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瓷带弦隐与式尘往酒楼走,刚刚还一片热闹的夜市,此刻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人。
泊瓷走到刚刚灯笼摊的位置,那位大娘已经收摊回家了。
看来是知道了有袭击人的事件。
赚钱哪有保命重要。
有命才能保证钱能花出去。
弦隐察觉到泊瓷的步伐慢来了下来,立刻贴心地问:“怎么了,主子,你有想要买的东西吗?”
泊瓷轻轻摆手,看向式尘说:“灯笼,本来想要买一个新的给你。”
式尘屏住了呼吸,他抬头看向了泊瓷。
周围没有摆摊商贩的灯笼,只有路边大门挂着的灯笼让周围陷入一片朦胧。
她的脸庞在帷帽的白纱之中,美得遥远而虚幻。
神祇。
在这个瞬间,式尘的脑中似乎有了神祇的模样。
那么高贵又望不可及的存在。
只要你信仰她,她便会给你温柔与救赎。
那个灯笼,他很想珍惜起来。
在被那个男人弄坏的瞬间,他心情瞬间就落到谷底,无法控制自己的杀意。
珍贵的。
独一无二的礼物。
轻易地被毁坏了。
火苗将灯笼烧得残破不堪,而他的内心也灼痛不已。
她注意到了他的情绪,甚至想要重新送他一个灯笼。
“没有关系的,小姐。”
他的眼眸覆着一层光,柔软的,浅浅的,明明身处于黑夜,却仿佛落入了晨光。
式尘觉得自己的心脏依然能感受到热度,但不是灼烧的,而是温热而舒适的温度。
心脏被这种温暖的感觉包裹在其中。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浸泡在温水中一样。
他的耳朵敏锐捕捉着周围的声音,包括他错乱的心跳声音。
式尘攥紧自己的手说:“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弦隐在旁边撇嘴说:“主子,你有没有想到我的灯笼,我在保护你的时候,拿我的灯笼砸在歹徒的脸上。”
泊瓷似笑非笑地说:“那不是挺好么,你保护了我,你的国师灯笼保护了你。”
“主子,你说过自己不会偏心任何下属的!”
弦隐可爱的娃娃脸上一副委屈的表情,看起来惹人怜爱。
不过泊瓷的语气并没有因为他可怜兮兮的表情而有任何改变。
她冷淡地说:“弦隐,式尘不是我的下属。”
式尘抿唇,然后低下了头。
弦隐眨了眨眼睛,也知道自己跟式尘比不了。
他心里默念了三次……
人家是皇子,是皇子,千万别忘记了,式尘是皇子。
“主子,我给山城买的南瓜饼刚刚都摔烂了,我再给他买一份糕点。”
摊位虽然都已经没了,但是还有点心铺,弦隐准备去找一找。
“我去吧。”
式尘开口说。
弦隐摆了摆手说:“你武艺好留下保护我的主子,我去附近找一找,你们先回去吧。”
泊瓷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往前走,式尘立刻紧跟其后。
他有点担心她,她的身体刚刚好了一些,今天出门还遇到袭击。
式尘低头看向她的鞋子,心中有点惭愧,只觉得自己不够小心,竟然让血沾到了她的鞋子。
“马车上有备用的鞋子,不然也可以去买双新的,不用在意。”
听到泊瓷的话,式尘有些不好意思,他的想法被她注意到了。
小姐真的很厉害。
好像什么心思都瞒不过她。
“我下次会注意的,小姐。”
式尘下定决心,下一次不会让血流到她的脚边。
“好。”
泊瓷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那下次就麻烦你了,式尘。”
式尘呼吸一滞,他想,不是只有命令才能让人万死不辞。
只是叫一声名字,也可以。
******
泊瓷回到房间之后,摘下了挡脸的帷帽。
式尘观察她的脸色还算不错,心中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你不用在这里守着,回房间吧。”
式尘应声,如今已经入夜了,他也不能一直留在她的房间里。
可是晚上遭遇了袭击,对方已经成功脱逃了。
虽然按照常理来说,那些人没有办法立刻就进行第二次袭击。
式尘还是难免担心,对方可能有其他的帮手或者计划。
因此他离开了泊瓷的房间之后,没有返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守在了房间的门口。
他也很担心泊瓷的身体,考虑到夜市人多,所以不能乘马车,只能步行。
不过因为有身为医者的弦隐在旁边,这让式尘安心了不少。
式尘他不懂医术,他最近有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想跟弦隐学医。
不知道弦隐愿不愿意教他医术,不过一旦学起来,应该是一段很艰难的过程。
式尘听到了声音,他的呼吸一瞬间就屏住了。
他整个人都戒备起来,随时细微的声音靠近,他反而逐渐地放松了下来。
应该是泊瓷身边那位叫山城的护卫回来了。
山城是他的护卫,有资格守护她的安全,可是他现在还没有这样的身份。
她刚刚让他回房间,他擅作主张等到她的护卫回来。
她应该知道他在门口,没有让他离开,应该是允许他守在门口。
式尘松了一口气,这才动身回到了房间。
屋内的泊瓷注意到式尘离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口,她说:“他似乎注意到你回来了,山城。”
山城从泊瓷房间屏风的暗处走了出来。
他走到泊瓷所在的桌案前,单膝跪地,声音如同夜风般薄凉:“式尘大人的武艺精湛,我的行踪难以瞒过他。”
泊瓷笑了笑,然后起身走到山城的身前,山城低下头。
泊瓷问:“你把给他杀了?”
