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宫内再失火

司马若兰坐在兰若殿中暗自伤神。

想不到此去相国府,身为袁氏儿媳的她却连袁世信的面都未曾得见。

司马若兰知道,是袁世信不愿见她。

袁世信命人给她留了一句口信。

若她想回扬州,他不会拦着,但要司马若兰记得,她是袁家的儿媳。

从相国府出来之后,司马若兰就打定主意,再不回扬州。

就算是死,她也姓司马。

她最放心不下的,是她的儿子。

这时有个婢女推门匆匆而入,荣姑姑瞪了她一眼,呵斥道:“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没见殿下眼下正心烦呢么?”

司马若兰对荣姑姑摆摆手,看向跪在身前的婢女轻声问道:“什么事?”

那婢女低声道:“殿下,太后那边派人传来口信,是太后旧疾复发,您要不要过去探望一下?”

司马若兰忽得站起身来,看向荣姑姑道:“姑姑,快帮本宫更衣,这是怎么回事儿?早上才探望过她老人家,那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就突发旧疾了呢。”

荣姑姑低声劝道:“殿下莫急,应该是疾,况且一直有太医在太后那边候着,应该无事的。”

话间帮司马若兰将外衣披上。

司马若兰摸了摸头发道:“头发就这样吧,什么也不用戴了!”

穿戴好之后,她看向荣姑姑道:“姑姑,走吧!”

完匆匆向外走去。

荣姑姑快步跟在司马若兰身后,一同走出兰若殿。

走到半路,却见司马文德在宫矩人的陪同下同样向着太后寝宫方向走来。

她止住了脚步。

司马文德同样见到了行色匆匆的司马若兰。

他脚步一顿。

那日在兰若殿与司马若兰翻脸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探望一下他的姑姑。

虽然眼下的他,终日无事可做。

那个叫陈方早在那夜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司马文德眼下最有意思的事,就是逗那个叫牛蛋蛋的太监。

好在宫矩人看牛蛋蛋年幼的份上,并未把这个胖子调离司马文德的身边。

闲来无事的司马文德教牛蛋蛋识字,练字。

还要教牛蛋蛋下围棋。

牛蛋蛋看着横竖交错的棋盘,一撇嘴,跪在地上就开始哭。

边哭边道:“他们也没当太监还要学下棋啊,不是会伺候人就成了么?”

司马文德便蹲在一旁笑。

这个胖子,倒是爱哭。

捂着眼睛哭的牛蛋蛋悄悄地将手指露出一条缝来,悄悄看向司马文德。

伺候了这位皇帝好几后,他才发现,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原来是个脾气这么好的一个人。

是谁伴君如伴虎来着?

司马文德从未对他发过火,甚至连大声训斥都未曾有过。

就算他把字写得歪歪扭扭的,滴墨弄污了纸张,这位陛下依然面带笑容,告诉他,不要紧的,慢慢写就是了。

还时常因为他弄花了脸而开怀大笑。

陛下还让他用御用脸盆洗脸。

用过之后,他觉得这水与他用过的洗脸水也没什么两样。

就算脸盆是金子做得又怎样?里面装得不还是水么?

反正在牛蛋蛋看来,皇帝陛下就是那种比有钱的大老爷更有钱的大老爷。

被人伺候的人,都是老爷。

司马文德见这个太监偷偷瞄他,便故意板着脸道:“哭什么哭?必须学,不学朕让侯貂寺安排你刷马桶去!”

哪料牛蛋蛋将手从胖乎乎的脸蛋上拿下,瞪大眼睛道:“陛下,您的可是真的?君无戏言哦!”

司马文德啼笑皆非地看向牛蛋蛋,一巴掌轻轻拍向牛蛋蛋头上问道:“你这个太监,朕问你,为何宁愿去刷马桶,也不愿跟朕学棋呢?”

牛蛋蛋缩着脖子一躲,司马文德的巴掌便落了空。

眼见陛下没有动怒,他吐了吐舌头道:“陛下,其实我也不是愿意娶刷马桶,刷马桶怪臭的,可我是真的学不来围棋的,我一看这棋盘就眼晕。”

司马文德摇摇头道:“朕教你下棋,不是为了别的,不过是为了多一个消遣解闷的法子罢了。既然你觉得学之无趣,反而因此心生不快,那就失去了朕的本意,没甚意思,不教了,不教了!”

