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龚浮的脑袋在地上滚动,鲜血从其颈部喷出,洒的到处都是,这种近距离斩首的画面实在太有冲击力了,刘景心里一阵恶心,脸色变得分外难看。
他是说了给对方一个痛快不假,可也没说当场处死啊,就不能将其带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杀?
刘景忍不住瞪了王彊一眼。
房间刚收拾干净还没多久,便又弄脏了,还要再重新收拾一边。
而且,便坐接连死人,让刘景心里隐隐有些排斥这里,他没有多做考虑,当即就决定更换办公地点,不愿再留在此地。
王彊亦察觉自己过于莽撞了,唯恐刘景心中对他生出不好的念想,急忙伏跪于地,补救道:
“小人从前嗜赌如命,不惜借贷,以致生死受制于人,是刘君不以小人性劣卑鄙,救小人于危难之中,并委以重任。那时小人心里便暗暗发誓,定要尽一切所能,以报答刘君的再造之恩。
然而刘君托付小人的第一件事,小人就给办砸了,刘君事后不但没有责备小人,反而宽慰有加。小人每每想到有负刘君的信任,便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数月的煎熬,终于等到今日,成功擒获罪魁祸首,献于刘君面前,因此一时情绪激动,行事有些莽撞了,还望刘君恕罪。”
“你的反应虽然稍显激烈,却也是人之常情,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刘景轻轻颔首道。
其实对于王彊后面说的这些话,他心里是半句也不信,他很清楚王彊是什么样的人,其性格深沉阴鸷,和莽撞半点不沾边,他单纯就是睚眦必报。
“从兄……”龚浮尸体刚被抬出,地面的血迹尚未来得及擦拭干净,刘亮便匆匆走进门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龚英、龚武伏诛后,刘景马上让刘亮、于征分别带人查抄龚氏兄弟的吏舍,以及酃县城中的宅邸。而今看他这副兴高采烈的模样,想必肯定有不小的收获。
刘亮凑到刘景身前,咧着嘴大笑道:“从兄,你绝对想不到,我在龚氏吏舍中搜出了多少钱财。
嘿嘿,我在龚英、龚武两人的住处,搜出了不下百万之财,然而和龚浮相比……啧啧,仅从龚浮吏舍地下掘出的黄金,便足足有五百斤之多,还有众多南海宝货,价值一时难以估计。”
刘亮跟在刘景身边历练了一年,算是见过了世面,要是换做从前,早就被钱财迷花眼了。
刘景闻言心情大畅,也就是说,龚氏兄弟仅藏于吏舍的钱物,就超过了千万钱?那他们在酃县城中的宅邸,又藏了多少?至少应该不少于这个数目吧?
不过说实话,龚氏、尤其是龚浮财富如此之多,倒也并没有太出乎刘景的预料,要知道,他干的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晋代以奢靡斗富而闻名的石崇,就是靠着早年在荆州为官时,劫掠往来商贾,从而致富,成为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大富豪。
所谓杀人放火金腰带,真是一点不假。
刘景这次就尝到了“一本万利”的甜头,穿越数载,虽然在赚钱方面谈不上殚精竭虑,但也着实花了一些心思,至今他手中之钱,也不过数百万而已。一次收获,直接令他身家翻了数倍。
当然了,如果算上邓氏的嫁妆,龚氏这点钱就根本不够看了。
于征直到日落前的一刻才回到县寺,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支规模庞大、护卫森严的车队,里面装满了财货。
仅金、银、钱,便超过两千万钱,另有布、绢、缣,各千匹……更有数目众多、不及脱手的赃物,同样价值不菲。
龚浮当了七八年的守津吏,与荆蛮合作也不是一时半会,这些财物未必就是他的全部财产,相信他肯定没少将钱财运回家族。
不过刘景对能有这样的收获,已经非常满意了。
这些钱肯定不能都进他一个人的腰包。
首先,今日手下所有参战之人,都要给予一份重赏。
上位者御下之道,不过“赏罚分明”二字而已。
果事后有功不赏,何以服众?最后终究逃不过人心尽失的下场。
晚间,刘景在正堂设宴庆功,酒酣耳热之际,他命人抬入钱财,置于堂上,当众下发,百余名参与此战者,每人皆赏赐万钱,斩首一级者,另外赏赐五万钱,一次就下发超过两百万钱。
至于像严肃、刘亮、刘祝、马周、于征、王彊、单日磾、褚方等亲信之人,刘景更是不吝钱财,赏赐甚厚,众人皆大欢喜。
次日,刘景召集县中诸吏,亲至县寺大门,击鼓聚民。
龚氏兄弟被诛的消息,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传遍酃县各个角落。百姓得知消息后,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者自然是平日与龚氏素有仇怨的人,而忧者则是担心龚氏余党前来报复。
然而不管心情如何,对于龚氏的死,少有人抱以同情。龚氏不得人心至此,死得半点不冤。
刘景当众历数龚氏之罪,一条条,皆是言之有物,证据确凿,弃市十次都不足以抵罪。
更别说他们还有行刺前任及现任县君的大罪。
刘景并不知道前任县长是不是死在龚氏手中,但他还是自作主张的扣在了他们的头上。
这样做的好处是,不管县吏们心里是否愿意,都要旗帜鲜明的站到他这一边,声讨龚氏,否则就是无父无君、助纣为虐,立时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数完龚氏罪状,刘景扬声道:“本廷初至酃县时,龚氏言行举止颇为恭顺,本廷自觉龚氏乃是著姓,兄弟又并为大吏,本想倚靠他们,岂料时间一久,他们便露出了豺狼虎豹的本性。
或有人言:‘龚氏,县大族,多畜宾客,以力雄于乡里,荆蛮所附,今日治罪,明日寇来。’
本廷不愿酃县陷入动荡,暂且容之,然而龚氏却以为本廷可欺,生出叛逆之心。
是以,本廷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