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君北行事必然小心,木兮颜担心的是他缘何会中了这种险恶之毒。
想间,直接坐起身,握过他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手,认真把脉,同时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好好躺着,别再点火。
受了爱人的“警告”,临君北只能乖乖躺着一动不动,一脸小委屈的模样看得木兮颜甚觉可爱,不过还是冷面以对。
良久,轻言嘀咕:“拾欢。”
“拾欢是何物?”
临君北好奇。
木兮颜暂未答,只抓起地上凌乱的衣裳套在身上,准备下地去查看。
结果脚刚触地站起,又猛地跌坐回床上,娘的,被这家伙折腾得站都站不稳了!
临君北看透这一切,笑意骄傲,然收到小女人投来的埋怨小眼神时,立马乖乖收敛,亦随意抓起一件衣衫套在身上,然后下床去扶她起来。
“想寻什么?”
“你所中之毒。”
临君北想到了之前被浇灭的香:“是否是此物?”
直接将她扶到那盛金香炉前。
木兮颜捻了湿润的香灰置于鼻下轻嗅,不出片刻,眉心微蹙:“独独此香,只会让人心燥气急,达不到挑起欲|火的效果,应是宴上他们在你的饮食中下了迷迭,此物非毒,一般人查验不出,但与此香一接触,便会催生出名为拾欢的情药。”
这群恶棍,果然是用心险毒!
更可恶的是,拾欢不比一般的春|药,中了拾欢者,必须要与人交合,阴阳相通,发泄出来才能解毒,若想强忍过去,过程会万分痛苦不说,过后亦会废了人的情|欲,便是再不能人道。
越想,木兮颜拳头攥得愈紧!
“放心,这仇,本王会讨回来……”
见她怒气盛烈,临君北宽慰,然话未毕,直接得小女人转身紧扑在怀里!
怔顿须臾,亦回拥着她:“乖,因为你来得及时,我已经没事了。”
“可是我有事!”木兮颜埋在他胸间,语间尽是愤恨,“我担心你,我不开心,你知不知道中了这种毒,要么必须与女人交|合,要么忍到最后就是终生无欲,昨夜若非我及时赶来,你该怎么办!”
这哪一种后果,她都承受不起!
没想到此毒如此险恶,临君北心下一惊,亦生狠意,看来除掉辜秉侯是必不可犹豫的了!
不过眼下还是安慰怀中人儿重要。
于是弯腰将她抱起,坐到床上,将她抱坐在怀中,握过她微凉的手轻吻着:“颜儿对不起,是为夫让你担心了。”
木兮颜敛眸看他,心中滋味万千,落到最后,也只紧拥着他!
还好,自己来得及时,挽住了事态往恶的方面发展。
可即便如此,她心中还是气:“你为什么要骗我?明明是深入虎穴,却告诉我领军出战,我在你心中就是可以随意欺瞒之人吗?”
这一路上她一直在想此事。
被爱人蒙骗的感觉,丁点都不好!
“不是的!”临君北在她怀中仰起头,“此行是入飒北,我怕你硬要跟随,更怕你落险,而且……我与辜秉侯之间必有一战,我不想让你夹在中间难受。”
“谁告诉你我会夹在中间难受?”
木兮颜反质问。
紧盯他须臾,语气郑重:“临君北你听清楚了,从小到大,他给我的除了这身上流淌的血脉,便是无尽的杀伐和灾星诋毁,二十年来,无论是我灾煞天下的传言,还是那葬身寒邪山的累累白骨,他辜秉侯、辜楚玥都‘功不可没’!”
似控诉,亦似发泄这么多年忍在心间的酸楚,木兮颜言语很冲:“我于他而言,恐怕连一只蚂蚁都不如,即便是为了还他生我之情,这些年的杀伐也足够了!你临君北是我的夫君,是那个爱我护我、给我温暖给我家的男人,也是我真正的家人,谁要敢动你,我就敢跟谁拼命,他辜秉侯,亦不例外!”
就算他们之间必有一战,她也绝对是站在临君北这边!
