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裁缝铺子（6）——你好坏哦
“嘛！雾精都有制造迷宫的天赋，这间裁缝铺子被银魂倒腾这么多年，大蘑菇里的空间折叠大概比巨龙的肠子还复杂嘞。就算开上五天五夜的车，也开不到尽头哦。不过，除了咱店里的火车和雾，谁在这里头都得迷路，嘿嘿嘿。我说二位，到三层一区还有阵子呢，要不咱再把窗展继续打开来——”
“不要！”雪凝以火箭发射的速度飞快地说。
“不需要。”阿克米抱着胳膊，冷冷地说。
“那刚才的窗展里，二位有没有看中哪件想买的衣服？”
“暂时不需要。”雪凝说。
“没有。”阿克米说。
虎鲸导购员垂头丧气地拍了拍尾巴，不过很快就随遇而安起来：“那你俩慢慢无聊，我出去抓鱼吃。”只见它大雾团儿组成的身躯抖了抖，颜色变浅，直接穿过车厢壁游进了外面的浓雾中。
外头的雾霭随之稀薄了几分，宛如月光笼罩下的茫茫雾海。雪凝趴到窗户前，依稀可见大虎鲸在雾海里马达一样腾跃畅游，还真被它不知从哪儿揪出几条雾鱼来，“噢嗬！”摇头摆尾地叼进嘴里。
“看来虎鲸的确是一种有意思的生物。”
雪凝扭头，见到阿克米走到左侧的窗旁凝视外边，淡淡自语。
“……是呀，海洋食物链顶端的霸主，但几乎从不攻击人类。咦，你不了解虎鲸？那刚才为何要选虎鲸形的导购员？”
阿克米微微困惑地瞧她一眼：“你是第一次来裁缝铺子，我只是代你选而已。之前不是你说你喜欢虎鲸的吗。”
“……这样啊……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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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地一声，行进的车厢突地停了。
雪凝从窗前直起身：“到站了？”
“没有。”
“那火车为什么停？”
阿克米注视外头的茫茫雾海，眉头轻蹙。
忽听“呼啦！”一声响，虎鲸导购员从外头拉开车厢门，探进大脑袋：“我发现一条通往三层一区的空间折叠隙，你们要不要坐到我背上来，我带你们直接抄近路游过去？”
“好啊！”不待阿克米开口，雪凝跳出去跃上了虎鲸的背。
阿克米的太阳穴冒出十字路口：“甘同学，你今年几岁？”
“十……十五……岁。”雪凝心虚地回答，“干吗，我从小就想试试骑在虎鲸的背上了。”她搂住虎鲸的背鳍恋恋不舍。
阿克米不跟她废话，目光扫向虎鲸导购员：“《导购员规范手册》第35次修订版第16条什么规定？”
“啊？第35版？我十年没出来了，我的导购手册还是第34版的。”大虎鲸从雾海中召唤出一本小册子，翻开到第16条，阅读：
“——‘导购员不得擅自让顾客离开车厢，不带保护措施在雾影迷宫里直接穿梭。’这什么破规定！”虎鲸把小册子“不溜丢”扔回雾海里，“银魂越来越‘不近雾情’了！”
“那是因为出过好几起事故。”阿克米肩膀倚着门框，“这里多年积累的空间罅隙越来越危险。”
“啊？”大虎鲸一脸无辜，“你们这些血肉之躯宝宝人儿，真是脆弱。”它沮丧地垂下双鳍，将背耸耸，“小姑娘，要不你还是回车厢？速度慢点就慢点。”
却见阿克米轻盈地从车厢跃出，反手一道魔法冲击波，“砰”地一声，击飞了车门，车门打着旋儿跌落进雾海。
没门的火车车厢歪歪斜斜地隆隆启动，很快消失进迷雾之中。
“啊耶？”虎鲸满口尖齿的大嘴张成“V”型，“你把门打破，还将火车打发走了？”
阿克米在它背上找了个地方坐下：“跟银魂说火车半路崴进空间缝隙发生故障，所以你才自行背顾客离开。”
“啊呀聪明！”虎鲸大眼放光，点头摆尾，“你好坏哦。”
“近路在哪？走吧。”阿克米跨坐在大虎鲸的背鳍后方（雪凝坐在它背鳍前方）。
“对我应该说‘游吧’。”虎鲸举起一只胸鳍，然后高高兴兴地朝着一个方向游去。
雾海上的雾团儿，像扑面的浪花，又像低徊的云朵，一袭袭、一团团，擦着雪凝的脚踝奔涌而过。雪凝骑在健壮的鲸背上，感受着脚踝上柔爽沁凉的雾丝儿，感受着空间隙流的奇风吹拂在脸和脖颈。这感觉好生奇异，大海里的鲸骑士，就像实现了一个久远的童年梦想。
不过……她一手伸出去接雾花，一边渐渐陷入沉思：刚才大虎鲸评价阿克米“你好坏哦”，晓得它评价得有多准确吗？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跟阿克米的接触，雪凝感到少年阿克米身上有一种奇特的矛盾感：他会为了自己的研究兴趣，毫不顾别人可能发生事故的死活；会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眼也不眨地搞坏火车门……他的道德指数果然是个没有底线的黑洞。
但另一方面，阿克米又似乎自然而然地沿袭有母亲教导给他的遇人处事的修养：不管出于什么自私的目的，他认为既然答应了布丁老师带雪凝来裁缝铺子购物，就一定要说到做到。更令她惊讶的是，选择什么形态的导购员，他居然是因为雪凝之前提过一句喜欢虎鲸，就选择了虎鲸，甚至方才破坏掉火车其实也是为了雪凝“违反购物规范”赖着要骑鲸找藉口。
这些小细节，让雪凝感觉到：似乎阿克米做事有着这样一种态度——既然承诺了，就一定要做到，而且要做好。雪凝不认为这是他自己的道德感驱使的，所以只可能是他从母亲的教育中遗留的习惯。
果然再十恶不赦的魔头，堕落到魔头也不是一蹴而就的。15岁的阿克米，简直是个正与邪矛盾地结合在一块的诡异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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