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限将至,二皇妃流产一案终于被侦破。
凶手是一个轻功颇高的江湖中人,因嗜赌欠下巨额赌债,被人找上做这一单冒险生意,所得钱财足够他稳稳妥妥过完下半辈子!
而这出钱之人,根据赌徒描述,所绘画像与锦和宫负责巡卫的内侍钱戴几乎一模一样!
更关键的是,就在禁军准备去押钱戴来对质问话时,突然得了其畏罪自杀的消息!
如此一来,这罪名便算彻底坐实了!
钱戴在锦和宫当差,一个小小太监敢谋杀皇子之子,背后定有人指使!
自然而然,所有人都猜想八成是静贵妃母子!
毕竟他们为谋得太子之位,可谓是煞费苦心,与二皇子也是明争暗斗多年,如今走这一步弑子之棋,除掉二皇子的筹码,其优势也就变大了!
只是想不透这对母子为何要将临亦璟寻凶目光引向自家人“辜楚玥”。
难不成是想嫁祸给这个异族公主顶罪,以此一箭双雕除掉她?
毕竟六皇子对这场联姻之反感,众人有目共睹!
再被人狠泼如此大一盆脏水,让本就因在静思苑被冻整夜而得风寒重疾的临亦珩更是当场吐血!
至于莫静,内有儿子重症缠身,外有此等莫须有之罪名,直被气得火冒三丈!
一怒之下,她亲审了那位江湖凶手,将愤怒注到刑罚之中,险些将人打死,却并未审出到底是谁在加害自己!
转眼,她又派人彻查钱戴死亡真相。
钱戴是锦和宫的老人,也颇得自己信任,若不得自己之令,他不会擅自行事!
所以他之死,到底是有人杀人灭口?还是他遇事有了难言之隐?
只令莫静更没想到的是,临亦璟对她这一重重的连环陷害,致命关键正是在已经死了的钱戴身上!
依旧是那位大理寺卿负责调查,不过这一次他得了密令,需将调查结果先呈报给皇上。
得其所禀,临柯尧雷霆大怒!
因有铁证证明此次凶杀案的幕后主使,正是贵妃莫静!
原来钱戴死前写过一封家书,许是猜晓自己必将大祸临头,也算是给家人告别。
信中提到他因给自家主子办了一件杀头之事,一旦露馅,必死无疑!
还说他罪孽深重,死了,也算是给那未出世的无辜孩子赎罪了。
钱戴的主子,显而易见是锦和宫一宫之主,静贵妃;而那未出世的无辜孩子,只可能是二皇妃方絮儿流产之子!
这样一连,阴谋曲折,一清二楚!
当然,这一切都是临亦璟借自己痛失孩子之机,依楼断雪之计嫁祸陷害莫静,为的就是能一记重锤,压得莫静和临亦珩再也翻不了身!
诚然,这一局,莫静输得一塌糊涂!
可她不甘心,欲在皇帝面前以死明志,证明自己实属冤枉,也证明自己的珩儿无半点谋害血亲之恶举!
此不过是她稳住局面的手段,好在皇帝吃她这一套,最终只罚她交出代理执掌后宫的令印,外加禁足半年。
至于本就重症未愈的六皇子临亦珩,临柯尧终究是不忍心重惩,遂只革去他兼任的御庭监一职。
费尽心机和手段,还搭上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之命,临亦璟计划是要借此良机彻底搞垮莫静母子,却没想到头来只是这样一个挠痒一般的小惩戒,心里哪能平衡!
于是暗中鼓动岳父大人方祁山及归心自己的朝臣们上奏请旨,要对此次指使谋杀小世子的静贵妃和六皇子予以重惩!
可这样一来,以御史大夫莫南关为首的六皇子阵营朝臣又不干了。
就这般,双方在朝堂上吵得是不可开交,直直上升到立储一事!
大皇子殁后,太子之位顺理成章就该是二皇子临亦璟的,再加此次他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遂外界对选他为太子的呼声是越来越高。
可尽管如此,临柯尧却不为所动。
身为权利至高的一国之君,他见识过太多尔虞我诈,老二与老六之间的明争暗斗,他怎会看不出!
只是……
二皇妃流产,真的是莫静及珩儿所为吗?这两人直言纯良无辜,又真的无心东宫吗?
