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秀禾一个人呆在新房里。虽然每晚睡前大太太都会来陪她说一会儿话,但她还是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她怕这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烟斗、砚台,特别是那张铺着红锦被的床,更是让她感到说不出的恐惧,她不敢在床上睡觉,每晚只是和衣躺在藤椅上睡。

刚才大太太给秀禾抱来了一床棉被,说是天气凉了,当心着凉。秀禾还是没有上床去睡,又在藤椅上睡着了。

突然,她看到床上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头发梳得光光的在向她招手,她像着了魔似的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向那男人走去。

那男人一边招手,一边说:“六弟只是代替我把你娶进门的,我才是你的真正丈夫,过来让我看看你。”

秀禾知道那是老爷。她走到了老爷身边,老爷伸出了一只手,向她伸过来。她想逃,但腿怎么也迈不开。那只手在她的身上摸着,她感到万分的恐惧,她用一只手去掰那只手,嘴里叫着:“放手,放手!”但怎么也掰不开那只手。秀禾只得大声哭叫:“放手,放手!”

“放手,放手!”秀禾一下从藤椅上跳了起来,哪里还有什么老爷的影子。烛台上的一枝红烛燃得还剩下几寸长一点了。飘摇的烛光中,秀禾望到了墙上那幅挂着的老爷的画像。她感到刚才的梦中的老爷是从那画像上走下来的,现在又回到了画像上去。她回过头,不敢看那张可怕的画像。

第二天,大太太领着秀禾来到容耀华的书房,大太太要让秀禾熟悉容耀华的一切,以便将来更好地侍候老爷,讨老爷欢心。

大太太指着满架的书籍对秀禾说:“老爷在家时最喜欢看书了,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老爷在看书时最喜欢让别人为他拿肩。你要学会为老爷拿肩。还有,老爷看完书后你要用书签夹在他看到的页数。看,就这个!”大太太说着拿起一根红色的书签向秀禾说,秀禾只是点着头。大太太接着说下去:“老爷最讨厌别人把书弄折了,所以要用书签。”

秀禾默默地记着大太太的每一句话,因为她从进这个家门起就抱定了随时听命于她的态度。

大太太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说:“秀禾呀!你过来帮我拿拿肩试试。让我也沾点老爷的光。最近我这肩不知怎的就爱疼。老喽!”

秀禾赶紧过去,用手在大太太的双肩捏着按着。大太太受用的说:“真舒服!秀禾呀,你的手可真轻呀!”

大太太一面享受着秀禾为她的按摩一面说:“秀禾呀!你难道就没想过要问我跟老爷的事吗?”

秀禾怔了任,手上也停了一下,但她没说什么。大太太继续说:“其实呀!我比老爷大五岁,他可没我这么老。女人比男人大,是人们所不喜欢的。所以老爷脸上挂不住,就走了。只是在每年桔子红了的时候回来一次。回来就住那么几天。成天从桔园回来就是在这儿看书。

大太太说着拿起一本压着书签的书说:“这是老爷上一次回来看的书,正好45页。一年了,我记得清清楚楚。

“哎!秀禾,”大太太忽然记起什么似的说,“听说你认得宇,你拿去看一下,老爷看的都是什么书,也好让我知道老爷平时都在想什么。

秀禾转到大太太面前,接过书来。向大太太说:“这本书的名字应当叫《觉醒》。“给我念!”大太太吩咐道。

“是从头念还是从老爷看的这儿念?”秀禾向大太太请示。

“哎……随便念一段吧!”

秀禾“嗯”了一声,然后就从老爷翻到的那一段的下一页拣了一段开始念。大太太端起茶来准备喝。

“父亲咽气前对她说,你的婚事我替你作主,”大太太端着茶碗停住了,皱起了眉头。

秀禾不停地往下念道:“就这么定了,她刚想争辩,父亲说,为了这个家……”

“别念了!”大太太放下茶碗,站起来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把书给老爷放回去!原来老爷平常就看这种书,我还以为是唐诗!”

秀禾没有把书放回去,而是偷偷地经常去看,最后这本书终于应了她的命。

容耀华早早地起了床,准备外出。他在对着穿衣镜梳理头发时从镜子里看见二太太嫣红正躺在床上抽烟。就怒气冲冲地说:“我警告过你不要在床上抽烟。”

二太太装着没听见,依然在那儿吞云吐雾。

“你没听见我说话了吗?!”容耀华提高嗓门说。

“我还以为你不说话了呢?成天对我不理不睬的。我就喜欢你生气的样子!嘻……”

二太太对容耀华的发火似乎很感兴趣。容耀华对她的嬉皮笑脸毫不理睬,只顾打着自己的领结穿着自己的衣服。

“你什么时候回乡下?”二太太又问。

“不知道!”容耀华冷冷地说。

“不要回到那个鬼地方去!耀华!我昨天晚上又吐了,可能这次是真的。”二太太从床上坐起来说。

“以后这种事情想好了再说!”容耀华的语气冷峻夹着愤怒。

“耀华!”二太太忽然一把抱住了容耀华说,“你到底还爱不爱我!你说呀!”

