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Aaron?”男人的嗓音沉冷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然而仅这淡淡的一问就足以让王亚伦激动得无以言表:“呃-啊对,您-您叫我小王就行!英文名都是装逼用的呃呵……”
王亚伦是做梦都想不到他能有这个福气在自己的画廊里见到陆在川,毕竟放眼整个收藏圈乃至商业圈,这个男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神话。
都知道陆在川的出身是国内一宗豪门,这没什么稀奇,吓人的是他在十八岁那年突然跟家族一刀两断,亿万身家说扔就扔。那和普通富二代的离家出走可不一样,他是真一分钱都没带走,据说还反过来留了一笔自有资产给他的生母。
之后他在国外上大学,一度也像普通穷学生一样打工补贴学费生活费。当时知道这个内情的人都替他唏嘘,说他从此以后恐怕就很难再翻身了。结果是啪啪打脸,因为打那不过几年的时间,这个两手空空的小子居然就又平地起飞了,而且一飞冲天,凭借极端敏锐的投资眼光身价呈指数级增长,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等圈内人再次从闲谈八卦里听到他的名字,人家已经跻身全球富豪榜了。
后来又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这尊大佛开始对收藏艺术品感兴趣。
这当然就不得了了,但凡被他正眼瞧过的艺术品有一件算一件,全部一夜升值成百上千倍,堪比点石成金,以至于到现在,他在所有艺术家和投资人眼里都跟活财神一样,大家要是见到他,都恨不得上两炷香。
不过这位财神也是真的难请,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偶尔出现也总是一副疏冷淡漠的气质,极难亲近。当然,他的收藏口味那也是相当挑剔,哪怕一些所谓的大师作品也很难入他的眼,没有人知道他真正喜欢什么。
但是又据说,他很早就在北欧买下一处庄园作为私人藏馆,并且一直精心打理着,从来也不对外开放。谁也不知道那里面藏着什么,能让他这么一个人都如此重视的到底是什么绝世珍宝。
曾经有业内老前辈耐不住好奇,拎着重礼不远万里去他那处庄园探访,但也只是被好吃好喝地招待了几天,没捞着进他的私人藏室一步。
唯一有幸看到的是藏室的那扇木门,门板上有一行纯银镶的诗——【一只鸟飞来,成为河的心脏】。
但至于这诗里有什么深意,就没人能弄懂了。
以上这些,就是王亚伦此刻见到陆在川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整个又惊又喜、又慌张又害怕的原因。
他拖着一条湿裤子内心无比焦灼,好不容易天降大佬,自己居然是这副熊样。最主要大佬正在看他。
“嗐,”他连忙赔笑起身,尽量潇洒地把铺在裆部餐布扔回桌上,“您别见怪,我这是刚才一不懂规矩的小丫头给我弄的。失敬失敬啊,回头我收拾她去,呵……”边说边飞快地抽开椅子请大佬落座。
陆在川眉眼沉静,不动声色地在他面前坐下来。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说,坐姿也看似随意,但周围的空气却仿佛都忽然收紧了一下,有一种非常容易察觉的压迫气场在缓缓蔓延开。
王亚伦心里一紧闭了嘴,马上用手势指挥服务员倒茶,然后才忐忑地也坐下来。
“陆先生,您这是……来散散心?”踌躇了半晌他才试探着又开口问陆在川。也不知为什么,要论年龄他明明就比陆在川还大几岁,但就是不自觉在人面前表现得像个孙子。
陆在川仍然不说一个字,只一抬手,将服务员呈上来的茶杯轻轻挡开。
然后垂着眼,点起一支烟。
修长的指间一点猩红闪烁,烟雾缭绕中他的神态更让人捉摸不定。
