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歌之前去酒馆的时候向江小蓟问起烹茶的事,才觉得江小蓟不愧是名门贵女。不仅将事务打理的很好,就连烹茶插花也是一等一的好。之前只是觉得江小蓟的行为举止都透露着那种高贵的气质,而现在才发现这种气质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想江小蓟这样的女子,就应该生在江家那样的人家,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为了报仇蛰伏在小小的酒馆。
“小姐。”芳草道。
“怎么了?”
“二小姐她...”芳草道欲言又止。
“她怎么了?”洛笙歌摆弄着手里的茶具,漫不经心的问道。
“二小姐走了。”芳草的话音刚落,洛笙歌手里拿个精致的茶杯便掉了下去,摔得粉碎。
“小姐,你没事吧。”芳草有些担心,“有没有伤到?”
“我没事,”洛笙歌定了定神,“什么时候的事?”
“听外面的人说,昨天夜里就人没了。”芳草道。
“我知道了。”洛笙歌道,“你让人将这些碎瓷片都打扫了吧。”
洛笙歌知道洛云澜活不了多久,但没想到才不到一个月,她就走了。洛云澜的死让洛笙歌心里有些堵得慌,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说走就走了,有一半的还是因为她的原因。
“看路。”洛笙歌在花园里边走边想着事情,君无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洛笙歌反应过来时,君无邪已经在她面前了,差一点就撞上了。
“王爷。”
“如此心神不宁的。”君无邪问道。
“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差点撞到王爷。”洛笙歌道。
“怎么了?”君无邪问道。
“刚才听说,洛云澜走了。”洛笙歌道。
“我以为你会高兴。”君无邪道。
“王爷为何如此说?”洛笙歌问道,难道在君无邪眼里她是这样的人?
“她害你,如今她死了,你难道不应该高兴吗?”君无邪道,“你可不要说你对她还有情谊。”
“自然是没有。”洛笙歌道,“只是,我想起了一些事。”
“何事?”君无邪问道。
洛笙歌将那件事讲给君无邪听,又说:“所以,我现在分不清谁对谁错。”
“所以你觉得是你害了她一辈子?”君无邪道。
“自然不是,”洛笙歌道,“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从未想过要害她至此。”
“既然你心里知道,那还在纠结什么?”君无邪道,“我看到的你,从不是这般模样。”
“你...看到的我?”洛笙歌抬头看着君无邪,重复了他的话,“那在王爷眼中,我是何种模样?”
“你很在意自己在我眼中的模样么?”君无邪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又问了她一个问题后便走开了。
洛笙歌站在原地想了许久君无邪刚才说的话,洛笙歌有些迷惑,她怎么会问君无邪那样的话?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她为什么要在意这里的人对她的评价?洛笙歌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洛云澜的事脑子不清醒了,才会这样。
“王妃,府外有人相见您。”门房的小厮过来传话。
“何人?”洛笙歌问道。
“是一位姑娘,她说将这玉佩给您看了您就知道了。”小厮拿出一枚玉佩。
洛笙歌看了,便道:“芳草,你亲自去将她带进来。”那玉佩是之前洛笙歌给江小蓟的。
“你怎么来了?”洛笙歌问道,见江小蓟迟迟不肯开口,便又道,“芳草,你先出去吧,别让人进来。”
“你说吧,是出什么事了吗?”洛笙歌问道。
“你不知道么?”江小蓟道。
“知道什么?”洛笙歌不解。
“安乐侯府被抄家了。”江小蓟道。
“什么?”洛笙歌听了很是震惊,“我们不是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吗?他怎么会?你知道是谁干的?”
“是宸王。”江小蓟。
“王爷?”洛笙歌更惊讶了,“到底是回事?”
“你真的不知道吗?”江小蓟道,“我还以为是你借助宸王的手将他扳倒的。”
“这件事的严重性你我都知道,我断然是不会说与第三人的。”洛笙歌道,“所以你今日来找我,是想问我这件事吗?”
“是。”江小蓟道,“听到安家倒了我很高兴,只是...”
“只是不是你亲手做的。”洛笙歌道。
“是不是我亲手做的已经不重要了,安家倒了,安权齐对江家做过的事也会被翻出来,江家早晚会洗清冤屈的,”江小蓟道,“只是笙歌为什么会是宸王?难道和你之前遇刺有关吗?宸王这样做是为了给你报仇吗?”
