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br></br>赤井秀一忽然睁开眼睛,一颗心慢慢落回原位。</br></br>是梦啊……</br></br>很久没有做噩梦的感觉了，但真要问梦见了什么，在清醒的一瞬间,又记不清了。</br></br>脑海里只隐隐约约留存着一点印象，是血红色的。</br></br>下意识一转头,身边空着的半张床却让他一怔。</br></br>屋里并没有第一个人。</br></br>赤井秀一皱了皱眉,披上睡袍,下床的时候忍不住晃了晃,“嘶”了一声,揉了揉后腰。</br></br>今晚夜神枫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一直折腾到半夜,就好像被刺激了一样。</br></br>隔了一会儿，他才缓过来，拉开窗帘和露台门走出去。</br></br>果然，露台的小桌上,放着半瓶黑麦威士忌，还有坐在旁边品酒的人。</br></br>“大半夜的，不能明天再看？”赤井秀一瞟了一眼酒杯旁边的笔记本电脑。</br></br>屏幕还停留在邮箱界面,显示着“已发送”的标记。</br></br>“不是公安的工作,也不是组织的——”夜神枫回答了一句,微微一顿，又改口,“好像也不能说和组织没关系？”</br></br>“嗯？”赤井秀一挑了挑眉,走过去,大大方方趴在他肩膀上看。</br></br>“你怎么也不睡？”夜神枫捞起他的长发调笑道，“难不成是没有我在身边睡不着？”</br></br>“我要说是的话，你现在陪我回去睡？”赤井秀一问道。</br></br>“唔……”夜神枫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做点快乐的事，把力气用完就自然睡着了。”</br></br>“滚！”赤井秀一没好气地骂道，“我明天……今天早上就回工藤家，你自力更生去！”</br></br>“别这样。”夜神枫笑着把人抱住，侧脸蹭了蹭他的小腹，一手按摩着他的后腰，“我错了。”</br></br>赤井秀一叹了口气，扶额摇头。</br></br>认错飞快，下次还敢。</br></br>“叮咚~”就在这时，笔记本发出一声轻响，一封新邮件发到了邮箱。</br></br>“终于来了啊。”夜神枫微笑着打开邮件，并没有避讳身边的人。</br></br>赤井秀一知道这个人有多公私分明，不阻止，就是默认自己可以知道。</br></br>邮件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你的代号：Sanria】</br></br>赤井秀一：？？？</br></br>“Shit。”夜神枫看到邮件的一瞬，原本的笑容都僵硬了，心情急转直下，连脏话都骂出来了。</br></br>前一刻晴空万里，后一秒乌云罩顶。</br></br>“这是……boss给你的？”赤井秀一迟疑道。</br></br>“看也知道。”夜神枫咬牙切齿。</br></br>“boss为什么会给你第一次代号？”赤井秀一不解地问道。</br></br>“你忘了之前我替龙舌兰取回来的那份软件工程师名单……我在里面添加了一个虚拟的身份。”夜神枫说道。</br></br>赤井秀一一怔，随即恍然，惊讶道：“你那个</br></br>假身份居然拿到代号了？”</br></br>“跟组织接触了那么久，一直在试探，前阵子帮他们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入侵任务。”</br></br>夜神枫解释道，“那位先生抛出了橄榄枝，条件优厚，我考虑再三后，决定入伙。”</br></br>“确实待遇不错。”赤井秀一点头。</br></br>一个刚刚加入组织的新人，甚至可能没和组织成员见过面，就被直接授予了代号，这份看重真的是头一份的。由此也可以看出组织对于软件工程师的势在必得了。</br></br>“啊啊，早知道就不答应了。”夜神枫还在生气。</br></br>“计划顺利，所以你到底在气什么？”赤井秀一问道。</br></br>夜神枫没说话，只是幽幽地盯着他。</br></br>赤井秀一再看了一眼邮件。</br></br>Sanria，索法尔，这种酒……</br></br>他抽了抽嘴角，不抱希望地开口：“因为是白兰地？”</br></br>“呯！”</br></br>夜神枫一巴掌拍在圆桌上，震得半杯黑麦威士忌连着冰块一起晃动，整个人都义愤填膺了：“凭什么又是白兰地？组织想不出别的酒名了吗？”</br></br>“……”赤井秀一憋着笑，终于安慰道，“毕竟是六大基酒之一，品种繁多，大概是空闲的代号比较多？”</br></br>“我想换代号。”夜神枫沉思，“你都叛逃了，我要是跟boss说想要Rye行不行？”</br></br>“死心吧。”赤井秀一毫不留情地说道。</br></br>夜神枫鼓起了脸，一脸忧伤。</br></br>——确实是不行。当年他就为了卡慕的代号跟boss呛过声，再来一个讨厌白兰地的代号成员就离谱了。</br></br>“说起来，你就这么加入了组织，拿到了代号，boss能放心？”赤井秀一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话题。</br></br>“先给代号收拢了人心，然后再审核呗。”夜神枫一声冷笑，不在意道，“横竖只要我现身，没问题最好，有问题的话，组织处理掉一个黑客还不容易？”</br></br>“有任务？”赤井秀一立刻听懂了他的潜台词。</br></br>“嗯，有个任务，明着是让我协助琴酒。”夜神枫点开了邮箱，调出任务书。