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里一红妆

今日是洛笙歌出嫁的日子,慕清欢很早就带着人过来帮她打点梳妆。

“嗯,真好看。”慕清欢看着洛笙歌笑道。此时的洛笙歌身着正红色的流仙裙,胸前绣着鸳鸯石榴,双花鸟纹的腰封垂下流云,裙上绣着百子百福的图案,裙尾长摆拖曳三尺,外面披着一件双层广陵大袖,用金线绣着孔雀,腰上别着珍珠腰链,裙尾还缀着米珠,走起路来簌簌有声。头发都撩起来梳成了发髻,发髻上带着发冠,两旁别着牡丹对钗,流苏垂下到双肩,发冠背后也缀着五束流苏,垂到了腰。

“时辰到了,宸王府的花轿已经到府门口了,笙歌小姐该出门了。”叶姑姑说完,便给洛笙歌盖上盖头,和芳草一起扶着她往府门口走了。

本以为这府里没人在乎洛笙歌的去留,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看见李氏带着她那两个女儿也在。

“你今日出门,我便来送送你。”李氏道。

“长姐。”洛云雨也叫了一声,而一旁的洛云薇确实一言不发。

“多谢姨娘惦记着来送我。”洛笙歌说完,便由着她们搀扶着出了门,一路上吹吹打打的,穿过朱雀大街,拐了几个弯,便到了宸王府,经过许多繁琐的礼节,拜了天地,洛笙歌便被人领到了新房里。

“小姐,宸王府好大啊。”芳草感叹道。

“王府自然要比洛府大得多。”洛笙歌说着,便想要将头上的盖头掀开。

“小姐,这盖头可不能掀开,”芳草阻止到,“说是会不吉利,而且被人看了去也不太好。”洛笙歌拗不过她,便也就随着她。

“小姐,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我带了些糕点,小姐要不要吃些垫垫肚子?”芳草不知从哪里掏出了糕饼。早上没吃多少东西,洛笙歌也觉得有些饿,便捡了几个吃了。

“小姐要是觉得无聊,我给小姐念书听吧。”芳草又找出几本话本子要念给洛笙歌听。

“好。”洛笙歌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床栏听着芳草给她读话本子,许是太过无聊,洛笙歌只觉得眼皮很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洛笙歌醒来时,已经天黑了,没有听到芳草的声音,便喊了一声。

“睡醒了?”这声音并不是芳草的声音,而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王爷?”洛笙歌想着,现在糊除了宸王也不会有其他男子在这房间了,而芳草多半也被他打发出去了,“王爷怎么不叫醒我?”

“你倒是睡得香,房里进来人都不知道。”君无邪说着,便朝着洛笙歌走过来。

“我...”洛笙歌还未说什么,君无邪便已靠近将洛笙歌头上的盖头掀开了。洛笙歌一抬头,便对上了君无邪的脸。这猛然一下,让洛笙歌有些愣住了,她从前只知道君无邪长得好,但从未见过,现在一见,真的让人有些移不开眼。他的眉眼五官就像是请匠人细心雕刻的一样,每一寸都落在了刚好的位置,一头乌黑的长发大概到了脚踝,没有束发髻,只是在发尾用红发呆缠住。他的皮肤很白,如今穿上红色的喜服,就衬得他更加白皙,看着有些不真实。

“好看吗?”君无邪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嘴角轻轻一弯,笑着问她。

“好看。”洛笙歌顺着他的话接了上去,说完才反应过来,便立刻住了嘴,觉着有些难为情,连带着脸也有些微红了。

君无邪见她如此小女孩儿模样,便轻笑了一声,转身走到桌上倒了两杯酒端过来递给洛笙歌。

“嗯?”洛笙歌现在脑子还不太清楚,有些懵。

“合卺酒。”君无邪道。

“哦。”洛笙歌接过酒杯,见君无邪已经喝下,自己也一饮而尽。洛笙歌不喜欢饮酒,因为太过辛辣,现在一口喝下,觉着喉咙滚烫,有些痒,便咳出了声。

“不会饮酒?”君无邪将洛笙歌手里的酒杯拿走放回了桌上。

“咳咳,没有,只是喝得快了些。”洛笙歌轻拍着胸口可以几声才觉得舒畅。她觉得自己今日季度反常,或许是被君无邪的容貌惊艳到恍惚了,一直都没有回过神来。洛笙歌暗自呼了两口气,才觉得镇定下来。

