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疑惑,林新一很快跟着贝尔摩德走出家门。
他们并没有忙着去警视厅,而是直接驱车前往辻弘树此刻所在的医院。
林新一隐隐有种预感,他觉得此案的关键,很可能就是这场发生在辻弘树身上的“意外”。
所以他急切地想要尽快赶过去,见见那位大难不死的辻弘树先生。
“老师,开快一点。”
即使马上就要开到医院,林新一还是按捺不住地催了一催。
“嗯。”贝尔摩德很自然地配合着加大油门。
她的神情非常认真,目光里带着一股子专注。
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这时跟着林新一去调查案件的贝尔摩德让人感觉都有点正气凛然。
如果不是这跑车太过豪华,贝尔摩德本人也漂亮得有些不太写实,林新一恍惚之间,都觉得自己是在跟警视厅的同事一起出警。
终于,他这时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贝尔摩德这个铁杆犯罪分子,竟然如此配合地协助破案,甚至比他还要热心地关注案情。
不知不觉地,这位组织的千面魔女,都好像成了警视厅的刑侦主力。
“上一次死的是组织成员,贝尔摩德这么热心还说得过去。”
“可这次的案件明明和组织的利益毫无关系,她却比上一次表现得还要在意。”
“果然”
林新一心里这么想着,索性,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声:
“老师,是因为这个案子和毛利兰小姐有关,因为凶手的目标可能也包括毛利小姐。”
“你才会这么关心案件的侦破吗?”
贝尔摩德一阵沉默,随后轻轻一叹:
“你注意到了啊。”
“毛利小姐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林新一紧张而期待地追问。
“这是老师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
贝尔摩德沉默着,用手指轻轻敲打起了方向盘。
而在一阵有节奏的敲动之后,林新一等到的却只有一个笑容:
“快看窗外——”
“原来那传说中的‘水水晶’,就在这家医院附近啊!”
她竟是把林新一当成了小孩子,用“快看有外星人”的招数,把林新一万分期待的那个问题给敷衍了过去。
“”林新一一阵无语。
但不得不说,“快看”这招,的确百试百灵。
尽管林新一不想配合老师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但他还是按捺不住地顺着贝尔摩德的目光,撇过头看向了窗外。
而窗外有处奇景,正好映入了他的眼帘:
只见有一座奇异瑰丽的摩天大楼,孤零零地屹立在了东京的港湾之中。
那栋宏伟的建筑就像是嵌在海面上的宝石,四面都是碧蓝的海水,只有一条悬挂式电车轨道,将它和陆地远远地连接起来。
“水水晶”
林新一也知道这栋楼的名字:
水水晶,最近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某个大富豪投资修建的,一座完全建立在人工岛上的水上摩天大楼。
“孤零零地修在海水里,而且还只能依靠电车进出。”
“现实里应该根本不会有这种奇怪的建筑吧”
林新一不禁为这种难得一见的奇景感慨起来。
而在他不自觉为之感慨的时候,跑车已经缓缓地停了下来:
“走吧,医院到了。”
当林新一和贝尔摩德赶到医院病房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毛利父女俩,还有半夜一同将辻弘树送来医院的泽木公平。
除此之外,几个被派来保护辻弘树的警员,此刻也都驻守在病房之外。
“辻先生现在情况怎么样?”
见到病床上沉沉睡着的辻弘树,林新一眉头皱了一皱。
“人没事了,只不过还在昏迷。”
“医生说,辻先生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那就好。”林新一点了点头:“等辻先生醒过来,我想去问些问题。”
“这个”
毛利兰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辻先生恐怕什么都回答不上来。”
“他被抢救的时候就曾经醒过来一次,但他好像因为喝得太多,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是么”林新一若有所思地将目光移到,坐在病房外面等候的泽木公平身上:“这位是?”
“这是泽木先生。”毛利兰仔细地介绍道:
“他是我爸爸的朋友,而且和辻先生也认识。”
“昨天辻先生遭遇意外的时候,他和我爸爸一样,都在现场。”
“哦?”
林新一的目光变得有些微妙:
这位泽木先生也是毛利大叔的朋友?
那他一定很熟悉毛利小五郎的交际圈,符合作案的条件。
而且,又正好出现在昨天的“意外”现场。
这家伙,很可疑。
林新一仔细地打量着泽木公平。
而看到泽木公平那神色平静、毫不心虚的模样,他也索性不去找这位泽木先生聊天,而是继续跟毛利兰说着悄悄话:
“毛利小姐,你确定昨夜发生的事情是意外?”
