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的神色语气看上去很随意。
可是闻言后的天九，瞳孔微不可查收窄。
他并没有忘记，秦若男和林夭夭都曾以一种半调侃的语态和他说过一件事。
白玉京看人很准。
例如，上高中的时候，评价胡倩这个人心思很重。
白玉京害怕被算计，主动疏远。
也如上大学时，评价林夭夭曾经的男朋友林坤，并非良配。
此人心思杂乱，极度自私，不会真心待人。
林夭夭为此险些和白玉京闹矛盾。
当年的秦若男和林夭夭并不怎么相信。
哪怕是现在，两人再说起当年事，也不会全信，至多是半信半疑。
天九不一样。
他自身就有诸多神奇之处。
经过胡倩和林坤两件事的验证，他怀疑白玉京或许真的有这样的神奇能力。
她说担心海娜丝伤害自己……所以才喊天九过来。
由此可以想象，她当时一道很害怕。
“海娜丝对你不利？为什么这么说？”
天九并未点破，故作好奇询问。
白玉京也未立即回答，神色之间略显犹豫。
最后，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做出神神秘秘的表情。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这个秘密我只告诉过两个人，一个若男，一个是夭夭。”
说到这里，她有些苦恼。
“可那两个家伙根本不相信我，天九，你是第三个知道的，一定要相信我。”
天九立即配合，做出更加好奇的表情。
“别吊胃口，快说。”
白玉京故作警惕看向四周左右，凑近天九，一手大大咧咧搭在他的肩头。
压低声音。
“我看人很准，如果一个人对我有恶意，敌意，不怀好意，我都能感觉得到，你相信我，真的。”
“嗯，我相信你。”
天九道。
“啊？”
白玉京一呆，眼眸瞪大，“你，你这就相信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
天九早就想好了借口，“我在当兵时候，也见过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
“真的吗？这世界上还有别人有异能？”
白玉京哇的一声，满是好奇和兴奋，“我还以为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有异能呢……”
眼看她又要跑火车，天九赶忙将话题扯回来。
“所以你感觉到海娜丝要对你不利？”
“是啊。”
白玉京有些苦恼。
“以前我和她见面的时候，虽然也互相看不爽，经常斗嘴，没感觉到什么。”
顿了顿，心有余悸道，“可这次不一样，我从她身上感觉到深深的恶意和敌意，当时我很害怕。”
天九眼睛嘘眯，沉思着。
片刻后，他问道，“你是怎么遇见她的？”
“我就在那个酒吧……”
白玉京转身指向街道斜对面的一个酒吧。
“我在酒吧里喝了点酒，感觉差不多了，也就微醺的程度吧，刚刚好，所以就准备回家。”
“这里距离文庭雅苑并不远，徒步也就十几分钟，从酒吧出来后，我准备回家，刚走了几步就遇到了她和她的同伴。”
“我之所以认识她，是因为她哥哥海东卫，你知道吧。”
天九道，“知道，你刚才也说了，应天四公子之一。”
“除了这个，他们海家的底子不干净，名声也不好。”
怕天九听不懂，白玉京耐心解惑。
“他们和重山集团黎君山、黎龙父子一样，只不过规模更大，利用黑灰产业赚的钱洗白上岸，投巨资到正当行业，触及各个商业领域，从而又编制一张巨大而盘根错节的利益网……”
白玉京正色道，“但他们的骨子没有变，做正当生意，怎么能做得过真正的生意人，那要怎么办，还不是用各种歪门邪道，不择手段……说白了，他们已经习惯用暴力简单而快速攫取巨大利益，这根本改不了，以前他们就叫海门会，现在只是披了外衣的海门集团。”
关于这方面，天九要比白玉京更加了解。
他没有打断，耐心倾听。
待她说完后，终于回归了正题。
“有一段时间，我爸也不知怎么了，总是不遗余力的劝我找男朋友，然后通过人脉结识应天的青年才俊，让我和他们相亲，海娜丝的哥哥海卫东就是其中之一。”
她撇撇嘴。
“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那家伙不是个好人，当然要拒绝了，可是没想到，那家伙也不知哪来的兴致，整整纠缠了我两三个月才彻底死心。”
“结果没想到，他妹妹海娜丝找上门来，想要奚落和针对我，我怎么可能让她得逞，每一次那丫头被我气的浑身打颤，哈哈哈……”
白玉京又像傻孢子一样没心没肺欢乐傻笑。
天九无语，只能耐着性子听。
“经过好几次接触吧，虽然我们俩互看不爽，可我能感觉到海娜丝没什么坏心，或者说，并没有害人的心。”
“今夜遇见后，我也没当回事，又和她斗嘴，然后相激之下，我们便去台球厅打台球决胜负。”
