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梅竹马?

当年是很久远的从前,久远到我差点记不住自己的年岁。当年我还只是一个小狐狸的时候,和天帝家的小屁孩咸易玩的很开心,他是一条龙,我自小就知道。龙的身份尊贵,何况他还是金龙,自小便被众神和天庭寄予了无限厚望。我们在玩耍的时候,他却要跟着我父亲辛苦的练习各种各样的法术。

他是金贵特别的小金龙,却从来不曾仗着自己的身份和我们闹翻过。

所以我从不觉得龙的身份有多尊贵,时长颐指气使的要他给我端茶递水,带着他在青丘的草原上不断翻腾。咸易对我也完全没有脾气,他会微笑着看我胡闹,会跟着我四处乱飞,到最后却永远记得提醒我回家。嗯,没错,我并不是凤族的凤凰,就算身份尊贵,也贵不过龙族和凤族。但是咸易却丝毫没有这个只觉似地,陪着我一路疯玩疯闹,在青丘和上弄的边界和凤族的凤女琴苍对骂对打,龙之火和凤之焰一直从上弄和青丘一直烧到了天边,惊动了无数神仙和凡人。何况期间还夹杂了我们九尾狐特有的七烟,那一日的天界,五颜六色色彩斑斓,被我们搅得天翻地覆。

虽然我们所有人都身份特别,但是就算是神仙,聚众闹事也是不行的。伏羲伯伯代表天界的人出面,对我们语重心长的教导一番。

我们集体被罚,琴苍虽然是被动的,但是终究也参与了斗殴,且因为她法力高强,和咸易打了个天翻地覆,因而也没有逃掉。

琴苍被我们气的不轻,那一日在天上现出了原型,盘旋着久久不去,最后才被凤族长老出面给拉走了。而我和咸易借着家族后盾和伏羲伯伯的偏心,只是小惩大诫,在草地上盘坐四天四夜。我就算被罚,也不觉得日子有多难过。

草地上的露珠很漂亮,咸易陪着我看日出日落,指着织女星和牵牛星给我讲故事。想起来我对于王母的本能的反感和害怕,大概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才对。那个时候的王母,疾言厉色的跟我说话,几乎想要把我给活吞了。就算从前只知道我的名字,她对我也像是已经许久的仇人。

可是这段日子,有咸易有琴苍,有哥哥们在的时光,大概是我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了,那个时候的我没有背负任何东西,有沙舞在,有辛歌在,我活的很幸福。咸易是一个极好的人,从来不发脾气,虽然调皮捣蛋,却从不给我们家惹麻烦,每次都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的罪名,乖乖的面壁后又回来。那时候的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凡间所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一直陪着我的咸易,渐渐的不见了踪影呢?我想了很久,才记起来。是啊,从咸易的父亲在仙魔之战中逝去之后,他便再也没有陪我在青丘的草地上玩耍过。他越来越忙,有越来越多的事情要做。他忙着练法术,忙着讨伐魔界。没有心思再来寻我玩耍,没有心思再找我们去凤族闹事。而从我大哥成了暗夜神君,他更是再没踏足青丘一步。后来的后来,我三万岁的寿宴上再见到他时,他已经长成了翩翩佳公子,带着和他定了亲的琴苍笑着给我贺寿。

琴苍在他身边,笑的安然而优雅。那一日起,我们差不多就是凡间所说的,分道扬镳了罢?他面上的笑那么假,就算是我也看出了不对,何况我的哥哥们和我早已是神仙中的神仙的父母亲。我和咸易,自此再也没有见过。而我,也并没有料到我们的再见会是这个样子,他不是从前的模样,还开始算计着曾经我们一起呆过两万年的青丘。娘亲摸摸我的头,浅叹道:“沙儿,我们九尾狐一族,怕是要灭了。”我转过头看着我的娘亲,眼神惊恐,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说,毕竟我们九尾狐是上古神族,从来都屹立天庭不倒。但我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天帝和咸易的态度,多多少少能说明些事情。我看着我娘亲的脸,慢慢的坚定了神色:“不会的,娘亲,我不会让九尾狐一族被灭。绝对。”其实这并不需要我多说,因为我娘亲或许也很明白这个道理。我们有我的父亲和大哥在,大抵没人能动的了。想到这,我转头道:“娘亲,给我拈个分身术吧。我想现在,只有我能救四哥了。”娘亲不语,看着我皱眉,半日后道:“但是,地狱不是你能去的地方。要知道,你的姐姐现在还在岐山压着,要是你再出事,我们九尾狐的女眷,就只剩我一个了。”姐姐,沙舞,想起我被压在岐山已经四千年的沙舞姐姐,我忽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再转头去瞧咸易的时候,也不再有什么犹豫。没错,这些年九尾狐族的神仙一个个接二连三的出事,现在看来全不是什么偶然。无论发生过什么,咸易,你竟然要我们九尾狐灭族么?呵,可是你似乎忘了,我们九尾狐一族和你们龙族的万年之约。你们不灭,我们不死。咸易,你未免太小看了我们。“娘亲,放心,姐姐当年是因为比翼族的臭小子,才会被关在岐山这么久还不得脱身,而我什么牵挂也没有,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将我压在山底!”我说的比翼族的臭小子叫做追舒,是我们当年很好的玩伴之一,他有一双极好看的翅膀,能载着我们在九天上翱翔。