只怕是各有心思罢了。
太子之位,他自有考量,只如今还不到公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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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告破,木兮颜自属无辜,也就被解了静思苑禁足之惩。
回到长熙阁,念夏拂冬早已备好火盆和艾草,经过一番除霉运、驱灾邪之举,方才得入。
此间,她也听这俩丫鬟讲了二皇妃流产原委,没想到幕后凶手之名竟然落到了莫静和临亦珩身上!
东凌二、六两皇子夺嫡之争水太深,她难辨真假,可无论哪种,她均觉心计太狠!
若为假,那幕后操控这一切之人,几乎将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实属可怕!
可若为真,那可怕的便是莫静!
先有其转嫁恶罪于自己,再暗中以春|药设计自己跟临亦珩圆房,此等阴谋,着实令人寒颤!
看来要想尽快脱离此等权谋漩涡,唯有加快寻到《元琞医典》,否则迟早被他们的阴谋争斗波及!
还有临君北那个难缠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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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亦珩重症一直未见好转,木兮颜不敢当其面表露自己懂医术,特别是念夏拂冬还在此,遂只趁他昏迷之际,以照顾之名暗中给他把了脉。
是感染风寒之脉,只是其中隐隐有异,她一时半会儿也诊不出详情。
不过此是良机,她趁御医刘乾安来问诊之际,以关心“夫君”病情为由,似无意一般向他打探《元琞医典》。
因此前二皇妃流产由自己负责问诊,牵扯六皇妃受了冤枉,刘乾安心里多少有些自责,此时六皇妃有问,他自然谦虚以告。
只道世间确有医界瑰宝《元琞医典》一说,但从无任何人见过,连他们这些自小与医为伍之人也都只是听老辈们提及,却从未有幸见识。
怎么可能?!
这是木兮颜第一想法!
师傅明明说《元琞医典》就在东凌皇宫,怎么可能只是传说!
与此同时,一股浓浓的失落袭上心头!
这是她医治自己血眸之症的唯一希望,怎么可以只是个传说!
她不信!
遂再问,可刘乾安确实不知,怕惹疑,她只好作罢。
作罢不等于放弃,她还会想其他办法再暗中调查,《元琞医典》,她必要查清,寻得!
不过眼下要紧的是想办法出宫一趟,连筝之前被人追杀又得临君北相救,这其间种种,她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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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元宵佳节,京城满城灯会,不少宫中人都会去凑一凑热闹。
木兮颜也不例外,便是趁此际出宫。
同往常一般,只道有些事需自己一人处理,避开了念夏拂冬的再度跟随,然后独自去成衣店换了男装之后,才往雲莱客栈去了。
连筝也在担心木兮颜,特别是听闻颜姐姐被牵扯进二皇妃流产一案,更是急得她几夜入不了眠。
今日得面,见彼此都安然,方才放心。
听连筝讲述,木兮颜知晓了临君北此前几次三番派人跟踪,实际不过是跟错了人。
那冰人真正要寻的,是自己,只是他本人不知罢了。
只木兮颜奇怪的是,连筝也不曾告诉临君北这一情况,那他是如何纠缠上自己的?
最关键的是,他这一连串奇怪举动,到底有何图谋?
还是正如此前猜测,他喜欢辜楚玥,也把自己当成了辜楚玥,所以才百般纠缠?
兀自猜想,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木兮颜干脆摒除这些杂念,只安安心心陪连筝过个元宵,也算弥补这个彼此缺失的新年了。
当然,共庆新年,自然少不了她们的另一个家人,飒奇。
于是两人买了不少熟食糕点,再自酒楼定了好些美味佳肴,还特地为飒奇准备了丰盛的肉食骨头,一起带着往城北染坊去了。
再见主人,飒奇几近狂喜,扬起前爪便往木兮颜身上蹭,好似求抱抱。
木兮颜也是高兴地一把抱住它,久久不撒手,直到连筝把糕点饭菜摆上院中石桌,一人一狼方才行去,三位至亲一起享用了一顿美美的庆新年元宵佳宴。
饭后,木兮颜再同飒奇待了好一阵,直到天色渐晚,才不舍地离开。
可前脚刚走,后脚飒奇就跟上来了,说什么也不回去!