这番郑重之言直直敲在临君北心间,让他震惊,亦让他倍感心动!
再埋头在她身上,紧搂着她:“颜儿……颜儿……”
一遍遍呢喃着这个深刻入骨的名字,然后动了动脑袋,紧吻在她胸口:“谢谢你……如此爱我。”
胸间微凉却柔软的触觉动了木兮颜的心神,便好似吻在了她的心尖上,甜,暖,爱,游走全身。
微微捧开他的脑袋,低头落吻在他唇上,后与他抵额相视:“阿北,不要再将我摒开在你的计划之外了,好吗?我害怕那种明知你在涉险,却只能呆在千里之外你给的保护罩里无能为力的感觉,你答应过我的,无论前方是晴是雨,我们都要一同走。”
她不怕危险,却怕他遇险,他既亦如此,不如两人执手共进退。
“好。”
临君北轻应。
他该是修了多少世的福报,才在今生拥有了如此美好的她。
心头盛暖。
“辜秉侯既大费周章设了这个局,想必明日会拿此问罪于你,你打算如何处理?”
回到当下险局,木兮颜只端坐他怀中,问。
都能想到,这问罪八|九成是指控临君北“睡”了那位公主。
“她既如此饥渴,不如明日让她当众表演好了。”
临君北话语轻盈,伴着柔柔笑意,好似只说着一件小趣事。
然隐隐而出的狠让人不寒而栗!
“好。”
她木兮颜可不是什么大度圣贤,敢踩她底线,以牙还牙这种事儿,她不是干不出来!
“只可惜了,没有拾欢助她一把。”
临君北叹道。
他辜秉侯敢狠,自己就敢比他更狠!
“此有何难。”
木兮颜失笑,自外袍袖中摸出一枚银针,然后行去角落暗处昏迷的女人身旁,轻掰过其被冻得凉凉的身子,以银针在其身上走了几处穴位,后再出手点穴。
处理完后,看了眼银针,似嫌恶一般塞进那窗缝里,回到床处坐在临君北身边:“明日寻机给她解了封禁欲|望的穴道,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众人皆可见她的精彩表演了。”
临君北颇有些瞠目,这小女人的报复心还挺强!
不过……
“这种小办法,以后可不可以用来增加我们夫妻间的情|趣呀?”
刚问完,便得木兮颜似笑非笑地看来:“怎么?平日里还不够满足你吗?”
临君北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子,搂着木兮颜手臂靠在她身上撒娇:“夫人误会了,便是你我的一点小情趣嘛,而且……”
说到此处,扬唇凑近她耳侧,似含非含地逗弄着她小巧精美的耳垂,吐气若萦:“夫人太甜美,总让为夫欲罢不能。”
木兮颜:“!!!”
他们现在可是身在狼窝耶!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男人还尽想着这些事儿!
简直没个正行!
刚想斥他,却不及男人动作快,直接被一个翻身扑倒在床!
“你!”
木兮颜气结!
刚刚那么久,他不会是又想……
刚有猜测,临君北只躺在身侧抱她入怀:“昨夜消耗体力太多,好好休息一会儿,后面还有太多硬仗要打。”
这还差不多,木兮颜放心,亦钻进他怀里,小作休息。
两人通了各自的情况,知得楼断雪既已暗回飒北,只怕其背后的面具人亓穹应该也不远了。
情况已是愈发危急。
因眼下还不能让众人知道他们已知彼此,所以没睡两个时辰,在天亮之前,木兮颜便需得回到自己的宫殿。
没有叶司聿所扮的侍卫领路,她只得独自回去,好在此时夜深,那些监视的人也多入了梦乡,再加自己小心谨慎,并未被人看去。
*
如今冬日夜长,几乎入了辰时,天边才渐显朦胧浅白。
有依稀残星点缀,可见今日天气应当极好。
皇宫沉寂的清晨是被映月宫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打破的。
便似扔石入湖,喧哗躁乱如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外围有人单独助力,直接惊动了辜秉侯。
他暂不知具体为何事,只听太监来报说映月宫羽贵妃那里出了事。
这可是他的心肝儿,因昨夜与玥儿谋划甚久,便未去她处就寝,一大早出事,他不放心,紧忙赶去。
到了映月宫外,守门太监慌张跪地,虽贵妃娘娘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踏进映月宫半步,可如今来的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他们哪里敢挡,只得瑟瑟跪于两侧,趴低了身子,动也不敢动!