银质打火机关盖时带起短促回音,让王亚伦的后背起了一溜鸡皮疙瘩。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谁能把烟抽得这么好看。
然而现在很明显不是该他欣赏大佬抽烟的时候。他心里开始突突,想着该不会是怎么得罪大佬了吧?但再一想又觉得不能够啊,搞笑,他他妈的算哪颗葱啊,哪儿来这么大脸能得罪人家呀。
偏就在他心里打鼓的时候,陆在川眼皮一掀,透过烟雾朝他看过来。
“陆先生,您……不是,您有事儿就吩咐,直说就行,只要您赏脸!”王亚伦被看得一僵,笑都笑不出来了。
可惜陆在川什么脸也没赏给他,就只是那么幽幽地看着他。
那眼神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一头只猎活物的狮子在看一只死的羊——吃都他妈懒得吃。
死羊都快被看哭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起身弓着腰双手递上烟灰缸,又借着这个动作顺势往旁边使了个眼色。
在旁边不远处的展厅里,那个青春靓丽的呕吐女艺术家已经结束了表演,正与现场观众签名互动。远远接收到王亚伦搬救兵的眼神,她立刻会意地披上衣服走过来。
女人不似王亚伦那么战战兢兢,而是带着西方人特有的自信和开放,摇曳生姿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直接旋身往陆在川大腿上坐。
这时,沉默不语的男人适时起身,右手握住椅背一拖再一送,让那女人一屁股正正跌在了椅子上,没能碰到他分毫。当然,他也没有看女人一眼。
王亚伦正准备松口气呢,目睹这一幕心里又喊完蛋。
那看上去明明是一个风度翩翩给女士让座的动作,不知怎么又有点杀伐果断的感觉。
好像撞枪口上了,又不知道为啥,他抓心挠肝。
不过下一秒就不抓了。
因为他看见陆在川姿态优雅地解开袖口,露出手腕间的几个大字:江见月,外加一个王冠符号。
黑色油性笔的笔迹衬在血管凸起的冷白皮肤上,贼他妈醒目。
王亚伦明白了,一瞬间汗如雨下抖如筛糠。
“江、江小姐是您的……”哆哆嗦嗦,顾不得措辞。
以往但凡听见圈里人八卦陆在川,都是在扼腕叹息地说他冷淡不近女色,这些年不信邪的天之骄女一波接一波,愣是没有哪一个能从他那儿讨到一丁点便宜。
所以敢问,能把名字涂鸦在他身上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角色。
此时此刻王亚伦都恨不得捅自己两刀,他到底是哪儿来的狗胆敢去调戏大佬的妞,刚才还他妈当大佬面要收拾人家,呵。
“陆先生,哥,我之前不知道,真不知道!”九十度鞠躬一下没站稳,把桌上那半杯威士忌给撞翻了。
金黄色的酒液浸透了桌布,如同他的泪。杀了他吧,那还是刚才给江见月塞房卡时候的威士忌。
王亚伦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不敢抬头,余光里看见陆在川轻轻一转手腕。一排黑笔涂鸦在他形态俊美的手上显得极其违和,但他丝毫不遮掩。
“告诉我,哪只手碰过她?”他终于开口对王亚伦说。
男人的声线冷淡而收敛,听上去并没有暴怒的迹象。但就是这样,王亚伦也紧张得都快吐了。
“诶唷开玩笑我那是!开开开-咳,开玩笑,真的……”拖着变调的嗓子拼命解释了一大堆话。
陆在川听他说完,浅浅一点头。
他目光在自己腕间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依旧以那个明明平静却又让人胆寒的语气对王亚伦说:
“我的公主第一次离开家。我希望她能玩得开心,所以如果有谁轻视她、欺骗她、伤害她或者——和她开玩笑,我都会发火。”
王亚伦勾着头已经完全不敢看他也不敢说话,只敢往死里点头。
是真的害怕,毕竟这个男人只要一个喷嚏就能让他王亚伦从此屁也不是。
“记住。告诉所有人。”陆在川仍然看着他。
“告诉,都告诉……”王亚伦点头点得太使劲,头晕眼花。