容耀华对她这种举动十分讨厌,听她这么一问,就冷冷一笑。

“你笑什么呀!你说你爱不爱我!”

此时,在楼下的耀辉正在等着大哥下楼来好一同回乡下去,昨天晚上好不容易说服了大哥同意回乡下。等了一会儿,只听楼上传来争吵声,越来越大:

“我不要你回去!”

“我决定了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随着这句话,只见容耀华气冲冲地往楼下走。二太太也冲出了房门,对着楼下的容耀华道:“容耀华,你要是回乡下,我就死给你看!”说着把一只脚跷到了栏杆上。

耀华拉着耀辉的手说:“咱们走!”

耀辉不安地瞧着楼上说:“二嫂她……”

“别理她,她就那样!”

说着两人相跟着出了大厅,刚走下台阶,只听得里面“砰”地一声问响。众下人在叫着“二太太!”

“老爷!二太太真跳了!”

耀华耀辉听到响声马上又折回去,只见二太太已经昏死过去。大家赶忙把她送到医院。幸好只摔折了一条腿,没有什么大碍。

耀辉只得提着相机一个人回到了乡下。

耀辉径直走到大太太的房中,只见大太太正跟秀禾呆在一起说话儿。见耀辉回来了大太太站了起来,秀禾也显得挺紧张。

“你,你大哥呢?”大太太问。

“大哥本来要回来的。”秀禾听到这儿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又低下了头。

“可临时出了点事儿。”耀辉接着说。

“谁出事儿了?”大太太紧张起来,他生怕丈夫出了意外。

“是二太太。”

“二太太,她怎么了?”听说是二太太,大太太也松了口气。

“她……她……她脚扭伤了”’

、“哦!”大太太顿了一下又问,“你大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

“哟!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大太太指着辉耀手上提的木箱说。

“这是相机。”耀辉回答道。

“相机?”大太太惊奇地问。

“就是大哥不用回来就可以看见你们。大哥好久不见宛晴,想拍几张照片去让他看看。”耀辉回答说。

大太太很感兴趣地询问了相机的用处后。终于恍然大悟地笑着说:“你大哥不是想宛晴,是想秀禾啦!你大哥要回家了。”

秀禾羞得赶紧背过脸去,大太太却把秀禾拉到身边对耀辉说:“收吧!把我们收到那玩意里边去!”

耀辉支起相机架子,对她俩说:“看着远处!不要眨眼睛,一眨就照不好了!”

“好啦!六弟,你快收吧!”

耀辉左手拿着光灯,右手按了快门,“咔嚓”一声,白光一闪,把秀未跟大太太都吓了一跳。

“哎!你怎么眨眼睛了?”耀辉指着秀禾说。秀禾只是不开腔。

接下来又拍了几张,但每次秀禾都眨了眼睛。正拍着,宛晴走过来,她委屈地说:“人家大伯给我的照相机,怎么你们竟先拍起来了。”

在城里的骑马场边,二太太正坐在一个小桌上看骑马。她的椅子旁边放着一根拐杖。几天前的那次事故使她的小腿骨被摔折了。她不得不暂时靠拐杖来行走。

“你要咖啡吗?”一个身着骑马服的英俊男人走到二太大的桌前问道。

二太太没有答理他,一副高傲的样子。

“我马骑的不错吧?”那人又说道。

“哼……”二太太一阵冷笑。

“你终于笑了。看到自己心爱的人笑了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那人继续说。

“‘你在想不可能的事儿。”二太太冷冷地说。

“有些人一辈子都在想不可能的事儿。”那人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二太大怒道。

“也许容公馆的二楼还不够高吧?”那人不正面作答。

二太大气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这回还不能阻止容耀华回乡下的话,请问你下次还从哪儿跳?”那人悠悠地说着。

“吴大伟,你给我走开,我下次从哪儿跳不用你操心。”说着,二太太扶着椅子站起来,准备走开。那个叫吴大伟的男人却一把抱起二太太上了马背。

马儿在跑道上飞奔。二太太大叫着:“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大太太在秀禾的房中为秀禾梳妆打扮。为秀禾梳罢头,又从粉盒中沾了脂粉往秀禾的脸上涂。

耀辉从门外走了进来:“大嫂,你找我有事儿啊!”