辜秉侯阔步进去,直奔主殿卧房,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眉头猛然紧蹙。
见皇上驾到,所有人皆如见了死神,面上顷刻爬满惊恐!
羽贵妃着了丝滑寝衣坐在床榻上,虽笑脸相迎,但压不住的惧怕窜染其中,比哭还难看。
脸色惨白,身子亦隐隐可见地颤栗着。
“舞儿,出了什么事?怎面色如此难看?可是生了病?”
见辜秉侯这般着急,便知他对这羽贵妃不是一般的宠爱!
在床边坐下,握着羽轻舞哆嗦又冰凉的手,很是担心。
刚想唤人传御医,却被羽贵妃止了:“臣……臣妾没事,皇上……还要早朝,可……可莫要耽搁了……”
千万不能让辜秉侯知道承九非真太监,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与承九私下有合!
否则,必无活路!
刚刚那惊恐一幕……见亮的晨光之中,一黑影直立在他们床头,睁眼朦胧,还未待她和承九反应过来,那黑影已是手起刀落,直接杀向了承九的私|处!
旋即,一声惨烈心魂的痛叫穿透了整个映月宫!
那落下的门闩因黑衣人闯入而被撬开,所以宫女太监闻声皆冲了进来,却也见了自己和承九正双双光身在床。
因每次与承九在映月宫私下交欢,她都会将所有宫女太监支出去,只道自己一人入睡即可,然后便是等着承九自墙根处一隐僻小矮门进来。
但毕竟是在宫中,不能弄出大动静,所以他们还专门在宫外的客栈包了一间雅房。
有时会寻借口出宫,在那雅房内,无宫人侍于左右,他们才能彻底放开来交缠。
这么多年,这一秘密从未被任何人发现!
可如今……映月宫内所有人皆见了去!
“舞儿?舞儿?”
见爱妃惊恐着眸子发呆,辜秉侯连唤了好几声,然就在此时,他撑在床榻上的手似乎察觉了异样……
手一扬,将被掀开,满目的血红惊得他猛地站起!
羽轻舞的寝衣亦红了一大片!
“这!”
目光似剑,杀意凛凛地射向正抖着跪了一片的宫女太监:“怎么回事?!”
这一震,众人抖得更厉害,却也不敢言半字!
辜秉侯本就是个暴躁的主,在他眼里,这些低贱的奴才命丝毫不值钱,既然隐瞒不说,那留着也没什么用,只道:“来人,全部拖出去杀……”
身在皇宫,又如何不知这些当权者的秉性,仅闻得杀这一字,已是让人骇栗!
于是所有人皆纷纷以头叩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是……是承公公……”
“承公公?承公公如何?”
这个承九他知道,是舞儿的心腹,因颇有些功夫,也曾救过舞儿性命,所以他就一直留他保护在舞儿身边。
“承……承公公他……”
“你住口!”
见淫事要被暴露,羽轻舞颤着身子下床,一脚将那太监踹翻!
“有什么是孤王不能知的?说!”
辜秉侯已经猜晓,这里面定有事!
这一吼,众人更不敢瞒:“承公公他……他非阉人……”
此言一出,羽轻舞和辜秉侯皆如遭雷劈,一个面如死灰,一个眼冒杀光!
“皇……皇上……不是这样的,您听臣妾……听臣妾解释……”
羽轻舞蓦地跪地,抱住辜秉侯的大腿乞道。
“来人,把承九给孤王押来!”
辜秉侯怒火已冲脑顶,抽出羽轻舞抱着的腿,行去一旁椅上坐下,自己给她无上荣宠,给她身心至爱,还满足不了她,竟敢背着自己养男人,偷男人,找死!