“这我确定。”
毛利兰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说着,她又认真地讲述了,昨天自己给辻弘树验伤的情况。
“除了脸部的枕头印痕,全身就没有其他损伤。”
“颊黏膜、唇黏膜、面部肌肉完好,头皮无皮下出血,无暴力导致头发脱落现象。”
“如果是这样的话”
“的确,就只能用意外来解释了。”
林新一喃喃地重复着毛利兰的检查结果,干脆还自己动手,对着病榻上的辻弘树重新做了次体表检查。
和半夜刚刚被发现的时候相比,辻弘树颜面部的青紫肿胀已经消退了不少。
但依稀可以看见,那从脸颊到脖颈,甚至是肩膀处的,大面积发绀现象。
“窒息的征象很严重啊”
“一般被闷死的人,很少会出现这么严重的颜面发绀现象。”
“应该是被闷得太久的缘故吧?”
毛利兰这样解释道:
“我跟那些和辻先生喝酒的客人了解过。”
“我到楼上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上楼睡下有段时间了。”
“他应该被闷了很久在那种呼吸受阻的情况下,如果不是他身体素质够好,可能都已经被闷死了。”
“嗯”林新一点头表示赞同:
理论上,窒息的过程分为前期、吸气性呼吸困难期、呼气性呼吸困难期、终未呼吸期、呼吸停止期。
这整个过程其实十分漫长,在最后的呼吸停止期,呼吸停止,但尚有微弱的心跳,持续数分钟至数十分钟才会死亡。
但在实际情况下,人往往坚持不了那么久。
因为在上述窒息过程的任何阶段,患者皆可因心跳停跳而突然死亡。
身体素质越好,才能在窒息中坚持得越久。
而坚持得越久,身体上出现的窒息征象就会越明显。
所以按毛利兰所说,如果辻弘树真的被闷了很久才被发现,经历了长时间的窒息,的确有可能出现如此严重的颜面发绀现象。
“目前来看的确很像是意外。”
林新一仔细检查,发现毛利兰的判断并没有出现什么错误。
让他来,他也只能得出“意外”这个结论。
“那”
林新一换了个思路问道:
“毛利小姐,你确定,辻弘树先生是自己趴到枕头上的呢?”
“会不会是有人趁着他喝醉,故意将他摆成这个姿势呢?”
有的时候,意外也可以是人为的。
就像林新一说的那样,趁着别人喝醉,让他把脸趴在枕头上睡觉。
重度醉酒的人肌肉瘫软,很难在睡梦中翻身。
而如果在窒息的时候没能成功翻过身来,人就可能活活地把自己闷死。
所以林新一不禁怀疑,辻弘树是不是被人故意摆出了这个样子,人为制造出了意外。
但毛利兰的回答却是:
“不,我爸爸记得很清楚”
“他在断片之前,看到是辻先生自己晃晃悠悠地,趴在枕头上睡下的。”
“是这样么”
林新一的目光变得凝重:
死者是自己趴在枕头上的,那这件事,的确大概率地是一场单纯的意外了。
“林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毛利兰凑到他耳畔,压低声音说道:
“我起初也在怀疑泽木先生。”
“所以在那之后,我特地问了几位聚会上辻先生的朋友。”
“根据他们的说法,泽木先生和辻先生其实并不是很熟。”
“他只是曾经被辻先生请过来参加过几次聚会,聚会上也没有闹出什么特别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理由对辻先生下手。”
从旁人的角度上看,泽木公平是完全没有杀辻弘树的动机的。
他们只不过是在工作上有过几次不多的往来。
辻弘树或许在聚会上拿泽木开过几次玩笑,但那种程度的玩笑,在旁人眼里也绝对严重不到需要杀人的地步。
毕竟,出来做服务业的,一年到头怎么可能不碰上几个莎比。
要是被客人开几个玩笑就要杀人
那泽木公平是怎么坚持工作这么多年的?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按正常人的思维判断,泽木公平一点也不像是杀人凶手。
“原来如此,毛利小姐你还做过这方面的调查。”
林新一赞许地点了点头:
第一时间做了体表检查,勘察过现场,还暗中调查过泽木公平和辻弘树的关系。
毛利兰已经做得够仔细了。
她并不是拍拍脑袋就得出了“是意外”的结论,而是经过了十分严谨的判断。
“不过”林新一微微一顿:
“你出去跟那两个警员说一说,让他们时时刻刻跟住泽木公平。”
“哎?”毛利兰面露讶异:“怎么,林先生我的判断有错?”
“辻先生的窒息难道不是意外?”
“不,这很可能就是意外。”
林新一没有下定论。
盯着辻弘树肩膀和上胸部浮现的点点瘀斑,他的目光变得无比认真:
“但还有那么一种概率不大的可能”
“得辻先生醒了,我们才能判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