“把冠摘了吧。”君无邪道。

“哦,好。”洛笙歌走到妆台前将冠和对钗都取下,顿时觉得轻快了不少。发钗一取,绾在头上的青丝也跟着掉了下来,垂在背后。洛笙歌将发尾撩到身前用梳了两下,转身就看见君无邪已经脱了外袍坐到了床上。

“你习惯睡里面还是外面?”君无邪问道。

“啊?”洛笙歌懵了一下,随后又答道,“外,外面。”

君无邪见她答了,便脱了鞋躺到了床的内侧,给洛笙歌留了外面的床位。洛笙歌顿了一下,将外面的大袖脱下,也爬到了床上,揪起一角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和衣躺在床上,洛笙歌想了刚才发生的事,为什么她对着君无邪会这么怵呢,洛笙歌想了许久,觉得或许是第一次见便是夫妻的缘故吧。

“睡了吗?”君无邪突然问道。

“还没有。”洛笙歌答道,躺在床上的时候旁边还有男子的声音还真是不习惯。

“明日还要进攻谢恩,早些睡吧。”君无邪道。

“好。”

翌日一早,芳草便敲门进来了。

“小姐,该起了。”芳草端来洗脸水。

“什么时辰了?”洛笙歌起身洗了脸。

“刚到辰时,”芳草道。

“还这么早?”洛笙歌打了个哈欠,坐在妆台前由着芳草给她梳妆。

“王爷吩咐了,说今日要去宫里,让早些叫小姐起床。”芳草道,“这些是王爷差人送过来的衣服,小姐要穿哪一件?”

洛笙歌看了一眼摆在一旁的衣服,选了一套蓝色的,道:“就这套吧。”

“王爷可真细心,送来的衣裳都是小姐喜欢的颜色。”芳草笑着给洛笙歌更了衣,又梳了一个温柔的发髻,看起来淡雅温婉。

“对了,王爷呢?”洛笙歌问道。

“王爷早小姐半个时辰就起了,”芳草道,“现在在院子里练剑呢。”

“芳草,以后在外人面前就要唤我王妃了,在自己家才唤我小姐,知道吗?”洛笙歌叮嘱道。

“知道啦。”芳草答道。

“王妃,您梳洗好了吗?”从外面进来一个面目和善的夫人。

“梳洗好了。”芳草道。

“见过王妃,奴婢是王府里的嬷嬷,王妃叫我秦嬷嬷就好。”秦嬷嬷笑着说。

“秦嬷嬷好。”洛笙歌点了点头。

“王府吩咐说,王妃收拾好了就请去厅上用早膳。”秦嬷嬷道,“奴婢给王妃带路。”

“有劳秦嬷嬷了。”洛笙歌道。

“王妃客气了。”

洛笙歌便跟着秦嬷嬷出了院子,又穿过花园,路过竹园的时候,洛笙歌听见里面有兵器碰撞的声音,便问了一句:“这里面是?”

“回王妃,这是王爷和白侍卫在练剑呢。”秦嬷嬷道,“王妃要去瞧瞧吗?”

“好啊。”洛笙歌倒真是想去看看,像君无邪这般好看的人练起剑来会是什么样子。

“那奴婢就先和芳草姑娘去厅上等着了。”秦嬷嬷说罢便领着芳草先走了。洛笙歌在心里笑了笑,莫不是这秦嬷嬷觉得她和芳草在这儿会打扰到她和君无邪?这王府里的人倒是圆滑得很。

洛笙歌见她们走了,便踩着青石板的小道往竹园走去。竹园是单围起来的一片竹林,路过青石板路,穿过圆形拱门就是了。昨天只听芳草说宸王府大得很,如今一见,到还真是,不过这虽大但却不奢华,还透着股淡泊悠远的意境。

洛笙歌走近竹园,便看到君无邪和白楚在比剑。这一黑一白的身影在翠绿的林子里,倒像是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你又输了。”君无邪打掉了白楚的剑,对白楚说了一句便进了林子里的竹屋。

“属下技艺不精。”白楚捡起地上的剑。

在一旁的洛笙歌看着这一幕,莫名地觉得这一幕有些重奇怪的感觉。

“属下加过王妃。”白楚过来向洛笙歌行礼。

“白侍卫不必多礼。”洛笙歌道。

“起了?”君无邪从屋里出来时已经换了套衣裳,里面是白衣,外面披了一件大袖,蓝色的大袖披在外面,透出了里面的白衣,腰上系着白色的宫绦,还挂着个穗子。洛笙歌打量着看了一圈,怎么觉得他们两人的衣服像是一个款式的。

“嗯。”洛笙歌答道。

“走吧,去用早膳。”君无邪说罢,便走在了前面,洛笙歌便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