像年轻有活力的十几岁学生,现在这么一打扮,显得比之前成熟了许多。

隔着汹涌的人群,钟休忽然意识到,他的男孩,早已经悄悄长大了。

他知道郝艾是为了见他爷爷,特意打扮了一下,让自己看上去成熟一点,但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郝艾朝这边走来,冷着脸,看着很酷,也很冷淡。

不过这股冷冷的气质,一说话就荡然无存。

“这次换你来接我啦。”郝艾四处张望了一下,也看见了钟休,扬着眉朝他笑道。

他笑起来倒是一如既往的甜,隔多久都不会变。

“是啊。”钟休也露了个淡淡的笑。

郝艾并没有拿什么行李,两人走出高铁站,外面很冷,寒风猎猎。

“冷不冷啊,穿这么薄。”钟休把自己的围巾系在他脖子上。

郝艾的大衣特别薄,根本不抗风。

郝艾摇摇头,挣扎着不愿意系围巾:“不冷,我来的时候看了天气预报的,这儿没郑川冷。”

“别动。”钟休敲了一下他的头。

郝艾果然乖乖不动了。

“终于见到实体了,这几天感觉像养了一只手机宠物。”钟休给他系好围巾,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

他们有整整八天没见了。

“手机宠物哪会,在电话里那啥……”郝艾说着说着,就渐渐消了音。

“……”这人怎么在公众场合还满脑子黄色废料。

“好像吃胖了点。”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钟休没法亲他,只好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

“唉,我在家每天都被我舅妈当猪喂,可不胖吗?”郝艾叹气。

“再胖点好。”钟休没忍住笑,又捏了一下郝艾的脸。

郝艾掸开他的手,故作一脸苦闷:“这才几天没见啊,怎么都说我胖了,太烦人了!”

“以前太瘦了,抱着硌手,现在正好。”钟休揽着他去车里。

钟休的爷爷家在远离闹市的小城区,一座比较古朴的小楼,外面还带一个小花园。不过现在是冬天,园子里没有花,只有一些常青的草木。

两人进去的时候,老人正在泡茶,他闻声站了起来,花白头发,精神矍铄。

“爷爷您好,我是钟休的朋友,我叫郝艾。”郝艾非常有礼貌地躬了躬身问好。

“诶,你好你好,”老人笑容满面,“艾艾对吧,经常听阿休提起你。”

经常提起?郝艾侧过头看了看钟休,钟休则对他笑了一下。

外面天已经擦黑,钟休去厨房做晚饭。

郝艾本来想帮钟休打下手,但钟休让他去陪爷爷聊天。

于是郝艾就坐在客厅里陪老人聊天解闷儿。

“来来来,尝尝我刚泡的茶。”老人非常热情地招呼他。

“谢谢爷爷。”郝艾捧起瓷杯,小小地啜了一口,“好喝。”

郝艾根本不懂茶,除了夸,他也不会别的。

“嘿,你跟钟休那小子一样,就只会说好喝。”老人乐了,也没生气。

“他那是敷衍,我是真觉得好喝!”郝艾十分诚恳地说。

“我听见有人说我坏话了。”这时钟休刚好从厨房里走出来。

郝艾:哦豁。

“什么坏话?你小子就只会糊弄我,陪我干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你啊,跟艾艾学着点,你看看人家……”

钟休被数落得耳朵疼,有些幽怨地看了郝艾一眼,又躲进厨房里做饭。

郝艾:哦豁,完蛋。

郝艾接着和老人聊天,大多数时候是老人在说,郝艾听着,只需要偶尔附和几句。

“我只有一个儿子,钟休呢,也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他从小就没有一起玩的人,也不爱和别的小孩子玩。”

“当初我跟他爸说让他在这儿上学,陪陪我这个老头子,这样也可以交点朋友,但他妈不太乐意,嫌我这个老头子教不好他。”

“这小子以前就是个闷葫芦,不过现在可比以前活泼多啦,所以你看,人啊,还是得交朋友。”

郝艾连连称是。

“钟休以前一直挺不开心的,心里也总藏着事,谁都不告诉,多亏了你陪着他。”老人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

郝艾猛一激灵,差点以为爷爷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

但老人把这个话题岔了过去,又聊了一些家长里短。

“外面下雪了?”爷爷忽然朝窗外看了一眼说。

“啊,”郝艾也朝窗外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外面飘起了雪。

山城的雪是飘落下来的,轻缓又温柔,寂静无声,不像郑川的雪,是毫无征兆地坠下来的,总是迅疾又猛烈。

为了照顾老人的口味,钟休这几天做的都是很清淡的菜色,少盐少油。

“艾艾啊,这些菜还吃得惯吗?”爷爷问他。

“吃得惯吃得惯。”

“钟休跟他妈一模一样,做的饭一点盐味儿都没有。”爷爷评价道。

钟休:“……”

“你说整天吃这些清汤寡水的,谁受得了?”爷爷又说,“对不对?”