这时陆在川不再说什么,就此离去。转身之间手指微动,指间燃烧的香烟落下来,精准地燎燃了王亚伦面前浸染酒水的桌布。
呼一下燃起来的火焰烧到了王亚伦的手,刚好就是他去碰江见月肩膀的那一只。
他惊叫一声躲开,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去灭火,就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它烧,一直到天花板上的自动喷淋装置被触发,兜头给他浇了个透心凉。
另一边,等江见月晕头转向地坐地铁回到家附近,天都又黑了。
之前从王亚伦画廊出来的时候她太生气,大衣忘带了,这时候一出地铁站冻得直哆嗦,加上又累又饿,一整个万念俱灰。
远远看到屠夫谷那间小肉铺里暖暖的灯光,她心里才又燃起一点生活的希望。
好歹还有个人在等她吃饭啊。
门叮铃一声推开,男人欣长的身影一如期待的那样出现在面前。她看见他仍然穿着一件朴素的白衬衫,袖子微微卷起,正站在柜台后面用刀分割一大块肉排。他肌骨匀称的手紧握住刀柄,动作又干净又利落,腕上还清晰可见她白天一时兴起用油笔写下的电话和名字。
江见月郁闷了一天的心情突然变得有点轻盈。
“回来了。”男人手上动作不停,只抬眼看看她,语调也十分自然,就好像这已经是他第无数次欢迎她回家。
江见月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了。这些天只有在见到他的时候,她才会不那么想家。
累得来不及多说话,她一屁股坐到吧台旁边那个靠暖气的位置上就不想不动了。这个位置好像已经变成了她的专属座位。
一杯温水被送到她面前,带着吸管。她像上次一样伸脖就着男人的手咕咚咕咚喝完了,然后趴在桌上叹了口气。
“跟你说,我今天可惨了……”还是绷不住要跟他哭诉一小下。但她也忍着没说太多,三言两语地带过了画廊的事,到最后一摆手收住,“算了,一个不重要的恶臭男罢了。”她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玩不起的怨妇。
说完一抬头,她发现男人正定定看着她,眼神捉摸不定。
“你是不是……不想听我说这些?”江见月声音小了些。同时她从旁边窗户反光里瞟到自己的样子,才发现脸色异常难看。
之前从画廊出来她没忍住哭了一鼻子,妆花了,加上又淋了点雨,头发也乱七八糟的,一眼看到就丑得想哭。
“你怎么不说话?”她抬手理了理头发,弱弱地看着对面男人,“你不会,就嫌弃我了吧。”简直不敢相信这卑微的话是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男人依然没回答。
她当然不会知道,他此刻是在后悔下午那把火放得不够大。
沉默片刻后,他忽然对她笑了笑。
“不,我只是在想,你去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还打扮得这么漂亮,我好像有点吃醋了。”嗓音很柔和。
听他这么说,江见月心里那点卑微的小种子终于还没来得及发芽就被连根拔掉了。
真是的,居然都给她整得不自信了。
接下来,一晚热腾腾的云吞面就是温暖的港湾,让人暂时忘了外面的凄风楚雨。
两个人面对面坐。
男人碗里的云吞都到了她碗里,而她舔舔嘴,把面条还回去。
吃的很饱了,江见月慵懒托腮,看男人将面前空碗收走,给她换上冒热气的茶水。茶水洒出来一点点在她手上,男人直接用手抹去,又问她有没有烫着。
小店里灯火温馨,仿佛时光都慢下来。
一只矮脚腊肠犬从柜台后面吧嗒吧嗒踱出来,溜达到她面前。江见月本来就喜欢狗,很惊喜地一把抱起来,扭头问旁边的女店员它叫什么名字。
女店员傻愣着不敢说话。
总不能直接说这狗名字被某人借走了,现在叫什么不知道。
“阿川,”陆在川淡淡地说,“它叫阿川。”
于是江见月喜笑颜开地对着小狗又亲又抱。
“阿川好乖啊,阿川好可爱,阿川身上香香的……”甜甜地一声接一声。
陆在川垂着眼,默默听了很久。
