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戈壁滩的尽头。51
电闪雷鸣,大雨倾盆,黑云压地。
那层层叠叠压下来的黑云,离地面只是尺丈之间而已,都快要压在车顶上了。
天地间弥漫着压抑的气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车内的苦慈大师,怔怔地看着生息全无的封青岩,身子在微微颤抖起来,眼里尽是惊涛骇浪般的震撼之色。他细细品尝封青岩流下的两滴泪后,似乎品尝到了世间生灵无穷无尽的苦
他的内心在颤抖,灵魂在震动。
他似乎明白了。
不知不觉间,就有两滴泪水从他的脸上,缓缓地划落下来。
他只知道。
唯有历尽了世间的诸苦,唯有大慈大悲普救人间疾苦,泪水里方会含有无穷无尽的苦,以及那淡淡的悲和哀,还有那世人无法感知的慈
这是大慈悲啊。
慈,乃用爱护心给予众生以安乐。
悲,乃用怜悯心解除众生之痛苦。
大慈悲就是拔苦与乐,为渡众生倒驾慈航,脱离尘世苦海。
在他心里。
这样的人,是什么人?
是佛啊
此刻,他在窄小的牛车里,两手、两膝和头一起着地,颤抖而无比恭敬地拜下。
心诚悦服。
牛车外清醒过来的灰袍中年,感受到从牛车里弥漫出来无穷无尽的苦,心里顿时有些震惊起来。
这苦
苦得他脸都发苦了。
当他看到苦慈长老落泪拜下时,心里顿时掀起了千万重浪。
因为这是苦陀天最恭敬的礼仪。
五体投地
在苦陀天,五体投地多是用于礼佛,或是少数德高望重的僧人。而苦慈长老便是苦陀天德高望重的僧人
他没有想到,像苦慈长老如此德高望重之人,竟然会向一个年轻人行五体投地之礼,牛车里的年轻白衣人到底是什么人?
又有何值得苦慈长老行五体投地之礼?
即是苦陀寺的方丈,恐怖都承受不起苦慈长老的五体投地之礼,也不敢去承受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苦慈长老,对除了佛外的人行五体投地之礼。
心里如何不能震撼?
但接下来。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苦慈长老合掌举过头,跪下用头来叩年轻白衣人的脚。
此刻灰袍中年整个人犹如傻住般,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内心在剧烈地震动起来。
这、这
他的内心被震撼得无以复加,整个人犹如石化般。
这是什么礼?
这是苦陀天最高的敬礼,顶礼膜拜
倘若只是五体投地,灰袍中年人还可以接受,毕竟天地间还是有让人五体投地的人。尽管苦慈大师就是苦陀天中,让世人五体投地的人
但是顶礼膜拜。
像苦慈长老这般的人物,除了佛外,根本不会对谁顶礼膜拜。
莫说是苦慈长老般的人物了,就连是罗汉境的僧人,除了对佛顶礼膜拜外,都不会对谁顶礼膜拜。
所以此刻,灰袍中年人怔在那里,犹如石化般。
这根本就不可想象。
苦慈长老是什么人?
苦慈长老乃是苦陀天最大寺庙,苦陀寺的前任首座。
所谓首座?
即是寺庙东、西两序的首领,其职掌是代方丈统领全寺僧众。
即表率丛林辅翊住持,分座说法,开示后昆;坐禅领众,谨守条章;斋粥精粗,勉谕执事;僧行失仪,依规示罚;老病亡殁,垂恤送终;凡一众事,皆得举行,如衣有领,如网有纲
若不是苦慈长老,因为要东行大周传法,辞掉了首座之位,很有可能就是苦陀寺“代佛传法,续佛慧命”之人。
即是苦陀寺的方丈。
虽然现在苦慈长老辞去了首座之位,但依然是苦陀寺德高望重的长老。
在苦陀天的其他寺庙里。
一般来说,只要成为了菩萨,都可为寺庙的长老。
但是,苦陀天最大的苦陀寺,只有从方丈和四大班之位退下来的僧人,方可成为苦陀寺的长老。虽然说苦陀寺的长老不是很多,甚至可以说数量稀少,但皆是德高望重十分恐怖的存在。
寺庙的四大班,一般是指:首座、西堂、后堂、堂主。
所以说。
如此德高望重的苦慈长老,居然向一个年轻的白衣人顶礼膜拜,如何不让灰袍中年人震撼?
此刻犹如傻了般。
不知何时,雨停了,层层叠叠的黑云也散去了。
天空迅速恢复了晴朗。
白雾升腾。
但在天地间,却弥漫起了无穷无尽的苦,让灰袍中年人身心皆苦,似乎苦得就连灵魂都承受不起了。
此刻他没有多想什么,反而细细品尝从牛车里弥漫出来的苦。
这苦越品尝就越苦,苦得让他都有些忍受不了。
但他毕竟是苦陀寺的罗汉大儒,倘若连此苦都承受不起,如何当得苦陀寺的罗汉?
