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纪褚枫吃得很惬意,也有些没形象。
毕竟吃烤串再怎么注意形象嘴角都会沾到些许调料,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丝毫没有在外人的得体端庄,就像普通的老百姓一样在外面吃烧烤撸串。
吃完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结账付钱后两人往回走。
不回去不知道,一看导航才知道她们来时走了有多远,离公寓有两三公里的距离。
“要打车吗?还是走路回去?”
夜色渐浓,路上没几个行人,有的也只是呼啸的寒风,走路消耗热量也并不算很冷,纪褚枫主要是担心傅斯雪走路太多累着了。
傅斯雪打量了她一眼,知道这人今晚没少吃,估计回去就瘫在家里不动,回道:“走路吧,正好消食。”
两人走在小道上,气氛有些沉默,脚步却出奇的一致,沉默的气氛并没有让她们感觉到一丝尴尬,只是短暂的没有话题说罢了。
纪褚枫想着短暂的年假不能就这么毫无交集渡过,就在她想着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境外的号码,纪褚枫短暂的犹豫过后接通电话。
“oh~baby!”
一接通,便是熟悉的声音,纪褚枫立马认出来是她回国前的室友,极其自然的与她聊了起来。
周围很安静,静到能将她们的通话内容全部听清,平时生活中傅斯雪很少用到英语,现在听着纪褚枫流畅的英文好像回到了曾经的英语听力考试现场,遗忘的英语找回了那么一小部分。
她们的语速很快,往往她刚理解完上一句,她们已经到下一句了,傅斯雪从她们的聊天内容里只提取到了些碎片。
提到了一只猫,她想到纪褚枫曾说过自己养的猫给室友养,大概电话那头的人就是那位室友。
又听到几个零星词汇,生日、庆祝之类的。
她走了下神,不确定是室友希望纪褚枫能给自己庆祝生日,还是想要给纪褚枫庆祝生日,纪褚枫给出的回答是“NO”。
通话只聊了几分钟便结束了,纪褚枫没有立马将手机放回到口袋里,而是在屏幕上捣鼓什么,她偷偷瞥了眼,正在看日历。
看完就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等下先去我家?”纪褚枫没有忘记要拿精油的事,提起来傅斯雪才想到这事,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这是她第一次去纪褚枫家,不知道她家会是怎样的,心里有些忐忑。
等到她实际走进去,看到屋子里的陈设时,脸上有吃惊的表情。
和常规的格局设计不一样,客厅隔开成两个区域,常规的客厅与休息区,休息区放置了一面超大的书架,书架旁边有超大的飘窗,冬天很适合在铺满软垫的榻榻米上晒着太阳看书。
两块区域只用两扇玻璃门隔开,休息区出来就进入了客厅,客厅是现代简约的风格,没有过多的摆设,一套沙发和电视机组合。
看起来简简单单,又不失格调。
茶几上还摆着两本没看完的书,是关于金融和企业管理的,刚才书架她瞥了眼,也是一些很复杂的专业类书籍。
她以为纪褚枫管理集团很“简单”,听从专业人士的建议做一些决策,之前的采访她看过,很清楚公众人物需要塑造“人设”,而纪褚枫的人设就是归国学霸天才精英。
老实说,她第一次在公司见到纪褚枫时,对方给她的印象就很轻浮,和其他的纨绔子弟无异。
今晚,很大程度的颠覆了她的印象。
纪褚枫从厨房端了两杯热牛奶出来,在她身边坐下,“呐,我家除了咖啡就是牛奶了。”
傅斯雪接过杯子,适宜的温度隔着玻璃传出来,暖暖的。
她忽然想起来上次送的小黄鸭似乎没有看到,也没有在车上看到,正打算多看两眼,冷不丁瞥见对面的电视机。
顶端那一排小东西,不是小黄鸭是什么?
“噗。”她差点呛一下,接过纪褚枫的纸巾擦了擦,盯着那一排小黄鸭,“那个……”
“嗯?”纪褚枫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一排小黄鸭,脸上一红,差点忘了,表面上故作镇定道:“是不是很可爱,当我看电视的时候就能想起你。”
“……我还成鸭子了?”
纪褚枫挑了挑眉,“多可爱!”
“既然可爱,就把这个称号送给你了。”她顿了下,看着她说:“小黄枫。”
……别说,还挺顺口。
纪褚枫被噎了下,被傅斯雪这么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小心我叮你。”良久,她才干巴巴地说了句。
傅斯雪被她这哑口无言又不服输的样子逗笑了,短暂地怔了下,随即笑出声。
“虽然我不了解,但是——黄蜂好像是用毒刺叮人。”她仔细打量了眼纪褚枫的脸,故意说:“你也没有啊。要装一个吗?”