“属下不敢。”
山城最近都在调查这个雾善堂,扶安睿得到不少的信息,都是山城找人泄露出去的。
山城知道泊瓷想要利用雾善堂跟扶安睿产生交集。
如果他出手杀了雾善堂的堂主,可能会破坏泊瓷的计划。
这种事,山城是万万不会做的。
“你身上有血腥味。”
泊瓷对气味很敏感,尤其是血的味道。
山城低头,刚刚他砍下那个人手臂的时候距离太近了,所以血溅落在他的身上。
“属下斩了他的手臂。”
山城没有准备隐瞒自己的主子。
主子的命令是决定的,虽然取对方的性命易如反掌,但他还是只砍掉了那个男人的手臂。
当他举起手臂对泊瓷放暗器的那一刻。
山城就决定要砍掉那只手。
“山城。”
泊瓷低声说:“你跟弦隐学不到好,现在也学会找我命令的空子了。”
山城呼吸一顿,低头说:“下属愿意领罚。”
“下去吧,等回去我罚你抄书。”
山城顿时觉得头大,这个抄书还不如直接给他一顿刑罚。
只能说泊瓷身为他的主子,一向知道他们这些下属的弱点。
“谢…主子。”
这个处罚让山城觉得万分难受,可他还是得感谢主子的宽容。
等到山城离开之后,泊瓷走向窗边,她推开窗户仰望向夜空。
星辰闪动。
明亮的星辰都在原位没有动。
看来一切都依然处于暴风前的平静。
******
酒楼的后院是马车停放的地方,一墙之隔就是马厩,根本没有可以见面会谈的地方。
听到掌柜这么说,扶安睿看向许席一说:“你听到没,当时白姑娘的下属提议去他的房间,肯定是知道后院的情况。”
许席一没说话,他也不是马夫,也不知道酒楼后院是这个情况。
许席一开口问掌柜:“你们这里有庭院么,适合会客的地方。”
“回大人,我们酒楼的顶楼有观景间,要会客的话可以去顶楼。”
“那就去顶楼,在去之前,我要检查一下。”
听到许席一这样说,扶安睿睨了他一眼说:“不愧是大哥的护卫,真是够谨慎。”
“小世子,你在这间酒楼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出去了,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许席一沉声说:“防止有人别有用心。”
“行,你去查。”
扶安睿笑眯眯地说:“我去邀请白姑娘。”
扶安睿步伐轻快的往楼上去,到了泊瓷所在的楼层,他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式尘。
扶安睿不仅感慨了一下这个护卫真的是尽职尽责,话少,武功还好。
他注意式尘的视线已经锁定自己了。
真的是很敏锐。
扶安睿心中一边感慨着,一边走到了式尘的面前。
“公子,我安排了酒楼的顶楼,那里是风景不错的观景间,所以来邀请白姑娘。”
式尘没说话,转身敲了敲泊瓷房间的门。
房间很传来泊瓷的声音:“世子大人有心了,请告知会面的时间。”
“我随时都有时间,白姑娘。”
“那我现在上去。”
泊瓷说完,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间门。
现在门口的扶安睿一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泊瓷今天穿着一身竹青色的长裙,色调朴素却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的优雅而沉稳。
她没有戴帷帽,这是扶安睿第一次见到她的脸。
他慌张移开了视线,只觉得脸颊在发烫。
白姑娘很美丽。
扶安睿一直是这么认为她很漂亮。
可是她的容颜超乎了他脑海中对美丽的认知。
他觉得她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包括哥哥喜欢的人,那位被誉为天仙之姿的国师都不一定有她美丽。
万般色彩流连在她的裙摆,都会被她赋予别样的美丽。
“主子,帷帽!”
弦隐从后面跑过来,将帷帽戴在了泊瓷的头上,“去赴约也要先把药吃了。”
“吃药?!”
扶安睿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住了。
“白姑娘,你昨天难道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