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蝶影重重（8）——“梅花妆”
回到藏书阅览区，两人坐回原先的位置。雪凝把《千年战争史纲》推开到一边（不敢再看这一本了），下巴搁在桌子上，仍在想“星芒师”的事。原来未来的阿克米及其手下们人人额前一颗芒星，不是他们邪恶组织的特殊标记，而只是说明他们都是拥有超强魔法修为、足以沟通天地造化之力的“星芒师”？雪凝不禁偷眼瞅对面的蓝发法师：这位法师的额前没有绑发带，但是戴了一道有几分像《魔戒》电影里的精灵王那样的发饰，中间一颗红珊瑚色的露珠垂饰好巧不巧垂挡在前额的正中央，起到了和发带一样的遮挡效果。
如果“额头有一颗星星＝星芒师”的公式成立的话，只要看到这位法师的额前有没有星星，就知道他是不是星芒师了吧？
啊啊啊，为什么大家都要把额头遮起来？额头有芒星图案又不难看，明明颇有几分现代版梅花妆的效果呀。
“咔嗒”。
雪凝眨眼。对面蓝发法师额前的发饰上似乎传来一声脆响。她一愣，蓝发法师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起一根修长的食指，抵住了额前的红珊瑚色露珠。
他朝雪凝望过来，目光极其震惊。但那神色仅是一闪而逝，下一刹那，他深褐色的眼眸又恢复了深不见底。
雪凝从桌子上抬起下巴，有些手足无措，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但很快她的眼眸放大一圈：蓝发法师抵在额头的指尖下面，那颗红珊瑚色的垂饰好像……炸开了？原本它是露珠状的一颗红宝石，此刻宝石像被从内部撬爆了一般，仿佛有零件松了出来，从宝石内侧翻卷出五片“花瓣”形的薄刃。
而这形状……她方才堪堪想到“梅花妆”，蓝发法师额前的露珠垂饰就炸成了梅花形？
“叮”“叮”“叮”——有细小的零件从“炸开”的红宝石内侧脱落下来，掉在光滑的胡桃木桌面上。雪凝瞄清楚之后骇了一跳：是三枚钢钉！难道红珊瑚色的宝石本来是用钢钉钉在额头上的？这是发饰还是刑具啊天！
“呀。”蓝发法师面无表情地盯着桌上的钢钉，目光犹如被琥珀冻结住了一样。他右手修长的食指仍抵住额头，左手缓缓地从桌子下面拿上来，把三枚钢钉一一捡起，“今天的奇遇真是一件接着一件。会有点……麻烦了。”
他抵住额头的指尖下，有一股神秘的、隐然的压迫似乎正从“炸开”的红宝石底下漏出来，扑腾，跳动，难以名状。他的身后，落地窗两旁的帘子无风而动。不知是不是眼花，雪凝瞧见屋子里各处的阴影骚动起来，伸展开来，像皮影戏里的布景往舞台中心聚拢那般，四面八方的阴影朝蓝发法师坐的地方匍匐凑聚。“轰——！”窗外响起一声惊雷，雪凝吓了一小跳：这里是几公里深的地底，怎么会打雷？
“轰隆隆——！”又是一声惊雷炸响，伴随着雪凝今生见过的最奇异的闪电——落地窗外，黑色的闪电辉耀于夜虚静域的穹窿，镰刀一般地插入大地。一道又是一道，纯黑、纯黑的闪电从穹窿深处劈下，整个博物馆都在颤抖。
“妈的。”雪凝听到蓝发法师低咒，“这可怎么解释。”
雪凝飞荡了出去（蓝发法师左手隔空一推，雪凝犹如坐上了秋千，连人带椅被飞荡到了离落地窗最远的对面墙根下，着地后屁股仍然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窗外，夜虚静域的穹顶深处，有一整片雷海那么大的雷暴云砧正在朝这里逼近，一道黑压压的霹雳几乎是划着直角的弧度从窗外劈过来。落地窗的玻璃瞬间被击碎，锐利的玻璃屑炸喷一地。
“噢，噢，稍等，等一下嘛。”蓝发法师右手扶额，以快得看不清的动作变出一根黑色的发带代替发饰绑到额前，左手朝后掠去，把破窗而入的黑色霹雳掸灰一样掸回了窗外。雪凝简直看傻了。
“这个给你。”蓝发法师扬起袖子，朝雪凝抛过来三根闪闪发亮的筷子似的东西。“扑扑扑”，这三根物体以光箭的速度飞过来插在了雪凝椅子的左、右和正前方，正好围成一个等腰直角三角形，落点比尺量得还准，雪凝背靠的墙壁是底边，坐椅在底边中心。
“刷！”这三根“筷子”同时亮起洁白的光幕，光幕上至屋顶、下至地面、左右相连，把雪凝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三堵白光的幕墙中。
“呆在里面别出来，外面危险。”蓝发法师的声音从雷电的巨响中传来。
雪凝：“……”这样白茫茫一片，我看不到外面了呀。
“ostendo。”她偷偷念道。白色光幕顿时向内展开一个透明的视窗，雪凝趴过去瞧外面。
远处破碎的窗前，蓝发法师甚至都没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低头在风衣口袋里掏呀掏着什么。他的背后，洞开的窗外，穹顶上发光石组成的群星闪光已全然不见，黑色雷云弥漫收缩，将夜虚静域吞噬进一种地狱般的绝对黑暗。四道粗壮的闪电在隐然成形，雪凝只能从黑暗的深浅模糊分辨它们。“轰轰轰轰！！！”依然是那种拐弯成直角的不可思议的角度，四道黑色闪电仿佛受磁石吸引，同时朝博物馆内劈过来。
“都说了稍等一下！”蓝发法师不耐烦地斥道。黑色闪电快，他的手更快，只见闪电眼看就要劈中他椅背的那一霎，他左手兜到后面一拧一转，将四道闪电从尖端开始拧成一股大麻花，甩手扔出窗外。
“四合一大麻花闪电”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炸地的响动威力惊人。
雪凝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不用猜了。她心想。这位蓝发法师绝对是星芒师！能这样轻松地跟天地自然之力抗衡的魔法师，除了星芒师，不可能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