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岸边。
那座茅庐的院子里。
此刻正有百花在盛放,或是皎洁饱满,或是光彩夺目,或是雍容华贵,或是妩媚娇丽,或是芳香飘溢,或是五彩缤纷,或是千姿百态
在桃花怒放的树荫下,封青岩与颜山正在品茶。
九歌身穿青色书童装,十分开心地为两人煮茶,听着先生讲述苦磨天之事
青莽则卧在旁边的桃树下,无聊地嚼着桃花瓣。
虽然现在不是春天,院子里的百花,亦不是同一个时节的花草。但是有九歌在,却能够让四季花草同时盛放
“想不能魔渊之下,竟然还有另一个天地。”颜山听完感叹不已,接着就有些疑惑道:“师兄,苦磨天为何无法耕种?”
“这是因为苦磨天的大地太过单薄了。”
封青岩道。
“单薄?大地如何单薄?大地不应该是很厚吗?怎么会单薄啊?先生,这是怎么回来?”
九歌闻言同样好奇不已。
“苦磨天的大地单薄,是因为永恒死地的缘故”
封青岩大概解释一下永恒死地。
这让颜山和九歌都愕然不已,还是第一次听说永恒死地。
“师弟,你可知道云梦泽死?东海亦死了?”封青岩问,但见颜山一脸愕然的样子,便知道有可能还没有知道,便道:“这是因为云梦泽和东海,其实都是永恒死地”
“那为何之前是活?”
颜山不解问。
“那是因为,有人拿走了一些东西,导致云梦泽和东海,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封青岩沉默一下道,“其实,它们原本就是死的,活,不过是假象而已。”
“这”
颜山还是无法理解。
虽然他没有去过云梦泽,但是云梦泽名传天下,还是活生生的云梦泽。
但是为何,现在却变成一片死泽了?
他见过东海。
所以此刻,他无法想象,死掉的东海,是如何的一个样子。
“先生,是何人拿走了东海和云梦泽的东西?”
九歌好奇问。
“是我。”
封青岩拿起茶杯喝了茶后才道。
“啊”
九歌有些惊讶。
颜山则是心神一震,问:“师兄,这、这是为何?”
“师弟,我有我的理由,必须要如此做。”封青岩叹息一声,看了一眼颜山道:“有些事情,现在我还不能说,说出来了,对谁都不好。这,关系到亿万生灵的生死,以及”
“师兄,我、我理解。”
颜山艰难点头。
“先生,你到底拿走了什么东西?”
九歌好奇不已。
“我从云梦泽拿走了神来笔,从东海拿走了东海龙魂。”封青岩道,“虽然此二者,乃是心甘情愿随我而走,但是”
“师兄是拿走神来笔?但神来笔,不是四大文房四宝吗?这”
颜山有些不解道。
毕竟,经常有人去云梦泽取神来笔,亦取走了不少。
那为何没事?
“世人所取走的神来笔,其实只是母体的一缕神韵,而我所取走的则是其母体。”封青岩道,渐渐有些失神了,“神来,神来,下笔有如神来”
“其实,这永恒死地,我亦有了猜测”
片刻后,封青岩回神道。
但是没有说出来。
这永恒死地有可能涉及到现实世界,或者说涉及到他的葬地,或许永恒葬地就是他的葬地
但就在此时,他猛然有些怔住了。
为何说是葬地?
还有,他为何会联想到葬地?
此刻,他的神魂微微颤动起来,心中有些骇然
这岂不是说他已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
倘若他已经死了,怎么会还有梦?
但是,他怎么越来越觉得,他在现在世界里,其实早已经死了,彻底地死了。
若是现在世界中,我死了。
何来现在的我?
尽管是梦中之我,但依旧是我,我还在
一个人死了,是不会有梦的。
所以我肯定没有死,或者说是没有死透?
我这是死而不僵?