说到这里，白玉京流露一副怕怕的模样。
“可是刚走进台球厅，我就感觉她有一种巨大的恶意在针对我，当时我被吓的酒醒了一半，赶忙给你打电话。”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所以，她或许在最近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
天九做出结论。
“不知道。”
白玉京摇头。
“嗯？”
天九诧异望来。
白玉京神色之间浮现一抹怪异。
“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后，她身上的恶意就消失了。”
说罢，怔怔注视着天九。
天九短暂错愕，很快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她针对的是我？”
“我不确定。”白玉京摇摇头，“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形。”
天九眉头凝蹙，脑海中各种念头接连闪过。
他可以肯定，并未和对方有任何交集。
只是，海娜丝的哥哥海东卫，身为应天四公子之一……这就不得不让人联想了。
难道他和明川也是一伙的？
细想之下，又觉得矛盾。
若真是如此，犯不着让海娜丝一个女流之辈出面。
暂时把这个念头压下，天九笑着问道。
“说起来，你这个看人很准的能力，究竟是怎么感觉的？”
白玉京没想到天九转移话题，愣了愣，随即道，“就是一种直觉。”
“直觉？”
“对，如果一个人对我有恶意，坏心思的时候，立刻就能被我感知到。”
天九摇摇头，不置可否。
“如果仅是如此的话，那你怎么判断好人坏人，别忘了，人心是复杂的，而且，这也只是针对你个人吧。”
白玉京咬了咬嘴唇，道出最后一个秘密。
“我还能闻到气味。”
“气味？”
天九顿时来了兴趣。
巧了。
他也能分辨一个人的气味。
然而，白玉京的答案出乎意料。
“我说的气味不是寻常气味，或者也可以说是情绪的味道？总之，一个人的坏心思越重，我在他身上闻的气味就越浓。”
“竟然是如此？”
天九颇为惊讶，而后笑道，“那你在我身上闻到了什么气味，告诉你一个事实，我不是好人。而且，我杀过人。”
这句话并没有吓倒白玉京。
她反而极为罕见的浮现一抹别扭，“不告诉你。”
“哟，苍天啊，大地啊，老白你竟然害羞了……”
天九立刻夸张叫道。
腾的一下，白玉京娇脸通红，怒道，“我才没有害羞呢，说就说，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香味？”
天九面呈怪异，“你这异能怕不是有问题吧。”
“不可能，每个人从心底迸发的情绪味道都不一样，那些坏人、恶人就很臭，而一般普通人的话，是一种酸酸的气味，我所遇到的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气味。”
她看向天九，“那些真正心地善良的人，则是一种酸甜的气味。”
天九也不再调侃她，问道。
“那根据你的经验呢，我属于哪一种？”
白玉京毫不犹豫回答。
“根据我的经验，只有那种不求名不求利，才会有这种香味，可你也不像啊，不仅死要钱，而且抠门的很。”
天九沉默。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还真就不在乎名利，也不会刻意去追求。
白玉京的声音继续传来。
“这种特殊的情绪气味，被我称之为天染气，嘿嘿，怎么样，名字好听不？”
“天然气？”
“不是天然气，是天染气，染是大染缸的染。”
白玉京得意洋洋，“这可是我总结了十多年的经验，你要不要洗耳恭听。”
天九立即配合，抱拳，“白女侠，愿闻高论。”
“嘿嘿……人一生下来，就进入了社会这个大染缸之中，所以就有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各种各样的人。”
“人嘛，谁没有点小心思，谁的内心中没有恶念？都有。但有的人就利欲熏心，不择手段，有的人则能保持本心，坦荡做人，所以就有不同的味道。”
“只有越纯粹的人，味道越好闻，就如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他们无忧无虑，单纯可爱，不懂名利，身上也是一种淡淡的磬香。”
白玉京又把话题扯到了天九身上。
“可你这家伙今年二十四岁了吧，怎么也是那些磬香，你看着也不像无忧无虑吧。”
天九乐了。
“我的确做不到无忧无虑，但我可以随心所欲。”
“才不信，你以为是你什么人。”
“不要误会，我说的随心所欲，不是随意妄为，而是可以随本心做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