沙舞就是因为爱上了背负着和凤族婚约的他,才被天帝囚禁在岐山四千年的。

地狱之门是神仙们都害怕的地方,因为若是你六根并未断尽,那地狱之门便会映出你爱恨嗔痴的对象,若是你禁不住引诱信以为真的话,你便真的要进入地狱之门而不自知了。没错,我姐姐沙舞便就是这样的傻神仙,为了一个追舒,被压在岐山四千年。提起姐姐,娘亲的脸色便变了,她们在天庭有头有脸,为了我姐姐也和王母大吵过一架,我姐姐才被压在了岐山。若不是我父母亲和哥哥,那我姐姐沙舞,便会灰飞烟灭了吧?毕竟王母的个性,连自己的外孙女都不放过,何况我们外族的神。说到王母,我真的很想问问我的娘亲究竟在什么时候和她结过仇,弄得她每次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似地。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娘亲看了我一眼,严肃道:“闭上眼睛。”我知道娘亲这是要施法了,点点头,最后看一眼犹自说话的咸易,闭上眼睛。空气陡然变得稀薄了许多,我知道这是娘亲将我送到了地狱之门,深呼吸一口气,才敢睁开眼。这是我第二次来地狱之门,第一次是为了要阻止我姐姐去寻追舒,而这次是要救我四哥。风很大,将我的长发吹缠在一旁的忘声树上。我并不想费神去纠结这些,也并不将我的发从那树上移开,我闭上眼睛,暗暗的念曾经我姐姐念过的咒法。不过一刻,忘声树,三生石,忘川河,全都消失不见。这些都是幻境,迷惑凡人罢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风停了,我的头发安静的披在背上,纹丝不动。我也不发出任何声音来,我在等,等我四哥的神识,或者任何一个神识。地狱之门静的可怕,我等了许久许久也未曾察觉到任何东西,顿时有些疑惑。但就在我怀疑咸易临时改变了主意的时候,我果真感应到了我四哥的神识。我手腕上若隐若现的金线显现了。这是我们九尾狐一族特有的联系方法,只有我们一族的人才会用并且察觉。四哥应该是感应到了我的气息。想到这,我连忙摇了摇手。果然,金线微弱的颤动几下,右边便打出了一丝极微弱的光线来。我顺着那束变幻不定的光线移动,转眼就看见了一颗极大的石头。这大概就是我娘亲提过的,专门用来镇住神仙的,离魂石了。被离魂石压着五千年,任何神仙都要灰飞烟灭的。而咸易,他居然如此对我的哥哥。我艰难的吞咽一口口水,慢慢的将手覆盖在石头上面。石头却猛然的弹出一道气流,将我弹开几丈远。居然还用法力封住了,我顿时又急又气,想起我四哥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还有现在这围绕着的强大的仙气,我更加生气,实在无法料想我四哥在这里受的是什么苦楚。咸易,你今日如此待我族,他日我必将如数奉还!我心内暗道,看着石头的眼睛越发的执着。既然如此,只能用别的法子了。我站定,稳定心神,将娘亲交给我的金丹捏碎,全数的用法力灌进石头内。石头是死的,它自然服不了金丹。但是我四哥是活的,而且我四哥虽然游手好闲,但是功力比我高强百倍,只要他恢复了神气,要出来,不难。果然我手腕上的金线比刚刚强烈许多,打在石头上的光束也越发的强烈。不知过了多久,石头忽然爆裂开来,小石子打了我一头一脸,我却并不去擦,看着满身脏污的人,哭道:“四哥!”辛歌看见我的时候,满脸都是惊讶。他过了很久才一把抱住我,道:“你怎的成了这幅样子?你的法力呢?怎么这脸不是你自己的?”我知道四哥的意思,却并不想和他说这许多,或许也是不敢,毕竟按着四哥素日的性子,只怕会将这事情的严重性无限放大。但是四哥虽然莽撞,但是不是笨蛋,不消片刻便猜出了个大概,他看着我,道:“是天帝将你贬下了凡间?”四哥的手使了力,将我的胳膊捏的生疼,我却并不挣脱,看着他,缓缓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