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一然开口的刹那,林渊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认出来……不对,她闻出来了!
好在林渊这几年刀口舔血,经历过数次生死危机,心性磨砺的异常坚韧。
即便心惊,也未曾表现出分毫。
他低头打量着辰一然,硬着头皮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露出了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前辈,就算您这么说,我也不太可能为了报恩,做出‘以身相许’这种事……”
“与像您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做道侣,多少会有些负罪感。”
林渊说完这些话,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家伙,老子那一夜虎口夺食都没受过这种惊吓!
而且,与辰一然做道侣,何止负罪感啊,简直可以直接判死刑了!
张三来了都留不住!
辰一然闻言,也是楞了一下,表情古怪,心情更是复杂——
怎么办,这个人好自恋!
好生气,能不能咬他一口?
在线等,急!
而就在这时——
“哥,你说什么呢,人家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意思!”
“你平时挺正常的,怎么一碰到可爱的小姑娘,脑袋就秀逗了?”
“别紧张,好好说话!”
林幼渔上前,拽了拽林渊的衣角,解释道。
听闻此话,辰一然这才打消了‘咬一口’的想法,暗暗点头,
“原来是看到我太紧张了,是怪我太可爱了吗?”
“这孩子也是,看上去挺凶的,没想到……还这么纯情。”
辰一然转动着不怎么灵光的小脑袋瓜,暗自思索后,清了清嗓,
“你少装糊涂了,老实交代,前几天是不是去过万兽山脉?”
“一定要说实话哦,放心就好,我不会打你的……”
辰一然似笑非笑,虽声音软糯可爱,但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部位像是笼罩了一层阴影,给人一种阴恻恻、冷森森的感觉。
林渊见状,不禁在心中暗骂,我信你个鬼,你个一拳就能砸碎灵器战锤的大龄萝莉坏得很!
“不过,她能问出这个问题,或许是发现了什么……”
林渊暗自思索,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云来楼。
随即,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我前些天,确实去过万兽山脉……”
“不知,前辈如何知晓?”
林渊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幼渔。
林幼渔连忙摇了摇头,
“哥,你看我干嘛,你走的时候又没告诉我要去哪。”
“原来,你是去万兽山脉了,以前听父亲提起过,那里好像是姜国的生命禁区之一。”
“好啊,你个林渊,竟然背着我去那种地方……”
林幼渔拽着林渊的衣角,小脸气鼓鼓的道。
林渊并未理会她,而是神情淡然的望着辰一然。
“哈哈,我还以为你要隐瞒一下,没想到……就这么向我坦白了。”
“那,咱们之间的账,也该算算了!”
辰一然掩口轻笑,美眸中骤然泛起一抹冷意。
下一刻,威压降下,林渊神情一紧,连忙将林幼渔推开,随即身形不稳,半跪在地。
“前辈,何故如此?”
林渊抬头,咬牙问道。
“还在跟我装糊涂,那一夜,你对我做出那样过分的事……”
“你是不是想说,连这块破石头也不认识了?”
辰一然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黑色古朴的石头,丢到林渊脚下。
正是当初林渊为求脱身,祭出的那块可化黑色玄冰的奇石。
只不过,相较于几天前,其上笼罩的氤氲水雾淡了几分,触感也少了几分冰凉。
但那股看不透的古怪气息,依旧存在。
“前辈这是何意,一块刚从河里捞上来的破石头而已,算什么,试探吗?”
林渊虽惊,却依旧在装傻。
辰一然见状,心里也开始犯嘀咕。
“这小子,看上去不像装的……”
她思索着,眉毛一挑,
“真的不认识?”
“我林渊向来光明磊落,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何故欺瞒前辈!”
林渊义正言辞,沉声道。
林幼渔也凑了上来,皱着小眉头,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见此情形,辰一然轻叹一声,挥手散去了威压。
“我之前也算从琴曦那女人手上救了你,这次试探……不许怪我!”
“我这有灵丹……”
辰一然努了努嘴,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林渊却直接摆了摆手,
“无需灵丹,我皮糙肉厚,区区致命伤……无妨!”
“没事就……嗯?”
辰一然愣住了,这小子的话什么意思,碰瓷是吧?
之前琴曦动手,降下的威压比自己强横数倍,他都扛着站了起来。
现在,说什么致命伤?
“咳咳,既然你说无妨,那我就……不给了。”
“没什么事的话,这些天就躲云来楼吧,只要你不出去,他们就不会再找你麻烦。”
辰一然说罢,转身就要走,丝毫不给林渊碰瓷自己的机会。
并且,临走前还不忘把那块黑色奇石收走,让林渊看的一阵肉疼。
那可是血荒天尊点名的大造化啊,可如果自己敢抢,就无疑向辰一然坦白,自己认识这块石头,并且知晓其珍贵性。
这是找死!
不过,这并不代表林渊就此‘放过’辰一然。
他还想秀!
“我听小渔儿说,前辈曾在万兽山脉中,遇到一个歹人,想必方才的试探,是将我当成那个歹人了。”
“如若他的手段与我有些相似,且卑鄙猥琐,手段下作,且对像前辈这般可爱的女孩情有独钟,我倒是知晓一人。”
“云家老祖,云清扬!”
“当年我林家被灭,族中典籍皆落入云家之手,云家之人掌控我林家的手段,也并不意外。前些日子,这老不死的逼迫小渔儿给他做妾,此事青城人尽皆知,前辈尽可打听。”
“且此人身为青城第一强者,无人知晓他掌控有何等手段,有传闻……他在年轻时,曾于云扬山拦路打劫,做过一段时间的山贼流寇,行凶时遮掩全部面容……”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希望……对前辈有所帮助,告辞!”
说罢,林渊手捂胸口,在林幼渔的搀扶下,转身朝着云来楼走去。
倒是林幼渔歪着小脑袋,表情疑惑的望着林渊,小声嘀咕:“哥,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唔!”
话刚出口,就被林渊一把捂住了嘴巴。
这傻孩子,怎么这么实诚,随谁啊!
而这一幕,落在辰一然的眼中,却变得截然不同——
林渊重伤,却依旧不忘帮她寻找凶手,林幼渔想喊,却被林渊捂住了嘴巴,以免自己听到愧疚。
至于为何会重伤,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压死稻草的最后一根骆驼吧。
今后的每一个夜晚,辰一然每每想到这幅画面,总是会因良心的谴责而坐起身来给自己两巴掌,再道一句——我真该死啊!
再回首时,已经看不到林家兄妹的背影,唯有高阁之上半掩的一扇窗户边,站着一位雍容典雅的女子,满怀深意的看着她。
辰一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瓶,轻叹一声吼,朝着窗户丢了进去。
随即转身,冷眼望向了云家。
“这个老不死的,装嫩抢仙源,还敢轻薄、羞辱我辰一然!”
“云清扬……”
辰一然紧握粉拳,美眸中泛起一抹冷冽的寒光。
……
与此同时,春香窑某豪华包间中。
一位看似仙风道骨的老者,在香玉满怀的温柔乡中纸醉金迷之际,猛地打了个寒颤。
这种感觉,犹如一柄利刃悬在头顶上,死亡之神凝视着他。
一个激灵之间,吓回了正常尺寸,已是再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