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淅被赶来的南宫瑾带回南国后,昏迷了七天。这七天里她看到了满城的厮杀,看到了他们绝望的脸,那生死一线的的挣扎,心好痛好痛。梦中有大火,一片汪洋火海烧的皇宫凄惨声不断。她似乎看到了父母挣扎的身影。
“不!”惊呼声,惊醒了一屋子的人,亦惊醒了自己。
“公主,不怕。有紫儿在了。”紫儿拥着公主瘦弱的身躯,泪止不住。这七天公主定是睡的很不安稳,不断说着梦话,她知道,主子定是梦见了北国,梦见了皇上皇后,北国皇宫七千人的惨死,她心痛。公主的苦,公主的痛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但是她却不能代替她苦,代替她痛。
“紫儿……”墨子淅拥着紫儿,她好怕,她怕梦中的一切,她怕那些都是事实。
“紫儿,告诉我,北国还在,那一切都不是真的……”
紫儿落泪,她不想残忍的告诉公主这个事实。
“淅儿这一切都是真的。”南宫瑾一下朝就赶到这里,刚好看到墨子淅醒来,他不忍告诉,但是他不得不告诉这个残忍的事实。那天在北国皇宫找到墨子淅,发抖的身躯,惨白而绝望的脸,刺的他心好痛好痛。这十八年,他何曾看过这样的淅儿。用药让她睡了七天,刚好这时过来看到她醒来,看到她此刻的绝望,他真想就这样让墨子淅长眠不起。
在得到南宫瑾的确认后,墨子淅没有想象的哭闹,只是静静地抱着紫儿,好一会儿,抬起头,淡然一笑,这一笑倾国倾城,这一笑让天地失色。
南宫瑾不解,想问的话终究咽了下去。淅儿是坚强的,这才是真正的她。
紫儿看着这样的公主,心中更是酸楚不已。公主的坚强让她心疼。她这是另愿公主哭闹,也不愿意看着这样故作轻松地脸。撇过头,悄悄拭掉眼角的泪水。既然公主要坚强,怎能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
“公主,想吃什么,紫儿去做……”
墨子淅的心,咯吱了一下,这话不久前刚听过,那时候是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记得也是刚醒来。心在痛,这样伪装好辛苦,伤口不是只有提起才会痛。
温柔的笑笑,“那就做紫儿最拿手的。”
紫儿下去后,墨子淅遣退下人,跟南宫瑾单独在一起。
圆形的桌上放着几支梅花,淡淡透出清冷的幽香。似是看的出神,竟忘记屋里还有一人。
“淅儿竟然看着梅花出神,把表哥一大活人晾在一旁,表哥可是当真吃醋了。”
轻起朱唇,笑声悦耳动听,不免让人沉迷。
“淅儿这般喜欢梅花,表哥带你去个地方。”
本来打算跟表哥谈些事情,见表哥如此提议也只得唤来婢女服侍梳洗。
梅花林,一席素衣的墨子淅站在林子,风起衣动,恰似翩翩起舞。这里有着太多她熟悉的气息,这梅花,亭台,这池水,连这冷风都跟母后讲述中的一般无二。这里是母后待字闺中居住的地方,这里有着母后的气息。
一件白色披风披在肩头,拉回了她的思绪,她的思念。
“淅儿,这儿风大,你大病初愈,我们去亭子避避风。”
大病初愈,墨子淅冷笑,那药竟然让她睡了七天,七天,北国被东、南、西三国瓜分干净。南宫瑾以为她不知道。这七天虽然昏迷,但意识却是清醒的,她清楚记得紫儿哭着讲述着这每天发生的一切。她以为只要不亲眼看到就不会痛,当她知道却无能为力时,她恨自己,更恨透了这个世界,她恨不得化身为魔,毁了这个世界,可惜,她不能,亦无能无力,她现在只是战败国的公主,一个失去家人的孤儿。
泪轻落,止不住的伤心。
南宫瑾小心拭干她的泪水,他知道她的痛。
歉意的冲着南宫瑾笑笑,她不想流泪,而且现在不是她能流泪的时候,她没资格此时去放任自己的软弱。国仇家恨,她拿什么资格去悲伤!
“表哥,我去和亲。”
“碰!”淡淡的一句话惊的南宫瑾失了手中的茶杯。
“东国指定我去和亲,表哥又何必为了我,让不满十六的芸儿代替呢。那后宫岂是她一个小孩子能承受的起的。”
“我已经说服东国使者让芸儿和亲,此事就这样决定了,不可以更改的。”南宫瑾话中透着淡淡的无奈,淡淡的坚决。
“再说芸儿自小在宫中长大,生在帝王家,这后宫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你身在北国,你皇爷爷和父皇一生只有一位皇后,你生活在一个没有争斗的环境中,去了,岂不是比芸儿还危险。”
“就是危险淅儿才不能让芸儿妹妹冒险,就是因为淅儿从小生活在如此好的保护下,淅儿才更不能让芸儿妹妹去。芸儿妹妹已经经历过一次不幸,淅儿怎可残忍的再次将其推入火坑。再说芸儿妹妹跟表哥太傅的苏公子情投意合,淅儿怎可做棒打鸳鸯之事。更何况苏哥哥跟表哥跟淅儿关系甚好,淅儿怎么忍心……”
“芸儿是自己同意去的,志成也同意。”南宫瑾似乎越说越没底气,他现在依旧可以清晰看到当时志成绝望而痛苦的脸。
“同意?表哥想自欺欺人吗?就算他们同意那东国了,东国岂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用一个南宫芸换一个墨子淅。恐怕东国使者并不知其事吧。你们想用芸儿换了我,就算到时候被东国皇帝知道,但好歹芸儿也是南国公主,定不会多加为难。可是,你们又何曾想过,东国皇帝岂是按常理做事的人,东门冷锋岂是善类。”东门冷锋,墨子淅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会遇到同名同姓的他,而且亦将嫁他为妻。当初当知道东国皇帝是东门冷锋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本以为没什么交集,没想到这一世,她还是得为他妻,两次皆是逼不得已。
听着淅儿这样分析,南宫瑾不得不信服,当初只想保全姑姑的唯一血脉,却没想到这一点。被淅儿这一讲出来,他纵使在沉稳,此时也没了主意。
“表哥,东门冷锋即以昭告天下,墨子淅为后,定然不会让天下看到笑话。你们以为拿芸儿代替,淅儿就可以安枕无忧吗?只怕到时候害了南国,害了芸儿,也害了淅儿。”
“淅儿,表哥对不起你,表哥无能,救不了姑父,姑姑,现在亦保全不了你。”南宫瑾脸露痛色,这一刻他好恨自己。
墨子淅上前拥着表哥,她心里好温暖,有这么一个为她着想的表哥,她很满足。
“表哥,有你在淅儿何其幸运,你们是淅儿强大的后盾。”淡淡的话语听不出来半点涟漪。
是啊,南国是淅儿的后盾,只要有南国的一天,东国自会忌讳,淅儿有个强大的娘家。南宫瑾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壮大南国。
风轻起,满园的梅花随风吹落,那年,是谁,吹落了那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