片刻后。
灰袍中年人愣了愣,更加认真品尝起来。
渐渐地,他似乎品尝了世间生灵苦苦挣扎之苦,品尝到了灵魂永生沉沦之苦,品尝到了人间百姓生死之苦
他的脸脸色渐渐变得震惊起来。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为何苦慈长老,会对一个年轻人行五体投地之礼,对其顶礼膜拜,更是敬如佛般。
因为如此大慈大悲之人。
本身就是“佛”。
而在此刻,苦慈长老趴伏后退下车,依然无比恭敬,对封青岩敬如佛。
“长老,此何人也?为何心中有大慈大悲?”
灰袍中年人问,还是不敢相信眼前死去的年轻人,就是心中所求的“佛”。
而且“佛”岂会死?
苦慈下车后才站起来,满脸的虔诚,低眉垂眼道:“封施主将明菩萨始觉,等于如来妙觉,故先举如来,而言逆流者。盖谓如来,已先证入妙觉果海,无复进取,但惟不舍众生,倒驾慈航,逆流而出。而此菩萨,乃言顺行而至者,谓其进取未竟,方趣果海,顺流而入也。觉际入交者,菩萨始觉,与佛妙觉,分齐正齐,但顺背之不同耳”
灰袍中年人猛然,心中猛然一颤。
但是,苦慈长老却还没有说完,继续道:“常住一相,第一无极,湛若虚空,一切种智,照达无生,有谛始终。唯佛穷尽,众生根本,有始有终,佛亦照尽,乃至一切烦恼、一切众生果报。佛一念心,称量尽原,一切佛国、一切佛因果、一切佛菩萨神变,亦一念一时知,住不可思议二谛之外,独在无二”
灰袍中年人瞪大眼睛,犹如要神魂出窍般,喃道:“这、这”
此刻苦慈长老身上有无量佛光迸发。
犹如普照天地般。
“苦慈大师,求你快求求先生啊。”
九歌脸色灰白,哀求道。
“小施主不必伤心,封施主已经成佛了。”
苦慈大师双掌合十道,脸上的悲苦不见,只剩下满脸的喜悦。他一生求佛,想不到佛就在人间,就在眼前,也在他心中
此刻苦陀天正遭千年不遇大难。
但是佛在人间,佛在眼前,又何须再前往东土大周请救兵?
有佛在。
一切厄难皆会烟消云散。
“成佛?什么是成佛?”
青莽泪目问。
苦慈长老沉吟一下,就道:“成佛,即是东土大周所言的成圣,所以二位施主不必伤心,封施主并不是死了,而是成佛了。”
“那、那先生为何叫不醒?没有半点的生息?”
九歌眼泪汪汪问。
“这只是佛的佛身”
苦慈长老沉吟一下道,就转身灰袍中年人,“陀吠师侄,与吾一起请佛身回寺吧。”
“遵长老命。”
灰袍中年人双掌合十道。
“不是遵吾之命,而是遵佛之命,佛于此地留下佛身,便是让吾等请佛身回寺中,镇压一切厄难”
苦慈长老道。
“镇压一切厄难?”
灰袍中年人,即陀吠,愣了一下,就有些震惊起来,道:“长老,佛身可镇压一切厄难?”
“佛身自然可镇压一切厄难,一切的厄难皆会烟消云散。”
苦慈长老点头道。
“那吾等岂不是不用前往东土大周请救兵了?”
陀吠激动道。
这永恒黑夜不知多少万里,即使他能够侥幸来到东土,又能够带回多少救兵?
“吾佛就在眼前,何须再请他教之兵?”
苦慈长老低眉垂眼,看了看苦陀天的方向,似乎正看到苦陀天的大难般,道:“或许,正是因我苦陀天遭千年不遇之大难,佛才会显出佛身,为吾等镇压厄难。”
此刻苦慈长老朝牛车顶礼膜拜,道:“我佛大慈大悲,拔苦与乐,为渡众生倒驾慈航”
而陀吠亦合掌举过头跪下叩拜,与苦慈长老一样。
顶礼膜拜。
拜完后,苦慈长老就走到青莽身前,恭敬行礼道:“还请青牛护法与吾等一起请佛身回寺,镇压苦陀天一切厄难。”
苦慈说完,就一手扶着牛角,如同牵牛般。
他愿为封青岩牵牛,作为一个马前卒。
因为封青岩便是佛。
而陀吠则提着脸色枯黄的僧人,恭敬而虔诚地跟在牛车后。
“苦慈大师,这是要去哪里?”
