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大理寺甚是热闹,也不知是谁暗里做好事,竟将一众恶徒绑了扔在大理寺门口。
其实倒也不知他们是否真犯了罪,可见大理寺少卿命人将他们收监,又带着捕快急匆匆地出去,只怕不是什么小案子。
此事因发生得早,自然被一些会途径大理寺的朝臣看了去,再带入宫中,一时半会儿竟成了早朝前最滋味的下酒菜。
先时临亦璟也只听着,可越听越觉着不对劲,遂急忙吩咐候在殿外的心腹去打探。
早朝后回到华云阁,心腹禀报是杀手组织连夜被人端掉,林傲申等所有杀手悉数入狱,大理寺少卿已在对那处进行彻查。
闻此,临亦璟震惊,是谁能有如此大的本事,一夜之间竟将他培养多年的杀手组织整锅端,神不知,鬼不觉!
当然,更是担忧,一旦大理寺查出此跟自己有关,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敢保证入狱的杀手皆有死士精神,更不敢保证大理寺少卿那个铁面无私查无所获!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早朝上,傅修给父皇呈了一份密函,父皇并未当朝透露,而是在早朝后将傅修召去了御书房。
正午左右,有传言流出,傅修呈送的密报乃柴敖通敌叛国谋害大皇子的所有罪证。
此更是让临亦璟惊怕!
但细想又觉不可能,在临君北出兵西征之前,他便已派林傲申先一步去西境监视柴敖。
据林傲申回来禀报,临君北刚到西境,还没来得及拿柴敖问罪,柴敖便已畏罪自杀,他趁临君北的人赶到柴敖住所之前,将所有证据全毁了。
除了那封叱尤啸逐死后就神秘失踪的密信。
这段时日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却毫无所获,不过信件内容是柴敖与叱尤啸逐暗中勾结,并未牵扯出他,如今柴敖已死,也就无需担心。
只需想办法处理好杀手组织一事便可。
然即便如此,他心中总隐隐不安,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
另一边,莫静也好不到哪里去。
午后,临柯尧在御花园召见她。
她只以为是皇上心情较佳,邀她共游御花园,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然当临柯尧将二十年前她陷害筱嫊儿和催黄两家的证据扔给她时,她彻底傻眼!
筱嫊儿在临柯尧心中地位之重,只怕这天底下无任何女人能及,所以当她拼死不认又自道是被人陷害时,临柯尧怒恨齐发,一脚将跪扒着其腿胡说八道的女人踹开了去!
临亦珩闻禀赶来欲向母妃求情,却已是晚了一步,莫静已被临柯尧贬至落清园,谁都知道进那处基本等于被打入冷宫,再无翻身可能。
*
大理寺和莫静两事传开后,楼断雪甚觉奇怪,会是谁有如此大本事,一夜之间同时重创临亦璟和临亦珩!
且刚巧发生在血眸灾星被定斩刑之时!
不可能是远在飒北的父皇为血眸灾星讨公道,因多日得不到莫静与飒北勾结的证据,她已经通过飒北密探传信给父皇,道明如今的一切。
若父皇已收到信,对付莫静可或说得通,但不可能对临亦璟下手。
再者,二十年前筱嫊儿冤案之仇,唯有一人誓死必报,那便是临君北!
心中骤然惊骇!
难道他没死?!
可也不对呀,西征军中有临亦璟的人,据他们密报,临君北确实死了,且在回京途中,林傲申亦确认过那灵柩中躺的确是临君北没错!
可除了临君北,她真的想不到第二人。
百思不得解,她将这疑惑道给临亦璟,两人分析,或有两种可能:第一,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其他暗势力存在;第二,临君北乃诈死,金蝉脱壳,隐于暗处追查一切凶案!
这哪一种猜测都让两人心底一股股地冒寒意,夹骇带惧!
只因无论哪一种可能,带来的危险都足是毁灭性的!
如今莫静一完,临亦珩根本成不了气候,所以他们眼下最大的威胁,便是所分析的这两种可能。
一定要将所有不利于自己的证据全部毁灭!
一番暗谋,两人决定分头行动。
楼断雪想办法追查是否果真有暗势力存在,而临亦璟则夜探镇北王府,亲自确定临君北死活。
夜里,楼断雪独自出城,往西郊那悬崖处去找宫上亓穹求助。
她本以为宫上会责她刺杀血眸灾星失败,然结果却没有,还答应出手相助,帮她查是否真有其他暗势力存在。
另一边,子时左右,临亦璟黑衣蒙面,亲自潜入镇北王府临君北的灵堂处。
毕竟是其兄长,这灵柩回府后,他也曾来吊唁过,不过那时心里满是得意,想这挡他道的怪胎终于死了。
可如今……只愿那可怕的设想是自己多心了……
此时夜已深,只有管家符铅和侍卫叶司聿在守灵,如今也不顾手段光不光彩,直接吹出两枚沾了迷药的飞针刺入两人脖颈,片刻后,皆晕过去。
如今还没钉棺,确定四下无人后,进灵堂小心翼翼推开棺盖,里面躺着的尸体也一点点露出来。
可眼看就要见清那张死人脸时,整个棺盖突然侧开一缝,数枚飞镖自缝中齐齐射出,直朝揭棺之人而来!