越想越气,直接猛地一掌拍在椅旁的梨花桌上!
震声之响,只如利剑劈身,让众人瑟瑟发抖!
片刻之后,承九被拖上来了,雪白亵裤染了鲜红一片,在地上拖出一条狰狞的血印子!
因要害之物被连根斩断,他站不住,跪不起,只能瘫坐在地,额上豆大的汗珠颗颗滚落。
随后便有太监端了那血淋淋的断根来。
见这情形,辜秉侯便已确定自己心心爱爱的宠妃当真给自己戴了顶绿气冲天的大帽子!
身为皇帝,这是奇耻大辱!
他一把将那断根扫砸到羽轻舞的面上,旋即出手死死扣住其脖颈,眼中杀气直冒:“孤王给你的还不够吗?竟还背着孤王养了这么一个近身的小白脸儿!是不是孤王不来映月宫的日子,你们便夜夜行欢取乐?嗯?”
杀意已将其面色憋得通红,咬牙切齿!
羽轻舞几乎快被掐断了气,被断根印的血迹狰狞瘆人,但也只能无助地摇头,言不出只字半语。
眼看爱人就要葬送在这恶魔手中,承九拼力冲过去,想救她。
然却直接被辜秉侯一脚狠狠踢上,砸到墙上再坠地!
自己把她当心肝儿,却没想她是如此一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
直接杀了她,根本不解气!
“既然你如此喜欢被男人上,那不如去教坊司如何?”
说罢,不等羽轻舞表态,直接下令:“来人,将这贱女人扔进教坊司,十日之内,教坊司皆由她一人服侍,将她那好姘头也带上,让他亲眼看着他日夜服侍的女人,如何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
“皇上不要……不要……”
羽轻舞求饶,这种惩罚,比千刀万剐还恐怖!
她不要经历……不要!
辜秉侯本欲走,被她这一乞求,当真止了步子,居高临下地侧头看她,眼里只剩冰冷:“若她自杀了,负责处理此事的人,便也不用活着了。”
说罢,冷着背影决绝离开。
羽轻舞彻底绝望!
从云端跌至地狱,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她还有国仇家恨未报,还未与弟弟相见,不能死……不能死……
被这突如其来的噩梦击得近乎痴傻,拖着身子爬到血淋淋的承九身边,刚欲言,便被人两下敲晕。
映月宫外,太监总管小心翼翼地跟在辜秉侯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见他止了步,紧忙更压弯了身子站在旁边。
辜秉侯回身看了这座恢弘的宫殿,这是他的温柔乡,这么多年来,这个女人就像有魔力一般,让他百爱不厌。
那么多欢笑、嬉戏的日子皆是历历在目,可这背后,却是她与另一个男人的夜夜苟合!
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是未来天下之主,还比不上一个卑躬屈膝的奴才吗?!
“彻查今日之事是谁干的,同时封锁消息,不准任何人传出这件丑闻,否则,杀无赦!至于见了此事的宫女太监,皆无活着的必要了。”
令罢,再无丝毫留恋,径直离开。
*
当楼断雪闻讯赶来时,这映月宫已是一片狼藉哀嚎。
自己的养母羽贵妃已经被带走,原本侍奉在映月宫的一众宫女太监亦纷纷入狱,她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四下探问,皆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道是皇上来了一趟后就成此样了。
羽轻舞虽曾杀害了自己的母妃,但她自小便认她为义母,对她是有感情的,她得去父皇处问清楚此事!
更关键的是,是谁一夜之间在飒北皇宫搅起腥风血雨!
血眸灾星木兮颜?还是那该死的东凌四皇子临君北?
*
羽轻舞的事似乎并未给辜秉侯造成多大的困扰,也许在他觉得,与谋夺天下相比,失了一个女人,或者被一个女人背叛,根本算不得什么。
当时怒极,过后也就过了。
他的重心,还是在对付临君北身上。
昨夜那温柔乡,他必然是逃不过的,此刻时辰正好,正适合捉奸问罪。
同时他也想看看,挑破羽轻舞与承九奸情、并斩断承九命根子之人,到底是不是他!