“我不知道。”洛笙歌觉得,她和君无邪的关系还没到灭人全家的地步,“我不过是一个女人,王爷犯不着为我做这些,或许只是巧合,王爷这么做是为了夏国。”
“笙歌,我还想求你一件事。”江小蓟道。
“什么事,你说就是了。”洛笙歌道。
“听说安权齐被关押在刑部大牢,我想去见他。”江小蓟道。
“你想去见他?”洛笙歌道。
“我想去问问他,问问他手里我江家一百多条人命到底沉不沉。”江小蓟道。
“好,我尽力。”洛笙歌知道江小蓟恨不得亲手杀了安权齐,便也不拒绝了。
江小蓟走了之后,洛笙歌犹豫了很久,还是去寻了君无邪。在她心里,突然很想知道君无邪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王爷。”君无邪此时正在书房里看书。
“厨房又做了什么羹?”君无邪见洛笙歌端着托盘进来,便问道。
“不是,”洛笙歌道,“这是我做的。”
“你做的?”君无邪听了,便看了一眼洛笙歌碗里的东西。
“酒酿圆子。”洛笙歌道,“王爷吃吗?”
“好。”君无邪端起碗吃了一口,“味道不错。”
“王爷喜欢便好。”
“说吧,有什么事?”君无邪放下碗,看着洛笙歌。
“嗯....是有一件事想请王爷帮忙。”洛笙歌吞吞吐吐的说,“我想去刑部大牢。”
“想去看安权齐?”君无邪道。
“王爷怎么知道?”洛笙歌说完才知道自己这话问得挺蠢的,便又说,“是。”
“好。”君无邪拿出一块腰牌递给洛笙歌,“用完记得还回来。”
“王爷,你...”洛笙歌没想到君无邪如此好说话,便迟疑了一下。
“不要?”君无邪装作要把腰牌收回来。
“要!”洛笙歌一把拿了过去,“多谢王爷,那我就不打扰王爷看书了,那酒酿圆子王爷记得趁热喝。”
君无邪看着洛笙歌高兴离去的背影,自己的嘴角也多出了一抹笑意,随后又端起那碗酒酿圆子,直到见了底才放下。
洛笙歌拿到腰牌,入夜便去寻了江小蓟。
“我们走吧。”江小蓟换了身灰色的衣裳,外面还披着一件有兜帽的黑色披风。
“好。”洛笙歌领着江小蓟去了刑部大牢,有了君无邪的腰牌,一路都很顺畅。
“王妃娘娘,这便是安权齐的牢房了。”狱卒将她们带到一处牢房便停下了,里面的人蓬头垢面的睡在草堆上,“只是他是重犯,怕是不能给娘娘开门了。”
“无事,我们就在外面。”洛笙歌道。
“那娘娘请便。”狱卒道,“有事的话娘娘只管叫一声。”
“有劳了。”洛笙歌道完谢,又递给狱卒一些银两,“这些就当是请各位喝茶了。”
“多谢娘娘。”
“我在前面等你。”洛笙歌轻拍了江小蓟的肩,便离开了。
等洛笙歌走后,江小蓟便丢了个石头,打醒了安权齐,安权齐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带着兜帽的女子,吓了一跳,随后又恢复了本性。
“怎么?你们这些女人就这么喜欢本世子?就连现在也要来看望本世子?”安权齐笑道。
“呸!你也配!”江小蓟朝着安权齐淬了一口唾沫,“瞧瞧你如今的模样,知道什么叫报应不爽吗?”
“你是谁?”安权齐看清了江小蓟的脸,并不是他见过的模样,“是谁派你来的?”
“你还记得江家那一百多条性命吗?”江小蓟道。
“江家?江几道?”安权齐道,“你是那老不死的什么人?”
“安权齐,不许你侮辱我爷爷!”江小蓟听见安权齐如此称呼江几道,便有些激动。
“哦,原来你是他孙女,”安权齐道,“长得倒是挺水灵的,你要是当初来找我,说不定我会看着你的面子上放过你们一家。”
“安权齐,你就是个禽兽。”江小蓟道。
“是啊,我就是禽兽,”安权齐笑道,“那江几道自诩清流,还想将我拉下马,最后还不是被我这个禽兽弄得满门抄斩。”
“皇上已经下旨,三个月之后你就会被处斩,”江小蓟道,“安权齐,你就准备去地下向着江家的和被你害死的亡魂忏悔吧!”
“你很恨我?”安权齐道,“你应该很想亲自杀了我吧,如今却是被宸王抢先了,你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吧?”
“是,我恨不得现在就禽兽杀了你。”江小蓟道。
“那你来杀了我啊,哈哈哈。”安权齐突然朝着门框扑过来,双手扒在门框上朝着江小蓟大笑,“我杀了你全家,你再恨我,你也不敢亲手杀了我。”
江小蓟被他的话刺激得不轻,伸手取下头上的发簪就朝着安权齐的手上扎去,安权齐的手臂便出现了一个血洞,疼得他龇牙咧嘴。
“怎么了?”洛笙歌闻声敢来,看到江小蓟手上的血,便问道,“没事吧?”
“没事。”江小蓟将手里沾着安权齐血的簪子丢在地上,道;“笙歌,我们回去吧。”
“好。”
洛笙歌搀扶着江小蓟往牢房外面走,从大牢出来之后江小蓟没再说过一句话,只是不停地流泪。洛笙歌将她送回酒馆安置,自己也留在酒馆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