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还戒指后一周,那天的前一天,天快黑的时候,宗一打电话给我,希望我现在就到他的公寓去。他以走投无路的声音说,无论如何都要见我一面,若天亮前我没去,就会是永远的离别。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宗一了。可是,如果在今天夜里没去的话,宗一他……真的打算自杀吗?
但是,我早就知道他最爱惜的就是他自己。他是个为了找工作时不惜要拿掉自己孩子的人。就连放弃第一志愿的公司,也不是为了向我和孩子赎罪,而是为了减轻他自己的罪恶感。而且,他放弃商社的录取,是在获得银行的录取以后。应该本来就是无论哪边录取以后,应该本来就是无论哪边录取都很想去吧。
这种人,不可能因为我退还了戒指就自杀。我能轻易想象得到,要是我去了,他就当成是我改变心意,?再次把戒指套在我手上 ,那我就真的没办法退还了。
为了不让他再打恐吓电话来,我拔掉了电话线,电视的时候把声音开得比平常大。晚上十一点多,位于一楼的房间面马路的窗外响起叩叩敲打的声音。
也许是宗一。我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我们公寓的走廊是内建式的,忘记带公寓大门钥匙出门的居民这个时间常敲我的窗户希望我帮忙开大门,所以我稍微掀开窗帘确认一下。站在窗外的人是垄本学长。机车就停在旁边。我打开窗户。
——能不能谈谈?
听他这么说,我有点犹豫。因为我知道他要说的是宗一的事。可是,垄本学长对我有恩,是他送我到医院去的。我穿上外套来到外面。
——要谈什么?我双手插在口袋里,吐着白气问。
——理惠子,拜托你,去找宗一 。
垄本学长不像平常开玩笑的样子,一脸认真。可是我却没办法把他的话听进去。垄本学长知道我流产,多半也知道宗一曾经要我去堕胎。可是,就算是扣除死党的情谊,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站在宗一那边。
——不要。
——这是为了你们两个人好。拜托你现在就去找他。
垄本学长这么说,行了一个头几乎快要碰到膝盖的礼。
我注意到一个细微的开窗声,稍微回头,结果和住家就在公寓旁的房东阿姨对上眼。
——好吧。我低声这么说,垄本学长高兴地抬起头来。
——你肯去?谢谢。我送你去吧?他朝机车扬扬下巴。
——不用了。还赶得上最后一班电车,我会自己去。
——可是……
——我一定会去,所以你先回去吧。你满意了吧?满口大家的幸福什么的伪善也伪善得太过分了。我最讨厌垄本学长这一点。
我虽然后悔自己说得太过分,但想到我等一下就必须去找宗一。就心想,我没存必要道软。
——抱歉啊。垄本学长无力地这么说,戴上安全帽,骑机车走了。
没多久我就搭电车去宗一的公寓。宗一让我进去,抱紧了我,但也发现当时备受严重贫血所苦的我脸色不好,便说“等天亮再说吧”,为我铺了另一床被褥。
然后,那一天,那个时刻来临了。
与垄本学长告别所带来的,令人绝望的事发生了——
宗一扑在被褥上保护了我。
几个小时后,我和宗一一回到“紫罗兰庄”,呆立在公寓前的房束阿姨便朝我跑来,抱紧了我。
——啊啊,松元小姐。原来你不在屋里!原来你平安无事!
隔着房东阿姨的肩?我看到公寓二楼的屋顶就在与我的视线同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