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叶铭被借调出去，连王一万都不知道他去干什么。
他突然从机舱后面冒出了，竟然也不知道这次任务内容，王一万根本不相信。
“王队，你也别问了，真不知道。”叶铭好像猜中了王一万想什么，抢先开口，把王一万的话堵了回去。
“稍后会有战情通报！”机舱里的喇叭响了起来。
陈天成瞪大眼睛：“女的？！”
这清脆的女声，混杂在引擎和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中，让机舱里所有的爷们都浑身一震，耳朵也不由竖了起来。
陈天成又忍不住，扭过头，把脑袋半探进了驾驶舱里，借着仪表上微弱的灯光，对着里面的主副飞行员一阵打量。
左边主驾位置上，头盔夜视仪下露出的半张脸，线条柔和，越看越像是个女人。
“唉我去！真是女的！”陈天成缩回脑袋，用大拇指指了指主驾的方向。
“都是革命战士，女的怎么了？”王一万低声呵斥。
“有科学研究表明的啦，女性在操作机械上有先天的认知障碍，对距离，速度的把控，存在延迟现象……这个现象叫做……”郑九霄轻咳了一下，又打算长篇大论。
不知道是不是机舱里有收音系统，还是那女飞行员的耳朵太尖，能在风声和引擎声中，听到郑九霄在背后议论。
喇叭里一个清脆的女声又响了起来，显得非常强势：“要不你来飞？”
郑九霄愣怔了几秒，脸上挂着几分尴尬：“开，我是会开一点的，但是……”
“不会飞高原就给我闭嘴！你们别以为歪歪扭扭会飞个基础科目，就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喇叭里的女声一点没给机舱里的汉子们一点面子，把郑九霄的话生生打断了。
这话让舱内其他人有躺枪的嫌疑，王一万听着有些扎耳，冲机舱里来了一句：“专业不同，也不至于埋汰咱们吧。”
“怎么滴？你还想真来飞？”女声当仁不让，反怼了回来。
“呵呵，王队，王队，没必要，没必要……”后舱的叶铭，轻轻的拍了拍王一万的肩膀劝了一句。
邢志心底暗暗称奇，这地方果然是人才辈出，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战情通报！”女声也没打算跟王一万争执下去，接收了最新的战情信息之后，在喇叭里广播出来。
“接上级指示，两名首长在巡查7号地区时候，遭到越境武装突袭，上级命令救出受困人员6名，注意保护一号和二号首长的安全，沿途可能有武装抵抗，注意防空火力，郑九霄，具体战情会同步传送到你的作战终端，注意接收……”
女声通报完了战情，一拉操纵杆，直升机急速向高空飞去，同时转向了西北方向。
跟随在后面的两架直升机，紧随着她的航迹，三台直-20一字排开，间隔200米，飞向西北的群山之中。
“嘿？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郑九霄有些懵。
“开动你的脑袋，分析分析？”陈天成笑道。
这个问题显然超出郑九霄的知识储备范围，正在这时候，盖着遮光罩的手提电脑蜂鸣：“滴滴滴”的响起，战情信息传输到了终端。
“7号地区……距离这里还有473公里啊……”郑九霄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屏幕上的数据。
“照这个方向飞的话，7号地区在乌纳尔山口附近……那里离边境不足20公里……地形南侧高，北侧低，一个大缓坡，附近裂谷众多，是一个非常容易渗透的地方……首长去那里干什么？”王一万蹙着眉，觉得这个任务有些蹊跷。
邢志也觉得奇怪，临战前战情通报这事儿他经历过无数次，一般都是进行绝密任务，或者战局快速变化，不断的更新即时信息。
但通常战情通报会尽量的精确表达，至少还会说明目标的具体位置，周围火力环境等信息，而这个女飞行员通报的信息显然很模糊。
邢志不由侧过头，朝王一万身边靠了靠，越过王一万的身体，看向郑九霄手里的作战终端。
“航程有问题吧？”郑九霄脑子里快速计算了一下，得出了结论：“直-20飞行半径600公里，高原上为了减重，通常只加80%的油，高原油耗还比平原高30%-50%，就算咱勉强飞到那里，哪还有油回航……”
“还有，目标坐标位于一个峡谷里，怎么投送人员也是个大麻烦……”
“嘶……对方火力情况不清楚，我方防线情况也没报告，搞什么？”作为实战经验丰富的王一万，也看出了作战终端上给的信息非常的不专业。
“叶铭，你怎么看？”王一万回头，看到叶铭又窝进了迷彩斗篷里，靠在椅背好像又睡着了。
“啊……到了就知道了嘛。”叶铭眼都没睁开，好像这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
“啧……照理说，我方人员配置，支援力量，战斗人员协调，进去线路，备用方案，这些信息都应该有的啊，不至于做得这么粗糙。”邢志也蹙眉，低声说道。
“敌我态势也没标出来，被困人员状态，通讯通联，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坐标点……这营救行动，也太草率了吧。”
邢志百思不得其解，任何一个作战单位，都不可能把首长安危如此儿戏。
“不会真的是，一次夜间拉练吧？”陈天成也不太确定的开口说道。
“前方穿越韦斯山口，注意气流，会很颠簸。”清亮的女飞行员的声音又在喇叭里响起：“系好安全带。”
“喂，小姐姐！”陈天成把脑袋探进了驾驶舱，大声的喊了句。
飞行员姓甚名谁他不知道，索性叫小姐姐套个近乎。
“战情通报是不是有问题，咱们油不够飞到7号地区吧？”
“出去，这不用你操心！”这女飞行员回头看到一个大脑袋怼进了驾驶舱，显得非常不快。
一抬手，把陈天成的脑袋给摁了回去。
“喂……好几条人命啊……”陈天成有些无奈，嘟哝了两句，屁股刚沾到座椅上，飞机突然弹跳起来。
“我操！”陈天成赶紧手忙脚乱的系上了安全带。
韦斯山口两侧的山峰都超过了海拔5500米，是一个连续S型的开放式山口，若干山嘴之间，气流紊乱，若不是有强劲动力的直升机，根本不敢利用这条航线。
“注意引擎温度，功率95，冗余功率设置……”女飞行员下达了一连串的口令。
头顶上的发动机，骤然增加了功率，借助着上升气流，呼的一下，越过了山口附近的一个山梁，但紧接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侧风，从通透的机舱门贯通而过，邢志感觉头盔往上一提，头盔好像要被风吹跑，勒在下巴上的盔带在皮肤上勒出一道红印。
邢志赶紧用手摁住头盔，但身体又不由朝一侧倾斜了过去。
若不是有安全带，这个大角度加上风，邢志觉得自己得掉出那个敞开的舱门。
飞行员稳住操作杆，稍稍往风向相反方向一带，被侧风吹歪的机头，又重新对准了正确的航向。
“前方500米有湍流……注意发动机熄火……”副驾一只手把控在油门杆上，眼睛盯着屏幕上的气象雷达，提醒飞行员。
“收到，我看到了。”女飞行员眼角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湍流图像，轻拉操纵杆，飞机往上抬升了一些。
飞机一头撞进了湍流之中，机体剧烈的震动了起来，邢志听到头顶上的引擎原先顺滑的引擎声，也有些断续，好像汽车发动机缺了一个气缸。
湍流气流紊乱，发动机进气道受到湍流影响，进气量变化速率忽高忽低，引起了发动机震喘。
仅仅是撞进湍流区不到10秒，原先95%的发动机功率，就损失掉了10%，机舱里的警报也嘎嘎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