不是这样的。
轮回之梦里存在永恒死地,这是必定是因为涉及到现实世界里的葬地。
而所谓的葬地,不过就是他的葬地而已。
永恒死地寸草不生,是因为现实中葬地的死气,已经渗透到轮回之梦里来了。
于是出现了永恒死地
此刻封青岩的脑子很乱,脸色显得更白了。
因为心血消耗过多,一直没有彻底恢复过来,让他的脸色十分苍白。但是此刻,却是苍白如纸,没有半点的血色,让颜山和九歌都担心不已。
“先生?”
九歌小声呼唤,满脸焦急的样子。
“师兄,没事吧?”
颜山担忧道。
“永恒死地,难道真是我的葬地?”
封青岩轻声问道。
“师兄,你在说什么?”
颜山张张嘴巴,满脸的担忧,忍不住问:“什么葬地?什么葬地是永恒死地?”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
封青岩回神过来。
“真没事?”
颜山皱着眉头问。
“真没事”封青岩摇摇头,内心迅速平静下来,问:“师弟,你何时回周天下?你应该离开书院,快五年了。”
“的确五年了。”
颜山点点头,有些感叹,脸上露出些苦笑道:“师兄,说实在的,我周天下与苦陀天之间的永恒黑夜,我现在真没有信心,能够再次走过去了。我能够安全来到苦陀天,一是我无知,二是我的运气,的确有些好过头了”
“有我在,回周天下并不是难事。”
封青岩道。
“师兄有办法?”
颜山有些意外。
他走过一遍永恒黑夜后,可是知道永恒黑夜的可怕,这怕是连圣人都不易走过啊。
“有。”
封青岩点点头。
现在他大概知道永恒黑夜的形成的原因了。
这似乎是因为,轮回之梦曾经遭受到恐怖的攻击,导致了轮回之梦差点破裂所致
两地间的永恒黑夜,有可能是梦境之壁异变所致。
只需要修复即可。
“先生,这么说,我们能够回书院了?”
九歌惊喜不已。
他在苦陀天早已经待腻了。
“可以。”封青岩微笑点头,道:“不过现在,我还不能走,苦磨天里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完成。我答应过苦磨天的魔族,为他们开辟重回人间之路”
“师兄,苦磨天现在如此艰苦,若是魔族能够从苦磨天来到苦陀天,怕是会导致魔族与佛族大战啊。”
颜山微微有些担忧道。
两族为了生存,必定会发生战争。
其实,在封青岩离开的三年,魔族就已经与佛族开战了。
因为在魔族化身为魔物时,导致苦磨天损失惨重,几乎所有的菩萨境僧人,都已经惨死
所以。
在数十万魔族的攻击下,苦陀天僧人节节败退。
数十万的魔族已经攻占下,将近三分之一的苦陀天,让苦陀天根本无法抵挡。若不是有他的劝说,魔族怕是会攻击更加疯狂,杀死无数的苦陀天僧人
或者说。
倘若没有他劝说,魔族有可能已经攻下整个苦陀天了。
虽然魔族只有数十万,但是大魔和魔王级别,却是占绝对的优势,几乎主导了两族之战。
“我劝说一下。”
封青岩并没有太过担心,道:“现在魔族攻占苦陀天,主要是没有自已的土地。若是打通了魔渊,我想他们就没有那么必要,要攻打苦陀天了。”
“师兄,可是苦磨天皆是艰苦之地,无法耕种啊。”
颜山摇摇头。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改变了苦磨天的大地,现在可以耕种了。”封青岩道,“我在魔族,应该还有几分薄面,或许能够听我一两言。”
“这,怕是有些困难啊。”
颜山沉吟一下道。
虽然他们恢复过来了,但是依旧充满攻击性,相对于他所知道的天下,魔族的攻击性最大。
“东方月可在?”
封青岩道。
“属下在。”
数息后。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出现在桃花树下,恭敬行礼道。
“我打通魔渊后,你们就退出苦陀天,可是明白?”