牛蛋蛋眼见司马文德有些意兴阑珊,眨眨眼道:“陛下,人在家乡时候常与伙伴们玩儿一种简单的棋子游戏,您要是有兴趣,我来教你玩儿啊?”

司马文德一听,便来了兴致,看向牛蛋蛋道:“怎么玩儿,快来教教朕!”

牛蛋蛋看了眼棋盘,想了想,起身走到书桌旁,抓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九宫格,鼓着腮帮子吹了吹,待墨迹稍干,便拎着纸跑到司马文德身旁,将之铺在棋盘上。

顺手拿起棋罐压住两端,他道:“陛下,我们都是在土地上随便画的,咱这地面画不动,就只好画纸上了。”

司马文德看了眼牛蛋蛋画的九宫格,揉了揉他的头道:“不错,这格子画得还算方正,看来你握笔已经颇有力度了。”

牛蛋蛋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陛下,您就凑合着玩儿吧!”

司马文德笑着点点头道:“好,来,你来告诉朕,要如何落子!”

牛蛋蛋从自己身前的棋罐抓出一几颗黑子放在手心,然后瞥了眼还未动手的司马文德。

司马文德看懂了牛蛋蛋的眼神,他轻笑一下,也抓了几颗白子在手中。

牛蛋蛋低头笑了一下,对司马文德道:“陛下,我先教您,那我就先下了哈!”

完便将手中黑子放在九宫格正中央,接着对司马文德道:“陛下,这个特别简单,我一您就明白了,只要谁先将三颗子连成一线,就算是谁赢。”

司马文德听明白牛蛋蛋所,随手将手中那颗白子放在一角格中。

二人下了几次之后,牛蛋蛋便将手中的黑子放入棋罐之中,噘着嘴道:“陛下,我还是练字去吧!”

心中却是在嘀咕,还不会,骗谁呢?

连个太监都骗,哼!

连输好几盘的他,实在是不想再下了。

司马文德眼见牛蛋蛋没了兴致,便笑道:“你去练字吧,朕自己打打谱。”

牛蛋蛋明白“打谱”是何意,却不明白打谱有什么乐趣。

御书房的书案有些高,牛蛋蛋每次练字的时候都是跪在御座之上练习写字的。

牛蛋蛋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就这么跪着有些不舒服。

倒是宫矩人见到之后呵斥了他几句,被司马文德拦下。

反正眼前这位还是陛下,既然他不觉得有什么,宫矩人也就不再多什么。

司马文德自己打谱也是无趣,便想起了牛蛋蛋教给他的那个简单的对弈游戏。

三子一线,九宫格,若是放在棋盘中呢?

下了一会儿之后,司马文德便摇摇头,这三子一线太过容易。

如此简单,便失去了趣味性。

他便尝试了一下四子、五子、六子。

最后觉得,还是五子最为合适。

因为六子几无可能,而四子同样也很容易完成。

只有五子,既需要动脑,却不是太过费脑。

想到这,他便招呼牛蛋蛋过来,将他新研究出来的这个玩儿法教给牛蛋蛋。

牛蛋蛋一听,觉得也是不难,便跃跃欲试。

为了不让牛蛋蛋心生挫败感,司马文德多采取堵的方式。

可到最后,被他绕蒙了的牛蛋蛋依然输了。

不过即便是输了,牛蛋蛋也是满脸兴奋,对司马文德道:“陛下,这是什么棋啊?挺好玩儿的!”

司马文德笑笑道:“是朕刚想到的,还未曾起名字,不如现在就想一个好了。”

牛蛋蛋伸手抓了抓头道:“既然是要五子连成一线,要不就叫五子棋好了。”

司马文德想了想道:“五子棋,五子棋,却是太庸俗了些,毕竟是朕研究出来的玩儿法,叫这么个普通的名字,可是有损朕之威名的。”

想了想,他道:“依朕看,就叫五行棋吧!”

“五行棋?嗯~”

牛蛋蛋想了一会儿,挤出一个笑容道:“好名字,那就叫五行棋!”

