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乘坐雨云,穿过沙漠,穿过一座黄土城,最终在一座巍峨雄伟的大山前停下。
山的形状,像一座盘坐着的佛陀。
而大山脚下,更跪拜着一圈又一圈的信徒,层层叠叠的人海,禅音咏诵荡漾。
这番景象,不禁让苏信回想起了在望天山时,西漠万名受月华迷惑时的场景。
不过两者间亦有明显的差距。
西漠万名是受蛊惑,神情麻木,眼神里透着被操纵的偏执。
但这些南域信徒,眼中却是灵动的希翼,是发自内心,想寻求佛文的洗礼。
而与佛门的神圣光辉相比,月华就像一个拙劣、且卑劣的模仿者……
“这才是宗理应该呈现的模样!”
苏信也不禁感叹道:“若佛门早日传入东荒和西漠,哪里还有那新月教什么事!”
济乙却是笑道:“非也,苏施主,其实佛门与新月教,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需要信徒的供奉,都需要给信徒灌输思想,差别只在于,佛门是古久传承,早已在南域扎根大地,而新月教只是未能兴起的新小门派而已。”
闻言,苏信笑道:“大师!你的意思是,佛门做大了,所以不需要搞那些低级手段?所以才显得名门正派?”
济乙通达的笑道:“苏施主果然聪慧过人!”
“哈哈!”
苏信像朋友一样搂住济乙的肩膀,笑道:“大师!你可是佛门高僧,你这样开玩笑,算得上是在给自家门派抹黑吧?就不怕佛陀怪罪吗?”
济乙道:“然也,这是事实,并非玩笑,而且佛陀也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弟子只是照戒律行事而已。”
“哈哈哈!你怎么尽说些大实话!”
苏信着实被这个闭眼和尚给逗乐了。
但心里也隐隐觉得,他越表现的直白,越是深不可测……
要知道,这和尚的法号,叫‘济乙’。
他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但能与济悲一样,同为‘济’字辈,可见此人,就绝不简单。
“咚……咚……咚……”
忽而,佛山上荡来钟声,一共九道。
山下的万千信徒,皆是露出震惊神色,这是九龙禅院的待客之礼,但上一次撞钟,迎一位即将飞升的中州大儒,也才三道钟声而已。
九撞大钟。
传闻从古至今,也唯有两次而已。
而在南域众生的瞩目之中,九龙禅院寺门大开,苏信随济乙,登长长云梯,入南域佛门……
“难怪……原来客人是他,血冥圣子,苏信!”
九龙禅院的信徒,来自五湖四海。
其中亦有不少,就来自西漠和东荒,自然听过有关‘血冥圣子’的各项传闻,当即就相互攀谈了起来。
“只是你们东荒血冥宗的圣子?也受得起禅院九撞大钟的至高荣耀?”
“如果只是这层身份,那这位自然是不配,但你们可知,这位圣子做了什么吗?”
“说来听听!”
“禅院的叛僧济悲,整出了两件大事,在东荒开了地狱道的天门,又在西漠企图开阿修罗道的天门,但最后,都被血冥圣子给阻止了!”
“要知道,异界天门一开,遭殃的,可不止一方大陆!”
“我们东荒的圣子,两次,拯救了这个世界!”
“原来如此!”
“救世,是大造化、大功德……难怪禅院,愿意为他,九撞大钟!”
此刻,那些东荒人,与他人言谈间,亦都带着满满的自豪。
……
九龙禅院。
苏信经过座座殿堂,最后来到佛山顶处的正殿,大雄宝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红墙上是栩栩如生的一百零八位罗汉画像,殿堂内坐落着九座莲台,然莲台上受人供奉的并非石像,却是真真坐着九位形色各异的僧人。
这便是,南域九佛。
只不过,他们皆在入定的状态,始终纹丝未动,好像连呼吸也静止,亦如石像一般。
而这九佛的身侧,一般都守着一位、或者两位僧袍庄严的老僧。
经由济乙介绍,苏信才知,这些老僧,便是九龙禅院的十殿首座,正中佛陀下的僧人,更是当代主持方丈。
原来这九位佛陀,已是超然存在,他们被供奉在大雄宝殿中,更像一种精神图腾,早在五百年前就不理世事,也未在禅院,担当任何职务。
至于这九位,为何一直没有飞升六道,世人也无从知晓。
而介绍完毕,济乙也归到了一位佛陀座下。
这闭眼和尚,竟也是一位佛门首座。
后来苏信才知道,济乙是戒律院首座,而佛门叛僧济悲,是戒律院的上一任首座。
九龙禅院的当代主持,法号玄苦。
乃是一位,凌驾于四宗宗主之上的强者。
只见那身着红黄袈裟的老僧,缓步站出佛堂,与苏信迎面直视。
“苏施主,您为何而来?”
忽而玄苦声浪震开,立即化作一股极为强大的意念,简直如无形的龙卷风般,凶猛的扑打向苏信!
还是来了!
苏信深知,琉光塔乃是佛门的修行圣地,就算有师尊求情,恐怕这些秃驴,也不会轻易放行,这也有损佛门威严。
必然是要经历一些考验,双方也才说得过去。
顿时,苏信真元激荡,右脚狠狠一踏,踩破了一块琉璃地砖,同时稳住身形,重重回道:“回大师,晚辈为除心中残留魔性而来!”
玄苦摇了摇头,好像对苏信的答案很不满意,再次问道:“施主,你为何而来!”同时那释放出的强者气势,又如一座大山压来!
狂风冲击!
泰山压顶!
顷刻间,苏信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几乎压的他快喘不过气,不过一瞬,浑身的衣物,也都被渗出的汗水浸透!
然而苏信还不明白,玄苦话中藏有禅意。
不为洗净魔性?
那另一个目的,就是押送度厄?
“晚辈为佛门,押送叛僧度厄而来!”
玄苦再次摇头,这一次,老僧人的眼中,射出金色圣光:“这世上苦难之人,皆奔向我南域禅院,他们愿入佛门?望一心向善?非也,无非是想求一方净土,能容纳己身。朝拜向善,也无非是这些世人,想填满欲望的一种途径。”
“施主!老衲再来问你,你,为何而来!”
这一次……
苏信说出了心底里,那早就在发酵的欲望。
他愤怒的大吼:“本圣子,为登九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