</br></br>“这是……”赤井秀一一脸黑线，半晌才哭笑不得地说道，“boss要你窃取诺亚方舟的全息技术？”</br></br>“真是的。”夜神枫只觉得牙疼，“我家小孩做个游戏，怎么也要被犯罪分子盯上。”</br></br>赤井秀一不予置评。全息技术的出现是划时代的意义，只把它当成游戏才是暴殄天物。打主意的恐怕并不只是组织——毕竟，诺亚方舟这个新成立的公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后台的样子，有大把人想从里面分一杯羹，无论合法的还是不合法的。</br></br>“先不说这个。”夜神枫摆了摆手，“总之，这个任务是什么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让琴酒来判断索法尔是否会忠于组织。”</br></br>“你的目的是什么。”赤井秀一直接问道。</br></br>“目的么……自然是组织召集软件工程师的意义。还有板仓卓留下的那个软件……总之，我</br></br>有种不太好的预感。”</br></br>夜神枫低声说道。</br></br>赤井秀一心念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br></br>“想问就问。”</br></br>夜神枫看了他一眼，“不涉及公安机密的，我什么时候瞒过你。”</br></br>“你……”赤井秀一仿佛组织了一下语言，但最终问出来的话却仿佛毫不相干：“公安为什么会派你来卧底？”</br></br>“什么？”夜神枫眨了眨眼睛，没明白他的意思。</br></br>“我是说，公安为什么会派你这样国宝级别的研究人才去进行危险的卧底工作？”赤井秀一说得很直白。</br></br>“你都想不到，组织不是更想不到。”夜神枫理直气壮。</br></br>“就因为这？”赤井秀一冷笑，脸上就写着“你猜我信不信”了。</br></br>虽然道理是这样，组织也不相信有国家机构舍得派这样的人去卧底，但就因为这个……风险和收益不成比例，日本公安又不是真的找不出可以去卧底的人了！</br></br>“别这么说，11年前，派我去卧底的人也没想过我能在专业上走那么远……”夜神枫失笑，“不过，反过来说，也是因为去了组织，我才能走这么远。组织的科研超乎很多人的想象，宫野厚司夫妇留下来的研究都是国宝，哪怕和我不是一个方向，也受益匪浅。”</br></br>“怪不得你这么照顾雪莉。”赤井秀一若有所思。</br></br>“毕竟是得了人家父母遗惠的。”夜神枫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酒，微微一顿，继续说道，“当然这些也算是意外。当初，他选择我去卧底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的专业能力，能帮我混进组织的实验室……警校里能进情报组和行动组的学生比比皆是，但能混进科研组的，只有我一个啊。”</br></br>“你们公安对组织的研究有耳闻？”赤井秀一惊讶地看他。</br></br>“我不信你们fbi上层不知道，只不过不会告诉你罢了。”夜神枫一声嗤笑。</br></br>赤井秀一不禁沉默无语。</br></br>在组织中也呆了几年，又亲眼见过卧底名单，他可没这么天真，认为官方和组织是泾渭分明、不死不休的关系。组织能这么多年隐藏暗中，上层是一定有人在为他们护航的。</br></br>“他认为，组织的科研实验才是他们存在的核心目的，而那些杀人放火的行动，说白了不过是为实验提供资金和武力罢了，不要本末倒置。”夜神枫继续说道。</br></br>“所以，他选择了你。”赤井秀一深吸了一口气。</br></br>也因此，你除了药物实验，现在又要混进组织的计算机研究中心。</br></br>“我是唯一的选择。”夜神枫答道，“他说，他有犹豫过。毕竟，比起去犯罪组织卧底，我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上会更有前途。就算我因为殴打教官被警校退学，在他看来，也不是太坏的事——那个混蛋说我做警察太浪费天赋。”</br></br>“然而你还是来了。”赤井秀一看着他。</br></br>“是我自己的选择。”夜神枫冷笑，“他凭什么断定我的前途在哪里？我想去就去，浪不浪费天赋的，关他屁事！”</br></br>“……”赤井秀一不想回答。</br></br>——嘴硬心软是你们日本公安的传统是吧？不愧是波本的前辈。</br></br>他倒是更好奇夜神枫嘴里那个“他”了。</br></br>“所以说，‘他’，就是你一直在发短信的那位樱小姐吗？”赤井秀一说道。</br></br>夜神枫沉默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消退，在月色下，显得有些孤寂。</br></br>好一会儿，他拿起放在电脑边上的手机，打开通讯录。</br></br>“等等……这是什么？”赤井秀一一把按住他的手。</br></br>通讯录第一排的依旧是“樱”，然而那个自定义字符栏里，又多了一个名字，叫……小星星。前面还加了一个星星符号。</br></br>“不会是我想的吧？”赤井秀一的表情裂开了。</br></br>“昴……不就是星星吗？”夜神枫显得很无辜，又理直气壮，“我把男朋友的通讯录人工置顶有什么问题！”</br></br>“……”赤井秀一嘴角疯狂抽搐。</br></br>小星星……你能不能再恶心人一点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