司马文德突然没了兴致,站起身来对牛蛋蛋道:“你先练字去吧,今日朕不想下棋了。”

不过自那日起,司马文德无事的时候,总会拉着牛蛋蛋玩上几局五行棋。

今日他刚与牛蛋蛋把棋盘摆好,宫矩人就告诉他,太后有恙,他便赶快动身,与宫矩人匆匆向太后寝宫走去。

他已经有两日没去太后寝宫请安了。

不为别的,就是怕太后看出什么马脚出来。

一直照顾太后的老貂寺被宫矩人给换了,太后还曾问过他是怎么回事。

突然换个年轻的太监在身边伺候着,太后很是不习惯。

司马文德便昧着良心告诉太后,照顾她多年的这位貂寺已经被袁世信收买了,他不得已才换了人。

太后一阵猛咳之后,拍着床边大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哀家这辈子可曾亏欠过他,他干的那些事儿,哪次不是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气得咳出几口黄痰之后,太后便低声问向司马文德:“德儿,你父王还没动手么?那日你们不听哀家的,任凭那袁秉德将袁承志带出宫去,要不然,咱们还能主动些。对了,国师那里又是怎么的?你这孩子,什么也不跟祖母。”

袁承志在宫中的时候,太后的确对司马相乐提过将袁承志羁押在宫中,以此要挟袁世信。

司马相乐没有采纳太后的建议。

不是他顾及司马若兰,而是他知道,既然袁世信能放心袁承志入宫,定然留有后手。

况且他的人,是留着对付袁世信的。

司马文德拍了拍太后的手背道:“祖母,父王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袁世信入网了,孩儿去见过国师了,国师了,会保我平安的,您也知道,国师大人可是位高手的。”

太后点点头,拍拍司马文德的手背道:“给你父王带句话,行事要心些,若能除掉奸相最好,若是不成……”

太后紧紧地攥了攥司马文德的手道:“德儿,若是能走,记得把你父王也带走。”

那日离开太后寝宫之后,司马文德就再也没去探望过太后。

眼见司马若兰在前等他,司马文德面露怒容,一丝停顿的意思都没有,重哼一声,直接从司马若兰身前走过。

倒是宫矩人停下对司马若兰行了一礼。

原本想喊声“德儿”的司马若兰冲着荣姑姑苦笑一下,低声道:“姑姑,咱们走吧!”

待司马若兰到了太后寝宫之后,见到了在门口等候的宫矩人。

司马若兰看了宫矩人一眼,言语有些冰冷道:“宫大人何不也进去,去听听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在太后身前了哪些相国大人想听的话。”

宫矩人微微低头道:“公主殿下笑了,宫谋只是个奴才而已。”

“奴才?有你这么胆大的奴才么?”

司马若兰盯着宫矩人,很想上去扇他一巴掌。

荣姑姑在司马若兰身侧拉了拉她的衣袖。

宫矩人轻笑一下道:“殿下莫非想让太后知道真相不成?”

司马若兰怒火中烧,盯着宫矩人问道:“你是在威胁本宫?”

宫矩人摇摇头道:“不敢,不敢,奴才只是在提醒殿下,您若进去晚了,太后再发生什么意外,您可就后悔莫及了。”

“你!”

司马若兰一甩袖子带着荣姑姑走了进去。

进屋之后,司马若兰见司马文德正拉着太后的手声话,赶紧上前几步,半蹲在太后身前道:“母后,您怎么样了?”

太后轻咳几声,看向司马若兰浅笑道:“是若兰来了啊,哀家不过是稍微有些咳罢了,怎么你和德儿都过来了,毛病,不碍事的,不碍事的,咳~咳~”

完又是一阵猛咳。

司马若兰起身坐在太后身侧,帮其轻轻拍着后背。

她转头看向司马文德道:“德儿,太医可是给母后看过了?”

司马文德看了眼门口。

司马若兰低声道:“只有荣姑姑在门口守着,你放心好了!”

司马文德面露愧色道:“姑姑,我……”

司马若兰给司马文德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德儿,你无需多言,姑姑心里明白,你是为姑姑好!”

这时太后好了些,看向司马文德道:“德儿,你又做什么事惹你姑姑生气了?她也不容易,你千万别因为姓袁的对你姑姑有什么想法,当年你姑姑执意要嫁到扬州,何尝不是为了我们司马家。”

“母后,我……”

太后摇摇头道:“只是世事难料啊,兰儿,你是哀家的女儿,你什么心思,难道母后不知道么?这些年,倒是委屈你了,可惜啊。”

司马文德一脸好奇地看向司马若兰,莫非姑姑远嫁扬州,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司马若兰轻声道:“母后,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您还提这些做什么?”

完看了眼放在桌上的药,柔声道:“母后,这药都凉了,怎么还不喝?”