于是亲自带人往那水上宫殿过去。
*
另一边,楼断雪去御书房见了父皇,只得了映月宫仅是段小插曲,眼下对付临君北才是要事。
说了半天,还是不知映月宫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过天已亮,确实该领血眸灾星去看戏了。
她永远记得中秋那夜在东凌京城镇北王府相隔的阁楼屋顶,见了临君北对那血眸灾星的柔情蜜意,她妒!
更记得当时宫主之言:他们是自己的仇人,却非他的,便是表明宫主也开始袒护这血眸灾星了,她恨!
既然临君北是她血眸灾星珍念之人,那她就要她亲眼看看自己珍念之人是如何背叛自己,与别的女人纠缠蜜意的!
*
这会儿日头虽还未出来,但明暖的阳光已先一步罩下。
那水上宫殿的门闭得越紧,越证明昨夜专门为临君北设的温柔乡之局起效了,也就越证明自己的计划将成。
前三重杀局,暗杀、阴煞、迷阵皆被他逃脱,那他就只能用这种男人皆扛不住的蜜罐之局来对付他了。
太监总管亲自敲门,三轮皆无应,眉头略皱,看向辜秉侯。
辜秉侯扬了下巴示意,便有太监欲过来撞门。
结果刚欲撞上,殿门便自里面被打开,霎时,穿戴整齐的临君北端端站在众人面前。
“宿在飒北皇宫的第一个早晨便有皇上亲自来请,真是本王的荣幸,”临君北端了浅淡笑意,旋即又疑惑,“皇上刚刚是准备让人撞门么?”
一国皇帝干此事,好像有失身份吧。
“四皇子乃我飒北贵客,孤王亲自来请,也是尽地主之谊,只是撞门……想来四皇子是误会了,只因敲门许久未应,孤王怕是出事,所以才让奴才做此莽撞一举。”
辜秉侯解释得冠冕堂皇。
不过见到临君北端好地出现,心头生疑:不应该呀,还有巧儿呢?昨日定下计划后,明明说好她会配合的。
“出事?在皇上的精心保护下,本王能出什么事,”临君北挑了重点,趁机给辜秉侯一个下马威,“还是这‘精心的保护’里,藏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四皇子哪里的话……”
辜秉侯笑意讪讪,似乎识到不对劲。
他得探个究竟,于是又道:“四皇子就不请孤王进去坐坐?”
临君北轻笑,旋即侧身,道:“请。”
进来看了,好戏才能发生。
于是补充:“要说事,昨夜还真有件怪事,半夜三更时,本王这殿内大摇大摆闯进来一个女人,颇有些要对本王霸王硬上弓之势……”
内室的门,临君北特意留开着的,自外殿内便可见里面情景。
辜秉侯等人进门第一眼便是往那里面瞟去,根本未见任何异常,连巧儿也不见踪影!
倒是跟随而来的一老嬷嬷径直去了内室。
倒也无人阻拦。
“那这女人……”
太监总管接着话问。
“诺,”临君北慵懒地抬手指了那蜷缩在书案下的身子,“本王当真不知飒北宫中竟还有如此淫|欲大胆的女人,进门话无两句便一个劲儿地脱衣服勾引人,想来这毕竟是个人不是条狗,扔在外面恐会冻成冰渣子,索性踢晕了扔在那案下,便是等今日见到皇上时,给自己讨个说法。”
刚刚开门之时,他已经给那女人解了穴道。
颜儿说过,解穴后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便有好戏看了。
“临君北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
见得那女子容貌,有一跟随皇上过来的统卫出言质问!
然话刚到一半,反倒被太监总管指责:“大胆,四皇子乃我皇贵客,岂容你如此出言不逊!”
要让此事真实,公主的名只能由她自己道出!
临君北只笑看着这几个小丑一附一合地演戏,想来,那女人该醒了。
果然!
“嘤……呃……”
有嘤咛吃痛的声音自那女人嘴中溢出,眸子缓睁,然在见了屋内众多人时,骤然睁大!