“对对对。”郝艾一直忍着笑,他觉得钟休太难了。

吃完晚饭,两人又陪着老人聊了一会儿,九点多,爷爷就准备去睡觉了,上了年纪的人通常都睡得很早。

“钟休,你记得把客房收拾一下啊,别让艾艾跟你挤一个床。”爷爷说。

“知道了。”钟休说。

老人交待完,就上楼回房睡觉了。

郝艾听见二楼房门关上的声音,放下心来,小声问:“爷爷知道我们的事吗?”

“不知道。”钟休说。

郝艾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钟休说:“不过我有让他知道的打算。”

“别吧!老年人受不了刺激!”郝艾听见这话吓了一跳。

“不会的,我爷爷以前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身体也一直挺好的。”钟休故意逗他。

郝艾有点急了,他蹙着眉:“真的不行!”

“好了,我逗你的,”钟休见他当了真,于是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他一直觉得郝艾炸毛的样子很有趣,“我爷爷之前问过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没有,对女人不感兴趣,然后今天你就来了,我爷爷,别看他年纪大了,但聪明着呢,应该也能看出来点什么。”

“你可别玩火啊我警告你。”郝艾翻了个白眼。

钟休和郝艾也上了楼。

“诶,客房……”走到钟休房间门口,郝艾还想着爷爷让钟休收拾客房的事。

“你想住客房?”钟休瞥了郝艾一眼,面无表情地问。

他把爷爷的话抛在脑后,偏想和郝艾挤一张床。

“不想不想!”郝艾赶紧说。

“我现在就想玩火。”钟休眼神暗了暗。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霸总语录啊,男人,我警告你,不要玩火!”郝艾笑嘻嘻地跟着钟休进了他的房间。

他刚带上门,钟休就推了他一下,把他抵在门上。

“这房子最大的优点就是隔音好。”钟休欺身上前,去碰郝艾的唇。

以前装修的时候,钟父怕老人睡眠浅,容易被轻微的动静吵醒,于是特意让人加了隔音板。

窗外细雪仍静悄悄地下着,仿佛要盖住一切声息。

听到这话,郝艾也不扭捏了。

他俯身去解钟休的裤子。钟休穿了一条很宽松的家居裤,三两下就被解开了。

钟休却用手挡了一下。

“你不想我吗?”郝艾抬起头,眼神湿漉漉地望着他。

“没套。”钟休想及这点,顷刻冷静了下来。

两人太久没做了,钟休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弄疼他。

“有。”郝艾说着就从口袋里翻出两个长方形纸盒,递到钟休手里。

“……你怎么还随身装着这个东西?”钟休匪夷所思地接过。

“来的时候在便利店买的。”郝艾脸红了,又凑过去吻他。

“这么想我啊?”钟休低笑道。

郝艾轻喘着,也笑了,他又凑近了点说:“是啊。”

“你想我吗?”郝艾脸颊染上一层红晕,他胳膊往上抬,顺势勾着钟休的脖子,主动勾/引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脸这东西不要也罢,“我特别想你……”

郝艾并不是那种喜欢撒娇的性格,但一旦软软地撒起娇来,却能瞬间让人失去思考能力。

钟休正想抱着他去床上,郝艾却忽然半跪下去,然后抬眼看他:“你想吗?”

钟休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顶,郝艾被摸得很舒服,他眯起眼睛,若有若无地用嘴唇蹭钟休的**。

郝艾停下动作,把口中的东西吐了出来,一脸苦相:“嘴有点酸……”他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只呜咽一声,又被堵住了唇。

过了很久,郝艾腿跪得都快没知觉了,钟休一把抱起他,而后朝床边走去。

规整的西装长裤顺着小腿滑落在床上,又被人嫌碍事一脚蹬到了地下。

未说完的话,并着爱意,一同弥漫在长夜里。

作者有话说:

我又来了!完结倒计时啦。我太难了,今天掉了好多收藏(′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