青莽赶紧道。
“请佛身回寺,也是请佛身回人间”
苦慈长老一边走一边道。
“回寺?回什么寺?苦慈大师,君上真的没有死?只是成佛了?”青莽此刻有些懵了,听了苦慈长老的说话后,已经分不清君上是生是死,还是所谓的成佛成圣了。
君上突兀地失去所有的生息,就十分让人奇异,无法接受。
或许并不是死了。
君上岂会如此容易死去?
“苦慈大师,先生回到那个什么寺,就能够醒来吗?”
九歌哭着问,满脸的希冀。
“小施主,佛不会死,这只是佛留下的一具佛身”
苦慈长老解释道。
“呜呜,好苦啊,九歌的心里好苦。”
九歌哭道。
“此乃是佛历尽世间的诸苦,人世间万苦皆在于此,自然是苦,苦到心里去了。”苦慈长老轻声道,满脸的虔诚,“但是,唯有历尽世间的诸般之苦,方能修行功满,唯务化利众生,大慈如云,大悲如海,普能阴覆,虽施作润泽,而本寂不动”
九歌听不懂,青莽听不懂。
但陀吠却是惊叹不已,看向牛车的目光更加虔诚了。
这时从封青岩身上弥漫出来的诸般之苦,似乎亦在天地间弥漫而起。
渐渐地。
不仅仅空气苦了。
生命之源,水也发苦了,树上所长的果子发苦了,种出来的粮食发苦了。
此刻苦陀天无数的百姓,猛然发现天地间的一切都发苦了。
在苦陀天的各大寺庙中。
不少金刚境以上的僧人,都在呆呆地看着天空。
这天地为何变得如此苦了?
苦陀天的天地原本就苦,一直都苦;苦,并没有离开过苦陀天,更没有离开过百姓。
但是。
苦陀天的百姓,早已经习惯了苦。
这一片天地,淡淡的诸般之苦,一直存在于天地。
但是,对于不知经过了多少年,不知经过了多少代的百姓来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乃至感觉不到苦。
唯有佛士境的僧人,方可隐约感受到天地间的诸般之苦。
而金刚境则能够清楚感受到一切皆苦。
但是不知为何。
这天地却变得更苦了,苦得他们都有些承受不起了。
诸般之苦,无穷无尽的苦,苦在他们的心头,苦在他们的灵魂,让他们心生悲哀,灵魂哭泣
他们身为佛之教徒,却无法普渡众生离开苦海。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生于苦海中,死于苦海中,于苦海中挣扎
他们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这苦陀天便是大苦海。
这人间便是大苦海。
但在不久后。
一些菩萨境的僧人,却在诸般之苦中,品尝到了世间生灵挣扎之苦,品尝到了灵魂永生沉沦之苦
从无穷无尽的诸般之苦中,看到了大慈大悲。
看到了救苦救难。
看到了慈航倒驾。
于是看到了佛。
此刻。
在不少寺庙中,有德高望重的僧人,缓缓朝东北方向拜下。
双手、双膝和头一起着地。
不少年轻的僧人看到,皆是震惊不已。
他们无法从诸般之苦中,品尝到世间生灵的诸般之苦,自然看不到大慈大悲,看不到救苦救难,看不到慈航倒驾,自然就看不到佛,更看不到佛已在人间。
而诸般之苦越来越浓,苦得苦陀天的百姓苦不堪言。
也苦得苦陀天西海岸线的诸魔苦不堪言。
天地万物皆苦。
这,还如何活下去?
即使他们夺下了苦陀天,又有何用?
如此苦的天地,苦得他们灵魂都发抖,还不如回到魔渊里去。
“杀杀杀”
无数奇形怪状的诡异魔物,从西海的魔渊里冲出来,朝苦陀天的西岸杀上去。
魔物犹如铺天盖地般。
但是。
魔渊却更苦,更难
此刻无数原本慈祥的僧人,立时化作怒目金刚,疯狂地朝诸魔迎上去。
一具具僧人尸体坠落,落入西海里。
但是。
不过眨眼间,诸多僧人的尸体就被诸魔分食而光,只剩下一件破烂不堪的染血僧袍。
苦陀天的僧人杀红了眼。
而魔渊的魔物却早已经陷入癫狂之中,眼中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杀戮。
他们只剩下一个癫狂的意志。
斩尽眼前一切的生灵。
而苦陀天的僧人,则是死守西海岸线,为了不让魔物踏入苦陀天一步,无数僧人死于魔物利爪之下。
此刻无数僧人往西海岸线而去。
百姓则往东迁移。
苦陀天的僧人,无法支撑多久了。
正因为如此,苦陀天才会派出僧人穿越永恒黑夜,前往传说中的东土大周请救兵
但永恒黑夜,又岂易穿越?
这两千余年来,又有多少僧人死在永恒黑夜里?