司马文德在旁道:“姑姑,朕进来时,这药都熬好了,可皇祖母嫌苦,朕怎么劝她都不喝。”

太后摇摇头道:“哀家若非等着那个结果,早就去找先皇去了,这药太苦了,就让哀家过几好日子吧!”

司马若兰柔声劝道:“母后,您还是把药喝了吧,那边有果脯,喝完药之后,您吃两片果脯就好了。”

太后摆摆手道:“谁劝哀家也没用。”

完看向司马文德道:“德儿,怎么回事,还没有机会动手么?哀家怕是等不及了。”

司马文德拍拍太后的手道:“祖母,您先把药喝了,这样您就能好了。”

太后盯着司马文德看了几眼,随后长叹一口气道:“德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哀家。”

司马文德挤出一丝笑容道:“怎么会,德儿怎么会欺瞒祖母呢!”

太后沉默了片刻问道:“你父皇呢?他为何不来探望哀家?”

司马文德轻声道:“父皇眼下不便离开,您也知道,他那座殿中……”

太后转头看向司马文德,面露怒容道:“德儿,你还想骗哀家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今日哀家会无故叫你来么?”

随后她又看向司马若兰道:“你为什么不回扬州?”

“我……”

司马若兰扑通一下跪在太后床榻前,含泪道:“母后,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兰儿也不想苟活了。”

太后抬起手来,一巴掌就朝着司马若兰的脸扇了过去,只是这手就要打到她脸上的时候,却又停住了。

司马文德也跪在太后床前,满眼尽是泪水道:“祖母,完了,什么都完了,父皇死了,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太后看着痛哭流涕的司马文德,叹了口气,伸出满是褶皱的手,帮他擦了擦眼下的泪水,低声道:“你俩都起来吧,兰儿,你好糊涂啊,你若就这么死了,将来谁来为我们司马氏报仇?”

“德儿,国师大人呢?他不要保你性命的么?既然朝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为何不站出来句话?”

想了想,她喃喃自语道:“难道他也……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司马若兰惨笑道:“母后,就算我活着,又如何能替我司马氏报仇?难道要我一个女子去杀了袁氏么?母后,别女儿没有这个能耐,就算我有这个能耐,可袁家毕竟是承志的家啊,我是他的娘亲,又如何能忍下对他这般。”

太后双目微闭,一下子躺在床上,单手握拳,连砸床榻道:“孽缘呐,孽缘呐~”

司马文德想起那个神出鬼没的陈方早,举目四望,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很想让陈方早跳出来,站在他们面前,告诉他的皇祖母,有陈方早奉国师之命,在暗中保护着他。

司马文德想了想,决定将此事出来,刚欲开口,鼻翼微动,似乎闻到一股烟味儿。

他抬头看向司马若兰,轻声问道:“姑姑,您闻到什么烟味儿没有?”

司马若兰细细闻了闻,点点头道:“好像是有些烟味儿。”

完她抬头看向门口招呼道:“荣姑姑,荣姑姑~”

每次司马若兰来到太后寝宫之后,都会屏退左右,只留荣姑姑在门口。

无人应声。

司马若兰心中一惊,抬头看了眼司马文德。

司马文德站起身来道:“姑姑,我过去看看!”

太后招呼司马若兰道:“兰儿,你过来,扶哀家起来!”

司马若兰坐在床头,扶太后坐了起来。

太后喘着气道:“兰儿,哀家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可哀家不愿就此白白送了性命,兰儿,答应母后,若是有机会,就离开洛月城吧,哪怕不回扬州,只要活着就好。”

司马若兰刚要话,司马文德急慌慌地跑了回来道:“姑姑,祖母,大事不好了,失火了,失火了,外面到处是浓烟。”

司马若兰惊道:“荣姑姑呢?她怎么不赶快叫人去灭火?”

司马文德跺着脚道:“姑姑,荣姑姑被人打昏了,这火,只怕是冲着朕来的。”

完半蹲下急声道:“祖母,您快趴到孙儿的背上来,朕背您出去。”

太后摇摇头道:“德儿,你和你姑姑快走吧,就别管哀家了,快走吧,祖母就算出去了,也活不了几了,还不如就此安葬在这里。”

司马文德急得快哭了,也不管太后同不同意,拉着太后的胳膊就往背上拉,边拉边道:“姑姑,你快帮我一把,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话间,火势竟然已经蔓延到这间屋子。

好在太后的寝宫建得高大,三人还不至于一下子被滚滚浓烟呛到。

太后猛咳了几声,用力的推着司马文德费力嘶吼道:“快走,你俩快走,哀家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德儿,记得,要好好活下去。”

完之后,太后向后一仰,就此不再话。

“母后~~”

司马若兰一把扑了上去,嚎啕大哭道:“母后,母后,你醒醒,你快醒醒。”

司马文德愣了一下,被烟呛得有些迷糊的他大声喊道:“来人呐,来人呐,快来人呐~”

陈方早为何没有出现,他人呢?