“父……父皇?!”
识到自己此时几乎与裸露无异,紧忙抱紧身子,控诉一般看向临君北!
“父皇?”临君北轻拈这两字,“本王还以为如此不要脸的女人不过是某个宫女呢,原来竟是飒北皇上您的公主呀!那昨日这事……”
“临君北你闭嘴!你昨夜对本公主行了苟且之事后,转眼便将本公主击晕扔在这里,此时衣冠楚楚装正人君子,可知昨夜在床上是如何求着本公主给你的!”
辜妙巧没忘记父皇的交代,引诱临君北并陷害他,以此为把柄便可名正言顺地讨伐他!
本来自己还想事后帮他向父皇求情,结果昨夜他竟那般对自己,简直是可恶!
既然他不仁,就别怪她不义,即便是假话,她也要生生泼给他一盆脏水!
要脏,大家就一起脏,一起背污名!
这时,那老嬷嬷也自内室出来,对着辜秉侯禀道:“那床上确实有欢爱过后的痕迹。”
此便是证据。
人证物证皆全,辜秉侯瞬间有了底气:“如此,四皇子你还有话可说?!”
正在这番对话响亮地炸出时,殿门外,楼断雪正强带着木兮颜过来。
“看来你视为珍宝的高洁男人……背地里也不过是个淫|秽花心的主。”
楼断雪讥讽。
这正是她要的效果,她就是要看着他们的甜蜜相爱在彼此的背叛中撕得粉碎!
木兮颜听了便只听了,连表现出丝毫怒意都懒得表现。
昨夜怎么回事儿,她比谁都清楚。
只听里面话语声又起了。
“是吗?看来飒北皇帝教的这位公主,不仅放荡无耻,心思亦是歹毒呀,竟敢如此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连声誉脸面皆抛得开,啧啧啧……”
临君北并不气恼此女的诬陷,她敢往他身上泼脏水,那他便“回敬”到辜秉侯身上,只要颜儿相信自己,他便谁也不惧。
当然,昨夜是颜儿与自己共度春宵,所以他们之间不会存在丝毫误会,哪怕有奸人挑拨。
“孤王的公主向来注重名声名节,卧房之内,若果真如你所说,是她主动脱衣,你既不想,捆她、绑她、甚至点穴,任一皆可制止,她乃一介女流,必然反抗不过你;可如今她如此衣衫不整,床上欢爱之迹亦尚存,你反倒推卸责任,甚至还口出恶言污蔑于她,到底是何居心!”
剧情走得太慢,辜秉侯怕生出变故,于是只得适当加火。
“皇上此时下定论恐怕为时过早吧,当真以为你这宝贝女儿检点收敛?欢不欢爱之迹且先不论,就眼下你这公主,本王看着怎么有点……”
话至此处便止,临君北悠闲地坐到旁边椅上,全是一副看戏之姿。
众人本想再辩,却发现他们的公主……
添唇勾舌,眼露媚态,一双手亦开始不自主地在自己身上游走,因本就只着了肚兜和亵裤,那淫|荡之态愈发媚盛而不遮掩。
似乎光此根本不能止体内欲|火,索性攀上了身侧刚刚为其说话的林统卫。
吓得那林统卫立马躲开!
辜秉侯:“!!!”
怒火渐起!
这一局,明显又着了临君北的道!
可是不应该呀,昨日掺在其宴食中的迷迭,加这屋内的香,必然会让临君北因中了拾欢之毒而纵性!
中此毒者,亦必然是抵挡不了女人的诱惑!
但无论怎样,今日他必然要将临君北刮一层皮:“你对她做了什么?”
“皇上应该问她自己对她自己做了什么。”
临君北回怼。
辜秉侯被问得哑口,主要是这辜妙巧的媚态太丢人现眼!
“来人,先将她送回宫!”
不能让她留此再给临君北留把柄对峙自己!
说罢,那嬷嬷将衣物拿来给公主穿好,准备扶她回宫。
“事情没查清就想走,天下可没这么便宜的事!”