但是为了苦陀天,为了对抗癫狂的魔物,他们还是派出了不少僧人,去穿越几乎无法穿越的永恒黑夜。
这主要是因为。
他们遇上了一个从东土大周而来的文人。
这个人名为颜山。
他成为两千余来人,第一个从东土来到西土苦陀天的人。
这时颜山正身在苦陀寺里,满脸的苦容,满脸的无奈。他永远想不到,他只是想游历传说中的西土苦陀天,却被苦陀寺的方丈说“施主与我佛有缘,被十分客气强硬地留在苦陀寺了。
“佛子,今日由老僧来讲课。”
一名老态龙钟的枯瘦僧人走来,朝盘坐着的颜山行礼后,就面对面盘坐下来了。此刻,他也不理会颜山有何动作,以及愿不愿意聆听,顾自地讲起来
一时之间佛光漫天,普照天地般。
无数佛陀从佛光中生出。
颜山只是瞥了一眼,注视力就落一卷泛黄的经书上,默默地读着自已的儒经。但是,老僧人的讲课声实在是太恐怖了,似乎自动落在他心神上,落在他灵魂上。
他不想听,却自动烙印在脑海里。
这老僧人。
乃是苦陀寺的长老。
但是在此刻,老僧人却突然停止讲课了。
他蓦然抬头仰望天空,默默地看着天空中的诸般之苦,细细品尝诸般之苦中的苦
片刻后。
他枯瘦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在颜山满脸苦容诧异时,就感受到天地间的诸般之苦,令他心神有些震惊起来。
在他一步踏入苦陀天后,就感受到了天地间淡淡的苦味。
他感受到苦陀天万物,皆散发着淡淡的苦味。
这让他愕然不已。
不久后他又发现,似乎苦陀天的百姓,并没有感受到天地间的淡淡苦味。
但是佛士境的僧人,却能够隐约感受到了。
这让他十分意外。
十分想不明白。
不明白苦陀天的天地,为何会散发着淡淡的苦味,不明白苦陀天的百姓,为何会感受不到淡淡的苦味
他问过苦陀寺的僧人。
但苦陀寺的僧人只是说,人间便是大苦海
而在此时。
颜山似乎终于明白了。
这人间的确是一个大苦海,所有人都生活在苦海里。
虽然他无法从诸般之苦中,品尝到了世间生灵诸般之苦,更看不到什么大慈大悲,什么救苦救难等等。
但是。
他却突然隐约感受到,似乎在诸般之苦中,有着一分他熟悉的气息。
那似乎是来自东土的气息,来自大周文人的气息。
或许有人如他般,成功穿越了永恒黑夜,来到了传说中的本土苦陀天
本土苦陀天,不仅与东土大周有着相同的文字,还有相同的语言。
大周雅言。
这让他震惊,难以想象。
毕竟东土大周和西土苦陀天,两千余年来皆处于隔绝的状态。
这时老僧人颤颤巍巍往东北叩拜。
“苦难大师,这是发生何事了?为何天地越来越苦了?”
颜山疑惑问道。
“我佛历尽世间诸般之苦归来救苦救难了。”
老僧人浑身颤抖激动道。
他双手合掌高举过头跪拜下来。
这,依然是顶礼膜拜之礼,他不仅对历尽世间诸般之苦归来救苦救难的佛五体投地,还顶礼膜拜
“我苦陀天,有救了。”
“我佛历尽世间诸般之苦归来,为天下众生倒驾慈航,脱离人间大苦海”
在苦陀天戈壁滩尽头。
苦慈长老恭敬牵着青牛,一步步往苦陀寺而去。
他是为佛引路,迎接我佛归来。
而九歌和青莽,似乎还处于懵然的状态中,任由苦慈长老牵着青莽往西而去。
此刻。
他们有些分不清,先生君上到底是生是死。
虽然先生君上没有丝毫的生息,但是他们却感受到的先生君上的存在,似乎天地间无处不在
似乎正似那苦难老僧人所言般:佛历尽世间诸般之苦归来,为天下众生倒驾慈航,脱离人间大苦海。
在牛车还没有走出戈壁滩时,便有一道道灰袍身影飞掠而来,皆是菩萨境的存在。他们虔诚的看着牛车,风轻轻掀起了车帘,隐约可见牛车里的白衣身影。
这是佛的身影。
我佛历尽世间诸般之苦归来,为天下众生倒驾慈航,脱离人间大苦海。
他们分列两侧,顶礼膜拜起来。
不久后,越来越多的僧人,出现在回苦陀寺的路上。
有小小的沙弥,有年轻的比丘,也有年老的菩萨,他们皆是虔诚叩拜,跪在路旁恭敬佛历尽世间诸般苦归来。
随着时间的过去。
那一条回苦陀寺的路上,挤满了虔诚的佛民,更有虔诚的佛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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