“嗯,六弟,你坐着吧!”大太太道。

“秀禾呀!你现在要学会侍候男人,就要先熟悉男人,家里没有其它男人,就六弟一个。”秀禾一听,眼中掠过一丝非常复杂的眼神,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六弟,你平常跟你大哥最熟,最了解他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扮成老爷,让秀禾接受你,侍候你,以后熟悉了就好侍候老爷了。”大太太向着耀辉说。

“大嫂,你这是何苦呢?”耀辉感到十分为难。

“容妈,把老爷的礼帽跟手杖拿过来!”大太太不理会耀辉。

大太太让耀辉戴上容耀华的礼帽,拿起手杖,说:“你现在站到门外,假如你刚从外边回来。”

又转身对秀禾说:“老爷进门后,你的第一件事是接他的手杖,然后是为他宽衣。去吧,当然要先请安。”

“好,开始吧!”大太太说。

耀辉从门外跨到屋里。

秀禾慢慢地走过去,道:“老爷好!”声音生硬、微小。

“要用眼睛看着老爷说话。”大太太在一旁指点说。

秀禾又稍稍抬起眼睛说:“老爷好!”

“好了,接手杖!”大太太指挥道。

耀辉把手杖举起来,等秀禾来拿。样子也十分生硬,他的心里也十分不情愿干这份差事,他真想一把摔了手杖就走。

秀禾看着耀辉举起手杖的手感到紧张。她不敢去接那把手杖,她想起了一个月前他们在一起放风筝的情景,那时,他们的两双手同拉着一根线,有时还碰到了一起。也不觉得害羞,可是现在,她却感到那根握在耀辉手中的手杖仿佛烫手似的,使她不敢接触。

“快去拿手杖呀!”大太太在一旁催促。

秀禾走近耀辉,一把从耀辉手中拿走手杖。

“别跟老爷抢似的!”大太太又说道,“把手杖放到门后边去,现在该宽衣了。”

听到宽衣,耀辉一怔,心里一紧。秀禾也感到更加害怕,但是她不能违背大太太的意愿,她必须遵照大太太的话去做。

秀禾低着头走到耀辉面前,她不敢看耀辉,她低着头,两只手伸向了耀辉的衣领。

“怎么又不看老爷了!”大太太说。

秀禾只得抬起头,但眼皮是垂着的,她那两只纤细的手不住地发抖。那抖抖索索的手摸到了耀辉的纽扣,却怎么也解不开,只在那儿索索的抖着。

“我自己来!”看着秀禾痛苦的样子,耀辉再也忍不住了,他一下子跳开一点说。

大太太笑了:“老爷可不一样,不像六弟,他从来不会自己宽衣。而且他从来不会正眼看你。但你必须看着他,还要对他笑。”

“什么!他一点都不尊重别人,尊重别人的心情,还要别人对他笑,这是为什么?”耀辉怒道。

“什么为什么?”大太太感到这个问题很奇怪,“因为你是他的妻子,这是为妻之道,是规矩。自古以来,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也一样。”

停了一下,大太太望着呆立在一旁的秀禾说:“女人一旦嫁了人,自己的心情就退在其次,要跟丈夫的心情保持一致,丈夫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在丈夫面前,要永远保持一个好的心情,这样才能笼住他的心,让他宠爱你。这一切,都是为了喜欢她的男人。”大太太一面说着,一面用柔和的如同母亲般慈祥的目光抚摸着秀禾。秀禾只是在那静静地立着,不时眨一眼那水汪汪的大眼睛。

“如果她不愿意?”耀辉说。

秀禾身子一怔,悄悄抬了抬头。

大太太坚定地说:“这是不可能的。即使不愿意,也要学会愿意。”

“来,现在进行下一步,老爷睡前喜欢写字。你的任务就是彻茶、研墨、铺纸。

老爷在写字的时候不喜欢别人说话,所以你要尽量少说话!”大太太拉着秀禾来到老爷的书桌旁又一句一句地教着。

她让耀辉坐在书桌前,让秀禾为他端来一碗茶,接着铺好纸。又取来墨砚,让秀禾磨着。

耀辉皱着眉头,瞧着秀禾一下一下地研磨着。

黑汁磨好了,耀辉让笔吸饱墨水,提笔在纸上写起字来,秀禾见那张纸上写的是:“为什么要做三姨太。”

写完后,耀辉拿眼睛望着秀禾。秀禾抬头看别处。

大太太问:“写的什么字呀!”

耀辉不答话,抓起那张纸,揉成一团,扔掉了。然后站起来对大太太说:“大嫂!对不起,我实在不能帮你这个忙了。”说完拿上衣服就走了。

大太太对秀禾说:“你也下去吧,今天就到这儿了。”

大太太在房中摆弄着耀辉带回来的那台相机。她把相机放胶卷的地方给打开了。

把里边的胶卷取了出来。一张一张地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她急得到处翻。

“大嫂,你干什么呀?”耀辉进门见大太太在那摆弄相机就说。

“我找秀禾呢!你那天不是把她给吸进去了吗?怎么没见呢?”大太太一边摆弄一边说。

“哎呀!你看,你把胶卷都取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哪?”