恰此时,一道凌厉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众人看去,只见……楚玥公主?!
那张脸……众人不知,但辜秉侯知晓,血眸灾星!
见是爱人进来,临君北立马收了闲散之态,乖乖站起来。
木兮颜第一眼便落到了那个身着龙袍、自成威严的男人身上,那便是给她血脉、却也将她的人生推入流言杀伐之人!
她知道的他,噬权如命,手段狠毒,先有利用辜楚玥联姻去谋夺东凌的山河社稷图,再有今日用自己的女儿勾引设计临君北,可见其果真善性薄凉。
在她观察辜秉侯的同时,辜秉侯亦在打量着她。
那张脸着实与玥儿一模一样,但是那双眼……上一次见,还是在她出生之际,红至滴血,似入了魔一般,瘆人非常!
盯了片刻,木兮颜只冷冷收眼,扫过那越来越放荡发媚的辜妙巧,径直去到临君北身前。
众人当前,临君北毫不避讳,直接将她拥入怀中,面上亦全换了宠溺。
这一幕惊了所有人,同时也让众人清楚,此女并非楚玥公主,而是血眸灾星!
识及此,皆有怕,毕竟不是谁都有挡这灾煞的本事!
于楼断雪而言,血眸灾星明明已经听了临君北与辜妙巧苟合,怎会不怒不闹,反倒还如此亲密?
这柔情蜜意,是生生扎入眼的利刺!
拳头渐紧,恨意又浓两度!
相拥片刻,木兮颜拉他放开,径直走到仍在发媚的辜妙巧面前:“是你说昨夜本王妃的夫君动了你?”
虽同为飒北公主,但辜妙巧乃一宫女被辜秉侯偶然临幸所生,跟本比不得辜楚玥那般尊贵的身份,所以自小到大也仅远远见过辜楚玥一面,自然不识得她。
但昨夜她见过这个女人,便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且那一巴掌,印象深刻!
“你!”
不待她言,木兮颜扬手又是一掌招呼上去!
“第一,本王妃夫君的清白,容不得你这浪荡无耻的女人玷污!第二,这是本王妃夫君暂住的宫殿,你自己不要脸地送上门来,还敢大放厥词,这一掌便是让你明白什么叫脸面!第三,”言至此,木兮颜眸光冷射向辜秉侯,“杀鸡儆猴,费尽心机用拾欢设计陷害,当真是手段毒辣!”
杀鸡儆猴!
毫不遮掩地道明用意,这便是打皇上的脸!
众人惊惧这血眸灾星竟然如此狂妄,不知死活!
“敢对父皇大不敬,木兮颜你找死!”
楼断雪心里本就憋了一股妒恨之气,趁这端口,毫不犹豫地发泄出来!
提掌就要来教训木兮颜!
然还未近,便被临君北扬袖狠厉一招给挡开,另一手将木兮颜拉入怀中护得极好。
“敢对本王的王妃大不敬,找死的是你!”
这一招下去,整个殿内突然剑拔弩张,两相对峙!
辜秉侯的注意力一直在这个二十年未见过面的血眸灾星女儿身上。
当年自己派人将她扔在雪荒,本以为必死,却没想被一个多管闲事的高人给救了,且此高人不但屡次杀了自己派去消灭血眸灾星的杀手,还教会了这灾星不少的本事!
不过转眼又想,世间对她传言颇多,皆是恶毒之向,可据他所知,她替嫁联姻期间在东凌的所作所为,虽坏了自己不少计划,但有胆有识,比一般的女子更具魄力。
能察觉自己下给临君北的拾欢之毒,果然不简单!
还有那句毫不遮掩的杀鸡儆猴,明显就是不把自己这个一国皇帝……甚至是父皇……放在眼里,且其看自己的眼神亦冰冷如刀。
然她看临君北时的眼神,又那般温情,仿若眸中有浩瀚星河,柔意缱绻。
那双眼虽与玥儿一模一样,但却与玥儿是天差地别的两种韵味。
她的,好似更美,更像沁妃。
识到这些,心间莫名一颤。
可她终究是血眸灾星,当年道士有言,留不得的。
“父皇,昨夜就是这个女人潜入这宫殿内,救了临君北,坏了您的计划!”
