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过后,木兮颜正准备去给莫静请安,临出门前,拂冬突然进来,说有一封需她亲启的密信。
木兮颜和念夏皆有怔顿,只因猜疑是潜在东凌的飒北暗探所为。
为安全起见,念夏拂冬忙将门窗悉数关上。
木兮颜亦是满带疑惑和不安地将信打开,内容只有四字:第一件事。
还未待她解此四字,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几人相视,而后恢复淡然,拂冬又将门打开。
“拂冬姐姐,郜公公求见六皇妃。”
是长熙阁的内侍来传话,说罢,引求见之人上前作礼。
木兮颜没见过,但念夏拂冬身为丫鬟,办差时免不了要在各宫苑走动,自是识得。
“不知郜公公求见我家六皇妃,所为何事?”
此便是内侍总管宝公公身边的大红人郜宁,听说也是最近才窜起来的,倒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能一跃升得如此飞速。
实则,他便是临君北的暗卫,宁郜,得主子之令进宫监视这位联姻公主。
既是监视,就得有便于在宫中走动的身份,所以内侍是最好的选择。
能短短几天在宫中内侍圈迅速蹿红,只怕王爷早就给内侍总管宝全打了招呼。
“此事须得单独告知六皇妃,还请几位暂且回避。”
宁郜本是堂堂男儿,此时扮作内侍,不得不捏细了嗓音。
若不是这几日已渐习惯,他自己都得听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念夏等人听了,皆露疑惑状,木兮颜亦是满腹狐疑,心里不自主地生了警惕。
念夏拂冬面上虽是自己的心腹丫鬟,实则自己并非真的辜楚玥,顾虑之下,还是让她们几人暂先退下。
不多时,屋内便只剩木兮颜和内侍之扮的宁郜。
“郜公公请说吧。”
宁郜仍旧捏着嗓音,只是声音低了许多:“此信乃镇北王所写。”
这一解惑,木兮颜瞬间懂了!
临君北因帮了自己两次,要自己答应他两件事作为交换,信上“第一件事”,怕便是要自己履行承诺了。
只是……这郜公公是临君北的人?还是只是替临君北传话?
只因此两种身份不同,她与临君北私下有联之事便有泄密之险。
“这是王爷要奴才亲手交给六皇妃的。”
说间,宁郜又递来一封信。
木兮颜略有怀疑,怕此为陷阱,可自己与临君北的交易,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疑惑间,她还是接过了,打开细看,临君北要她今日出宫,连办法都给她想好了,说只需告诉莫静自己在暗查钱戴家人,且已有线索。
此事她听临亦珩提过,说前几日临君北去见了莫静,其走后,莫静大发雷霆,还派人重查钱戴之死,应该是想翻案。
想想,这临君北可真是个会谋算的人!
*
宁郜走后,念夏拂冬进来免不了一阵好奇询问,还包括刚刚那封神秘信件。
木兮颜想了想,只道此信是她跟坊间赏金猎人的暗语,并表明为了让莫静早日解禁以对付临亦璟,她一直在暗查方絮儿流产的真相,也即钱戴“行凶”的真相,如今宫外有了进展,她需得出宫一趟。
为了不让念夏拂冬起疑,她还言自己毕竟是外族公主,要想扳倒二皇子,以助六皇子夺得太子之位,就非要莫静出手不可!
同时,她得给自己创造些出宫的机会,这样才能暗里联系上飒北暗探。
这样说来,似乎有理,念夏拂冬也都深信不疑。
至于郜公公求见,木兮颜随便安了个解释:他是来让自己转告静贵妃,皇上对四皇子的疼爱又渐回到小时候那般,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少招惹他为妙。
*
依旧既定的行程,木兮颜去锦和宫给莫静请安,但话语却变了,只按临君北信中交代所言。
听得她一直在暗查钱戴一案,莫静惊诧。
木兮颜只说不愿看母妃身负污名,况且如今二皇子的势力愈发壮大,要想压住他,自己只能做辅,还得母妃亲自出手!
而此前一直未告知,一是怕打草惊蛇,再就是想给母妃一个惊喜。
说的都是莫静爱听的话。
于莫静而言,自被临君北摆了一道后,她有派人重查钱戴之事,可至今仍未有结果,眼下儿媳妇这里有了突破,她自是高兴。
况且这丫头不仅暗中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还看得清当前形势,莫静很是欣慰,自然也同意她的出宫之请。
念夏拂冬想跟随保护,却被木兮颜否决了,只道为防临亦璟闻风反扑,她们需留在宫中给自己打掩护,毕竟如今华云阁又多了一个侧妃楼断雪,这是一个随时都可能逛到长熙阁的人。
如此分析,也是在理,莫静自然同意,并叮嘱她万事小心。
*
此次是独一人出宫,木兮颜直接穿的男装。
尽管出宫理由充分,但她还是极小心,就怕有人跟踪。
本欲先去见连筝,才记忆之前临君北说要给连筝开一处铺面,倒忘了问他具体在何处。
正愁恼间,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她身侧停来,上面下来的人是叶司聿,微礼后道:“王爷有请。”
木兮颜看了他一眼,再看看闭了车门的马车,顿了须臾,还是上去了。
临君北在里面。
木兮颜尽量远离他落座,然后开口:“说吧,找我何事?”