晚些回家时,自然又是他送她。
江见月没有大衣,身上披的是男人的外套。
还是那件黑色皮夹克,白天刚还给他,晚上又穿回来。像他们两个,白天刚分开,晚上又一起回去。
像这世界上的每一对恋爱中的人。
他们走得非常慢,月色恰好也很美。
到家时,壁炉的火还在温温吞吞地燃着,屋内没开灯,只被火光微微照亮。
空气很暖,氛围很荡漾。
“你今晚别走了,我有一个想法。”江见月突然勾住男人的手臂,进屋的步伐加快了些。
刚才回来的一路上她都在野心勃勃地聊她的画作,谈她的艺术,所以现在满脑子都是创作灵感,装不下别的。
进屋后她也不忙开灯,直接借着炉火的微光迅速摆弄了一下散乱在地上的靠垫和抱枕,然后在昏暗中侧头扫了一眼身后的男人。
“脱衣服,快点。”
男人不言语。
静默间,渐渐能听见两个呼吸声。
就这么僵持几秒,江见月吃吃一愣,突然反应过来。
她不小心把他当成之前那些普通画模了,像对待没有生命的静物一样对待他,但他不是呀。
“啊,对不起!”她叫一声,“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呃,我是想画……”她扑到地上捡起速写本,翻开草图对着男人忙乱地解释。可惜越着急越说不清心里的想法,憋得脸跟脖子都红成一片。
这一刻,陆在川静静看着女孩绯红的面颊和水光闪烁的眼睛,她那慌慌的神情,迷人而不自知。
“没关系。”他嗓音温柔带笑,打断她的解释。
“因为是你,所以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话音落下,修长的手指已经缓缓打开衬衫领扣。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入v
全职写文,赏口饭饭
~你们~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thankyou---
下本开《魔王的法定妻子》or《世界唯一公主殿下》ballball各位戳专栏点个预收~
---loveyou---
《世界唯一公主殿下》文案:
江水上幼儿园第一天,有个小男孩眼睛亮亮地对她说:“你真好看,像公主!”
其实江水不漂亮。
她患有先天性色素缺乏症,有时甚至会吓到其他小朋友。但那声“公主”她记了十几年。
长大后,男孩成为全校最优秀的一个,面容英俊、成绩斐然,让所有女生仰慕痴迷。
而她还是她。
面对意气风发的少年,江水习惯了偷偷仰望,将少女心事深藏梦里。
临近毕业分别时,江水终于鼓起勇气为许白焰备了礼物。
然而少年的桌旁早有人守着,笑容明艳的女孩们排着队大方告白。
在目睹许白焰礼貌而不失分寸地拒绝了所有人之后,江水默默把手里已经汗湿的小礼袋扔进垃圾桶,庆幸没人发现。
结果一转身就跟某人撞个满怀。
洁白的衬衫袖口毫不犹豫伸进垃圾桶,少年抬眸看着她,笑得温柔又勾人:“生气了?”
“扔我的东西,也不和我说一声?”
无人的走廊间,他在月光树影下蒙住女孩的眼,气息缓缓靠近,嗓音温润:“也有礼物要送你,准备了好久好久。”
“你知道吗,我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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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许白焰不仅长了一张芳心纵火犯的脸,还是难能多得的商界奇才,且一向洁身自好,是公认的“完美男友”模板。
无论在哪儿,都会有热情的女孩们想方设法向他索要联系方式。
但很少有人知道,从中学时期起他的电话通讯录里便有且仅有一个联系人,备注从来不变——
【世界唯一,公主殿下】
○娇气小可怜·水vs人前痞帅拽酷,人后情话王子·焰○
○双向暗恋/前校园后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