“瞧着你收进去了的呀!”大太太说。

耀辉哭笑不得:“这要拿到城里去冲洗才能得出相片来!”

“那,就没有胶卷了。”大太太慌张地说。

“不知道还有没有。”

“快找!找到再把秀禾收进去,拿到城里洗了让老爷看。”大太太说。

耀辉找了一遍说:“就这一张了,等两天再给你们照。”

“哦!这回我可不弄了。”大太太拍拍手走来说。

“大嫂。”耀辉跟着大太太出了门说。

“嗯!”大太太应道。

“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大太太停下来问道。

“让秀未读书!”耀辉仿佛下定了决心似地说道。

大太太没有答话,径直往前走。

“因为读书是秀禾唯一的可以得到一点乐趣的事情?”耀辉跟上来说。

“这点乐趣只会让她胡思乱想。我怕现在的这点乐趣会成为她一辈子的烦恼。”

大太大边走边冷冷地回答。

“难道你要让秀禾像你一样——”耀辉激动起来,但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大太太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说:“我怎么了?”

“你幸福吗?”辉耀不正面作答。

大太太的身子似乎一震,把头扭向别处,停了一下才说:“我幸福!现在有了秀禾,我更幸福。”

“那秀禾呢?”

“她会更幸福。她将得到幸福。那是我盼望了一辈子都没盼到的幸福。”大太太略略激动的说。

“秀禾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她应当认识自己的尊严,有自己的思想,让她做姨太太已经使她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大太太又转身望着耀辉。

耀辉继续说道:“现在唯一的补救措施就是让她像宛晴那样去读书,还她一点自尊,而且,我可以教她!”

大太大开始往前走,走了几步,停下来说:“读书可以,但只能教她算术。”

说完就走了。

晚上耀辉在楼上望着天空的月亮出神。忽然他看见秀禾正把浆洗了的被子晾到绳子上,他记起什么似的,急急地跑下楼来。

秀禾见耀辉下来了忙想回避。但耀辉却推开遮着两人的被子说:“我就要到老陶的岛上去了,临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秀禾接着说:“是你那大写在纸上的那个问题吧?”

耀辉点点头。

“因为,风筝飞起来了。”秀禾整理着被子淡淡地说。

“你难道愿意跟一个像你父亲一样大的男人过一辈子吗?秀禾?”耀辉激动地说。

见秀禾呆呆地不言语。他又笑笑说:“对不起!我能这样叫你吗?”

秀禾没理他,只是把耀辉掀开的被子拉上了。

隔着被子,耀辉听到秀禾的声音:“我小时候订过亲,可三岁的时候,那个男孩就得痢疾死了。算命的说我是克命。没有哪个男人能跟我过一辈子,做填房都不行,只能作偏房。其实,那天风筝飞上天,我很高兴。起码,我可以侍候大太太。”

“秀禾!”耀辉还想说什么?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歇着吧。”秀禾说。

耀辉只得走了,走了几步,他又大步折回来掀开被子就是一句:“那你也不应当做那些下人应当做的事情。三太太!”

可是,被子那边已经没有人了。

秀禾回到房中,却见大太太在房中坐着。见秀禾进来了,大太太站起身来说:“六弟说的没错,那些活不是你做的。你去睡吧,三太太。”说着出去了。秀禾不知道大太太在哪儿听见了耀辉跟她的谈话。

还是在那个骑马场。二太大还是坐在马场边的一个桌子上,只是旁边没有放拐杖。那个叫吴大伟的英俊男人坐在她的旁边。

“我一直想对你说句话,可是你不给我这个机会!”吴大伟说。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二太太说。

“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这样,二太太。你不要对我说容耀华是这样。”吴大伟接着说。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喜欢你!”吴大伟很快接上了话头。

“哼哼……”二太太冷笑道,“我看你真是疯了,喜欢上你老板的太太。不怕他炒了你的工作吗?”

“当然不怕,怕我就不会对你说这些了!”吴大伟急切地说。

“但是,我10年前就发过誓,我不会喜欢一个除了爱情,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二太太冷冷地说。

“但你也不应当喜欢一个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爱情的人呀!”吴大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头伸向二太太说。

二太大扭过头去。

“你丈夫——容耀华,他一点都不爱你,甚至讨厌你。他只是想让你帮他生个儿子。你难道喜欢这样的男人吗?”

二太太站起来,捂着耳朵跑了。

吴大伟笑了,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冲着二太太的背影大声道:“你要的是爱情,不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