临君北浅添笑意,她那点小动作,他哪能看不出,不过并未计较,只道:“帮本王救一个人。”
马车已行驶起来。
“救人?”
木兮颜疑惑,他手下能人颇多,哪会需要自己帮他救人。
“去了便知。”临君北并未替她解惑。
今日这一出,是他特意布的局,便是想试探她到底对医与毒了解有多深。
木兮颜没再多问,帮便帮吧,反正他也帮自己好几次了。
不过……
“那个郜公公跟你什么关系?怎会替你传信给我?”
临君北:“你在担心什么?”
一语便被人挑破心思,木兮颜有些语塞,脑筋转了一圈,才道:“除了担心哪天被人发现你我私下有联系,以至我声名受损、小命儿不保外,还能担心什么。”
也不知这般被他捏住小辫子的日子,还要提心多久。
临君北失笑:“既是担心,那便赶紧和离,然后嫁给本王。”
想想,他给她的时间颇有些久了。
老生常谈,木兮颜连白眼儿都懒得送了:“你还没回答我呢!还有,钱戴的家人是怎么回事儿?”
临君北倒不跟她计较:“郜公公是本王的人,你无须担心,至于那冤死鬼钱戴,因自小被其爹娘卖入宫中为宦,只为给他那吸血鬼兄长还赌债,所以他一生痛恨家人,其爹娘早在一年前便被其兄长逼死了,只是那地偏远,里正又是个钱篓子,用钱打发,此事便掩了过去,无人知晓。”
说罢,临君北拾起身旁的文书递给木兮颜:“这是当地里正的口供拓本,如果行事够快,或许还来得及揪住钱戴的兄长钱罐,莫静是聪明人,凭这些便足以翻身。”
木兮颜接过细看,确实跟临君北所述不差,后面也有那里正的签字画押,所以……
“他已经被你查办了?”
“这等小事儿,何须本王亲自出马,再者,此等败类,不知祸害了多少百姓,灭他算是灭晚了!”
听了这话,木兮颜莫名将临君北多看了两秒,能为百姓着想,倒是有心了。
“你怎会帮母妃?”
“你是本王的准王妃,当着本王的面叫她母妃,信不信本王吃醋给你看!”
临君北噘嘴不满。
这一瞬,木兮颜脑海几乎飞满了白眼,对面那位,到底是临君北还是临三岁?
“好~,静贵妃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临君北满意了,噘起的嘴又换了笑颜,活脱脱就是一个三岁小孩,不过到了正事上,也是秒变正经,“本王不是帮她,只是在讨债罢了。”
“讨债?”
木兮颜不是很懂。
趁她因疑惑而失神的须臾,临君北突然移身到她这一侧,长臂一揽便将她扣入怀中,同时揶揄:“好了好了,你还小,有些事儿不懂也正常。”
木兮颜:“……”
依旧是本能地挣扎,结果反倒被那冰冷又熟悉的怀抱搂得更紧了。
只听临君北深沉又温柔的嗓音在耳侧响起:“别动,让我抱抱。”
最近自己寒毒发作得愈发频繁,身体也愈发冰冷,真的好想一直这样抱着她……
木兮颜不解,为何每次私下见面,临君北总会抱自己,真的是因为他太喜欢辜楚玥?
还是有其他原因?
而且他的身体真的好生奇怪,她亦真的好生好奇。
确实未再动,一路都被临君北箍得很紧,一直到了目的地才松开。
马车停在荒郊野外的一座小院前,后面还跟了一辆,待车上人下来,木兮颜瞬间露了惊喜:“连筝!飒奇!”
她没想到临君北会将他们也带来,着实高兴得很!
连筝亦是高兴得紧,刚刚叶司聿去接她时,她还很不情愿跟他走呢,没想到是见颜姐姐,一路的不快瞬间消散!
姐妹俩相拥良久,就连飒奇那小家伙亦是兴奋得摇首摆尾,对木兮颜是又蹭又抱。
本是良景,临君北却突然凑近木兮颜耳侧:“再抱下去,本王又要吃醋了。”
木兮颜看也不看,扬手便将他推开。
反倒是连筝紧忙放开颜姐姐,看来王爷对颜姐姐是真的动了情了。
虽然为颜姐姐高兴,可同样也替颜姐姐担忧,毕竟姐姐的血眸……
“是你?!”
正待木兮颜又蹲身去抱住飒奇时,有惊诧自屋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