镖镖致命!
哪怕临亦璟反应再快,也还是没逃过这精心为他布下的局!
左肩头,一枚飞镖深深刺入其中!
而与此同时,宁郜带着数十个府中侍卫冲进来,将其团团围住!
中计了!
临亦璟惊骇,握剑之手一紧!
“大胆狂徒,敢动四皇子的灵棺,我看你是活够了!”
宁郜直指蒙面黑衣人,语气带杀:“将他拿下!”
说罢,所有人皆提剑杀来。
临亦璟识出此人乃之前在宫中内侍圈大红大紫的郜公公,原来他竟是临君北的人!
奋力接招,同时暗寻脱身之机,不过好在这郜公公似乎不是自己的对手,数十招过后,趁其不备,直飞越房顶,坠入外面的漆黑之中。
宁郜未追,见其逃匿的身影,唇角斜勾。
“将王府里里外外守紧,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来!”
对所有侍卫令道。
“是!”
侍卫们领令后退下执行。
宁郜回屋,叶司聿已经站起来,唯剩管家符铅还晕躺在地。
“果然有人怕了。”
灵堂之后有一黑暗处,里面竟冒了声音出来。
若非知详情,在这种地方闻声不见人,只怕会将人吓个魂飞。
黑暗之中,隐隐可见有两人站于此,其一便是这灵堂的主人,临君北,另一个则是这声音的主人,官少郇。
宁郜和叶司聿近前来:“王爷,可有看出此人路数?”
刚刚宁郜并未全力阻击,不过是特意给黑衣人逃跑之机。
包括叶司聿的假昏迷,亦是在给黑衣人做戏。
临君北只扬手一扫,那被推开的棺盖再度严丝合缝地盖上。
不过从其微微牵扬的唇角便可知,他心里已是有了数:“这就要问官大少了。”
“放心,虽我制毒解毒之术没那丫头那般厉害,但也不逊于一般人,这飞镖上的毒,乃本公子独门秘制,必然让其潜伏得神不知,鬼不觉。”
“丫头也是你叫的吗?”
临君北皮笑肉不笑,问。
官少郇不但不在意,反调侃道:“啧啧啧……这还没怎么了,就护上了,以后要是成了亲,你堂堂东凌镇北王还有地位吗?”
不过他着实没想到,之前临君北在元宵夜救回府的女人竟然是堂堂飒北公主,东凌六皇妃!
更关键的是,这家伙竟爱上了自己弟弟的女人!
临君北手一扬,点了他哑穴:“话有点多。”
“嗯……”叶司聿点头,“瞬间清净多了。”
官少郇:“……”
一群见色忘义的损友!哼!
“接下来怎么办?”
回到正事上,宁郜问。
“既然有人夜闯王府探灵柩,便说明今日几起事件引了他们对本王是否真死产生怀疑,如今卓元体内之毒已全解,你们俩连夜去伶媗阁,一是替他拟一份御状,写明两年前西境之战以及段家二十余口被杀的冤情,不用道出凶手为谁,但求鸣冤。”
如今也是到了让卓元重见天日、为段家雪恨之时了。
言至此,临君北递出一封信:“阿聿连夜将此信亲送到太傅手中,明日一早,你二人带段卓元于宫外等候,得父皇宣见,亲自带他入殿投状,因他如今眼不能视,口不能言,所以你二人一负责保护他,二负责助他伸冤。”
叶司聿将信件接过收好。
此安排并无不妥,但宁郜有担心:“王爷,提伽她……”
六皇妃行踪被泄密一事,提伽嫌疑颇重,此时去伶媗阁处理此事,必然逃不过提伽之眼,自是危险。
可他也知道这官少郇一直恋慕提伽,所以当其面又不好直接说出口。
“她的事,本王自另有计划,你们只需按吩咐办事即可,切记,一定要保卓元平安,明日宫中事完后,直接带他回王府。”
临君北叮嘱。
如此,叶司聿和宁郜自当领命,带着昏迷的符叔退下了。
临君北解了官少郇的哑穴,然还未待他开口,官少郇已是先一步质问上他:“你当真怀疑提伽?!”
他绝不信提伽会干出叛主卖主之事!
“我……”
临君北刚欲开口,突然闻得灵堂外有脚步近来,于是只道:“你先回去,此事本王会给你一个说法。”
“若没有切实的证据,我不希望你伤害她!”
官少郇心护所爱,言语虽轻,却有冷沉之气。
说罢,自隐秘暗处径直离开。
黑暗之中,临君北面色不清,只静待入灵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