正在痛哭的司马若兰对司马文德大声喊道:“德儿,你快跑啊,快跑啊~”

司马文德堆坐在地上,喃喃道:“姑姑,跑?你认为我们跑得出去么?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不出意外的话,外面的门只怕都被人给锁了,我们跑不掉的,跑不掉的,跑……”

这时一个巴掌打到他的头上,司马若兰站起身来,怒吼道:“跑不出去也给我跑,总比烧死的好,德儿,你是我司马一族最后的希望,你不能死,明白么?”

烟越来越浓,噼啪声不断传来。

一下子被司马若兰打醒的司马文德愣了一下,随后拉起司马若兰的胳膊就向外跑去。

司马若兰喊道:“德儿,你快松手,快松手。”

完回头看向已经被大火吞噬的床榻,撕心裂肺地喊道:“母后~母后~不~不要啊~”

司马文德头也不抬,奋力地向外拉着司马若兰。

这时一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身侧,一掌敲在司马若兰的后颈之上,将之扛在身上对司马文德低声道:“别话,跟我走!”

话之人正是陈方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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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与郑叔远并未等多久,吕一平与吴仲便归来了。

元夕眼见,见吴仲手中依然拿着那两截枪身,疑惑道:“吴二哥,这枪你怎么又给拿回来了?”

吴仲看了看手中的枪身,咧嘴一笑,将之抛向元夕道:“元夕兄弟,得此神枪,回到城中你可是要请客的哦!”

吕一平也随之笑道:“元夕,这枪是魏帅赠予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别让此枪在你手中埋没了就成。”

将枪接在手中的元夕疑惑道:“吕叔叔,您是魏帅将此枪送给我了?为什么?他难道不再用了么?”

吕一平叹了口气道:“眼下的魏帅,只怕是不会再征战沙场了。”

随后看向元夕道:“你也别多想,魏帅身为一军之统帅,哪有亲自上阵的道理,魏帅能将此枪赠予你,明在魏帅眼中,你有成为这柄枪主人的资格。”

吕一平是知道这柄枪的来历的,大晋王朝立国百余年,能从大旗门带枪离开的,不足一手之数。

元夕看看手中长枪,心中甚是欣喜。

随手将之插在腰间,他抬头笑道:“要不我过去跟魏帅道声谢吧,这礼物太贵重了,有道是无功不受禄,我这拿在手中,心中总觉得亏欠魏帅些什么。”

郑叔远一脸艳羡之色道:“我元夕兄弟,咱们身为部下的,上头给了赏赐,安心收下便是,以后在战场上给魏帅争口气不就好了?”

吕一平点点头道:“老三得不错,元夕客气的话无需对魏帅去,他也未必想听你这些话。依我看,魏帅能将此枪给你,未必是要你为他做些什么,咱们习武之人,视手中兵刃为兄弟。”

完,他一拍腰间佩剑道:“这柄剑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刃,可以挂在我身上二十多年了,你叔叔我对他有感情不?这兵器是冷的,人心可是热的,魏帅的心思,我是能明白的。”

元夕点了点头。

从荆州回来的时候,他买的那柄剑已经被他送给成是非当礼物了。

自从他送了陈岁岁一柄短剑之后,成是非总是艳羡不已,便将那柄不算贵重的长剑送给了成是非。

还应成是非的要求,在剑柄刻上“元夕赠”三个字。

剑不剑的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这三个字。

就像那些大儒所箸的书一样,买是很容易买的到的,可要是书的扉页上有几句大儒亲笔赠言,那可就不得了了。

非就曾举着他看的那部遗憾道,要是有那五个字就好了。

这时吕一平道:“元夕,魏帅担心荆州那边生出意外,决定率大军前往云上城,我们也速速赶回平南城,再做计较。”

元夕看了眼骑马三人,随后一举手中长枪道:“好,吕叔叔,那咱们就来比试一下,是你们的马快,还是我元夕的腿快!”

完,人已如飞鸿般,向前急掠而去。

吕一平大笑几声,一扬手中马鞭。

三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