封青岩看着东方月道。
“帝主,苦陀天乃是我魔族所攻下之地,怎么能够退回去?”东方月有些愕然道,“我魔族,亦需要生存之地”
“苦磨天很大,很大,并不对苦陀天小。”
封青岩道。
“帝主,这应该不是大小的问题吧。”
东方月道。
颜山闻言,对着封青岩无奈笑了笑,道:“师兄”
“苦陀天乃是佛族之地,你们只能够平和来往,但是不得攻占苦陀天。”
封青岩道。
“这”
东方月心里有些不甘,还想争取一下。
魔族打下来的土地,还能够还回去?这怕是
“我只给魔族两个选择,一是退出苦陀天,只能够和平来往;二是,我将整个魔族镇压在苦磨天,永生无法出来。”
封青岩淡淡道。
魔族乃是相生相随的亿万生灵之一。
佛族何尝不是?
虽然魔族因为诅咒石磨,以及梦境大地单薄的缘故,导致魔族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但是。
这不是魔族能够侵占佛族利益的理由。
而他,亦会去补偿魔族
“帝主”
东方月有些怔住了。
“去吧,将我的决定,告知众人。”
封青岩道。
“诺。”
东方月行礼退下。
当她将帝主的决定,告知魔族后,魔族顿时沸腾起来了。
“这可是我魔族攻打下来的土地,为何要还给佛族?而且,佛族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大魔忍不住嘟囔道。
“帝主太偏心了吧?我魔族被镇压苦磨天多少年了?倘若不是佛族,我魔族会如此艰苦?”
“帝主,我不服!”
“还请帝主收回命令”
此刻不少魔族在闹着,并不同意帝主的决定。
一些大魔或魔王并没有去阻止,任由魔族在闹着,似乎希望帝主能够改变决定。
毕竟三分之一的苦陀天,乃是他们好不容易攻打下来的。
这怎么能还回去?
封青岩没有理会,他有他的打算
“师兄,似乎外面闹得很凶啊。”颜山示意一下道,眉头随之皱起来,“他们真会听?会不会阳奉阴违?”
“不管他们如何闹,最终都会按我的说法去做的。”
封青岩道。
“我到外面看看。”
这时,封青岩站起来,身影蓦然消失不见了。
他所说的,到外面看看,并不是指茅庐院子外面,而是指苦陀天东北处的永恒黑夜。
瞬间。
他便出现在永恒黑夜前。
他一步跨进去,仔细观察着永恒黑夜,的确如他猜想那样。此刻,他隐约感受到永恒黑夜中,有恐怖大战的残留气息,导致了梦境之壁发生异变
该如何修复呢?
他一边走一边思索,还有那极冻之寒。
这极冻之寒,似乎透着可怕的阴寒,似乎乃是从现实葬地渗透而来
“是何人攻击我的轮回之梦?”
封青岩站在极冻之寒中,仔细观察着曾经大战残留的气息,“难道外敌知道了我在轮回之梦里推演轮回?这是害怕我推演出轮回,所以攻击我轮回之梦?”
不过,是何人帮我挡下攻击?
此刻,他猛然想到了大地尽头,那一条粗糙黑线上的墓碑
或许正是他们,帮他挡下了恐怖的攻击。
大地尽头
他闭上眼睛,发现大地尽头并不属于他的轮回之梦。
大地尽头乃是独立于轮回之梦。
大地尽头乃是真实存在。
天之南,地之北。
大地尽头,便是地北,葬着诸多的天地帝者。每一座墓碑,便是一尊天地帝者,便是一座不朽的丰碑
他们乃是九州的守护者。
但是。
他们都战死了。
于是,他们被葬在大地之北,继续守护九州之大地。
天之南,乃是九州天空最高处。
地之北,乃是九州大地最深处。
曾经乃是九州最薄弱之处,但是现在却成为最牢固之地,因为有一座座的丰碑立在那里
而在此刻。
封青岩猛然想起对天皇所说之言,倘若你是镇天之柱,我便是载地之舟
不知何时。
他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想起更多了。
似乎大地尽头的那一条粗糙黑线,便是由他亲手所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