“……”纪褚枫发誓,她从来不知道傅斯雪竟能这么牙尖嘴利,她看着傅斯雪笑了足足有半分钟,眼珠转了转,忽然凑过去——在她脸上啄了下。
笑容僵在脸上。
纪褚枫双手环胸,昂着头,脸上是反杀成功的得意。
“……”傅斯雪的目光慢慢从她脸上岔开,笑容也逐渐收拢,转移话题道:“精油呢?”
“是哦。”纪褚枫想起来正事,“我去拿。”
她起身趿拉着拖鞋往房间走。
傅斯雪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搭在膝盖上,顿了好一会儿,她伸手将垂落下来的头发捋到耳后。
那只通红的耳朵不自觉暴露在灯光之下。
她起身走到那一排小黄鸭面前,伸手戳了戳其中一只,担心会掉下来还用另一只手随时准备扶住。可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那只小黄鸭稳稳的固定在上面。
不知道小黄鸭们待在这里有多久了,面上没有一点儿灰,可见主人平日里有特意给它们擦拭。
“喏。”纪褚枫从房间出来,将一瓶精油递给她,“没拆的那瓶不知道放哪了,这瓶给你吧,我用过的不过只用了一点点。”
“那算了。”傅斯雪很快回过神,伸手要去推,刚碰到的瞬间,被纪褚枫一个反扣,捉着手将精油放在上面,她垂着的睫毛颤了颤,“反正我也不怎么用。”
她说完用另一只手很自然的从上到下捋了下傅斯雪的头发,不觉笑道:“大明星,头发都是珍贵的。”
“……”傅斯雪抬眼看她,眼神略有躲闪,“谢谢。”
“这么客气干嘛。”纪褚枫抿唇笑了下,目光见到她耳朵红得能滴血,本想问是室内太热了吗,转而想到一个可能性。
她的笑容更深了,假装不知情,惊讶道:“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呀,是太热了吗?”说着,那只手覆上她的耳朵捏了捏。
只是捏了下,看到颜色更红了,纪总十分满意。
“不热。”傅斯雪下意识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止住她的揉|捏,对方刚碰到耳朵的瞬间,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更何况那只手并不安分。
“哦~”纪褚枫继续装,手也没松开,“好像更红了呢。”
傅斯雪佯装镇定面不改色道:“你这么捏很痒。”
“哦~你这颗痣挺可爱的。”手指移到那颗小痣上,不轻不重地蹭了蹭。
她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故意的,纪褚枫越这么蹭她越感觉到自己耳朵更红了,对方恒温的指腹相比起来都要凉一些,可是她就是恶劣地不松手,傅斯雪佯装生气瞪了眼始作俑者,“纪褚枫!”
“嗯哼~”纪褚枫挑眉应了声,完全没有被她“凶狠”的表情吓到,不如说现在特别有反差萌,就是一只纸老虎而已。
不过,她知道点到为止,真把人弄生气可就得不偿失了。她松开手,欲盖弥彰的替她将头发撩到耳后。
两只手背在身后,兴致盎然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刚才不管不顾就叫了对方的名字,傅斯雪冷静下来,很快说:“抱歉,叫错了。”
“你可以叫我名字。”纪褚枫说,“我不介意。”
傅斯雪倒也不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真叫习惯了名字,万一在人前没注意也指名道姓的叫,不妥。
“还是叫纪总吧。”
纪褚枫耸了耸肩,没有强求,“随你吧。不过——”
“你不叫我可要叫了。”
傅斯雪还没反应过来,愣道:“叫什么?”
纪褚枫直视对方,眼睛弯成月牙状,声音轻而缓:“斯雪。”
“……”傅斯雪无意识抿了下唇,原本的对视也无意识岔开落在她身后,含糊地应了声“嗯”。
而后,她借口洗澡回家了。
纪褚枫站在门口送她,朝她挥挥手,“下次来我家串门~”
傅斯雪有些敷衍地应了声,离开的背影纪褚枫竟看出来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思,不由得轻笑出声。
浴室灯火通明,如同白天一般敞亮,傅斯雪躺在浴缸里,仰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莲蓬头落下来一滴水在瓷砖上,与地上的水合融为一体发出啪嗒的声音。
她不知觉抚上自己的耳朵,温度已经回到正常体温,无论自己怎么捏,也没有要发烫的趋势。
纪褚枫那一声“斯雪”犹言在耳,想到对方说出自己名字时温柔的神情,傅斯雪眼里染上些许迷茫。
不过是很普通的、听惯了的名字,为什么在纪褚枫嘴里说出来竟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像是有一道极微弱的电流淌过心脏,酥酥痒痒的,又好像只是转瞬即逝的错觉。
“纪褚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