无奈,木兮颜只能让它跟着。
一路逛灯会,倒是吓退了不少行人,可见它乖巧无害,大家的恐惧又都渐渐消散,反而对它来了兴趣,还有不少人闻之特意前来看它。
但看是看,这小家伙可是个高冷的主,一旦有谁靠近,冷面獠牙立现,吓得人们只敢远观。
星夜灯海行舟,也是东凌元宵节的一大特色。
木兮颜自小未曾体验过这些,自是颇有兴趣,便也带着连筝和飒奇雇了一叶扁舟,去游湖观灯了。
这般寻常又温暖的日子,是她心之所向,只是自己生而血眸,让这种于常人而言再简单不过的事,都成了奢求……
微微愣神,唇角浮了一抹浅笑,包含思绪万千。
“颜姐姐……”
见她失神,连筝拉过她的手,唤道。
木兮颜反握着她的手,浅摇了头,凝神片刻,想起之前嘱托之事,道:“最近可有打探到关于山河社稷图的消息?”
自己几次三番摆脱念夏拂冬而独行,若不给她们带回些消息,只怕会让她们起疑。
得此问,连筝神秘兮兮地看了四周,确定近处无船且船家正在专心划船后,方才小声开口:“我暗中打探得知,山河社稷图正如其名,是汇纳江山社稷的一副宝图,世有传言,若得全图,便可统一天下!”
“得全图?”木兮颜不解。
“嗯,”连筝点头,“听说山河社稷图在几百年前还是完整一幅,乃皇家至宝,如玉玺一般得皇帝传承,只是在百余年前上一朝代灭亡之际,被前朝末位皇帝分为三份,分别交由三人保管,后来这三人便各自占地为皇,也就诞生了东凌、飒北和九黎三国。”
东凌和飒北,木兮颜自是知晓,至于那九黎……
“九黎国在十八年前被东凌灭了。”
连筝及时补充。
木兮颜惊愕!
她自小住在寒邪山,对外界的事极少听闻,只是东凌能灭掉一个国家,实属牛掰!
可这牛掰背后,原因为何?
“东凌为何要灭掉九黎?”
她问。
“听说也是为了得到九黎皇帝那份山河社稷图,”连筝将打探所得据实以告,“百余年来,三国虽各执三分之一的山河社稷图,但相处倒也和睦,只是到了东凌现任皇帝这里就突然发动了战争,不到半年,整个九黎就被灭了,而九黎皇帝的那份山河社稷图,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东凌皇帝手中!”
顿歇片刻,连筝再言:“大家都在说东凌皇帝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如今灭掉了九黎,疆阔兵强,下一个要吞并的,就该是飒北了。”
至此,她的神色染了些凝重:“还说飒北皇上是为了讨好东凌,才将自己最疼爱的公主嫁入东凌,为的就是保住飒北不被东凌吞并。”
这些都是从世人口中打探所得,木兮颜难断真假,但辜楚玥嫁入东凌,暗中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山河社稷图,且她相信其一定是得父皇……飒北皇帝授意!
所以……飒北实则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其目的真是为了抗争东凌?还是本就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若依这般看来,东凌皇帝手中该是握了三分之二的山河社稷图了,即便真是楚玥公主嫁过来,要想夺得,也是希望渺茫。”
连筝感叹。
可一想到自己和颜姐姐终究都是飒北人,且颜姐姐还为飒北皇家血脉,若这些传言都是真的,东凌皇帝真欲一统天下,那飒北必会陷入万般危险!
“颜姐姐,这山河社稷图……要寻吗?”
木兮颜知晓连筝担心什么,却只道:“家国之事,我无力管,也管不着,我只想在身份暴露之前寻到《元琞医典》,能让自己的后半生过得坦荡随意。”
她说过,这一生,她只愿为自己而活,为真心待自己的三两人而活!
其他人和事,爱咋咋地!
连筝也同意颜姐姐的想法,毕竟这个世界、这些世人对颜姐姐本就太过自私!
“对了,《元琞医典》寻得如何了?”
师傅配给颜姐姐的药毕竟有限,还是尽快寻得《元琞医典》,然后回到寒邪山,才最安全!
一提及此,木兮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颇是失望。
也将此间情况吐露给连筝。
还好,身边能有这个交心之人,也算是给了她勇气和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