本就是以针走穴挑起的情|欲,不似毒或药那般久不易散,一巴掌下去,辜妙巧清醒了许多,亦因愤恨而说话不过脑子地直接指控木兮颜。
“啪!”
然刚说完,另一面脸又受了辜秉侯亲自赏来的一巴掌!
许是太过狠厉,直接被扇得一个跟头栽倒下去!
“丢人现眼自以为是的蠢货!”
她说出那种话,不就表明了这一切都是自己为设计陷害临君北而为!
虽确实如此,但高手过招,有些真相即便是捏死了也不该透露丝毫,让人抓住把柄!
然把柄一旦被抓住,便是给对手机会了。
临君北哂笑:“本王以为,身为一国皇帝,至少当襟怀坦白,光明磊落,却没想飒北的皇帝竟是如此一个心思阴狠,手段毒辣之人,落怀谷三十八个杀手的暗杀,日暮城含怨而亡的女子阴煞,盛京郊百里外的八卦迷魂阵,还有昨夜鸿门宴下的拾欢之毒,不是要命,便是毁人清誉,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女儿,看来你对本王当真是要赶尽杀绝啊!”
辜秉侯并不奇怪临君北知晓这一切,即便被一一道出,他也一点不慌,因为对临君北,他本就计划让其有来无回。
既然道破,便省了他跟他百般周旋:“若孤王当真有此想,四皇子当作何考量?”
“如此说来,飒北与东凌两国交战,你是势在必为;为一统天下,置黎民苍生于不顾,亦是在所不惜?”
临君北质问。
面色冷,语气更冷。
“是……当如何?”
辜秉侯面有笑意,却狠辣尽露!
两相对峙,杀意从中旋绕,即便只数人,也近似千军万马的战场!
“为民……除害!”
临君北的目的也不再遮掩。
辜秉侯:“只怕这才是四皇子只身入飒北虎穴的真实目的吧!”
不是质问,是肯定!
果然是他小看临君北的胆量了!
“此言差矣,自百多年前开始,山河社稷图分东凌、飒北、九黎三国而执,天下亦分三国而治,一向相安无事,盛世太平,如今即便九黎已落,但我东凌依旧希望天下和睦,若贵国以天下安康为重,不起战事侵城略地,不烧战火残害百姓,本王自当恭而退却,亦自会为这两日对皇上的失敬真诚赔礼;可皇上若执意要以战夺天下,杀东凌,本王就是拼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临君北态度明确。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辜秉侯对这场生死对峙做出决策。
良久……
“哈哈哈……”
辜秉侯突然大笑,后道:“好一个了不得的东凌四皇子!好一个心念苍生的临君北!”
至此,又突然收了笑意,满脸威戾:“可孤王跟你不一样!”
孤王要的便是这整个天下皆姓辜,皆属飒北,而非有东凌来分一杯羹!
当然,此时不是表明这后话的时机,临君北要杀,但不是杀在飒北皇宫!
天下难夺,他不想再给自己徒增世人口诛笔伐的压力!
昨夜这一局又被他破解,那就只能再布杀局!
好在如今血眸灾星已到,于皇宫之外,盛京之内,他可以将他杀得名正言顺!
“你来使之意孤王已明了,至于你提出的两选,容孤王与大臣们仔细商议定夺,三日后,给你答复。”
便是三日后,你的死期到了!
临君北深知辜秉侯的秉性,更知此言只怕是他为再谋杀局而拖延!
但眼下自己势单力薄,与其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且如今颜儿也来了,他更不能不考虑她的周全。
所以三日之期,也是自己的谋划之期。
三日后等待自己与辜秉侯的,便是殊死一战!
“好,三日后,本王等你的答案!”
两人面色皆勾勒从容,但亦知这从容之下,是生死杀伐!
“柏山,亲自带领四皇子等人出宫入行馆下榻。”
辜秉侯下令。
柏山,便是这太监总管,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