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一样。
李川的眼前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点与横,并且与之前不同,这些点与横都在不停地变化。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这是玉兔逐日阵的缘故,但逐渐他发现了,这些他曾可以随意摆布的点与横,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一层又一层的向他压去。
他只能匆忙的从点与横的缝隙中穿过去,再穿过去。
壶音乱了。
阳九向温故应看去说:“他被迷境影响了,我停下阵法,你把他拖出来。时间长了,我怕对他神魂有损。”
温故应听着壶音说:“不像是。而且,壶音还在响。”
蒋松凝视着阵法运转,面上若有所思。
罗雪里没有说话,只是抬了一下手。
阳九向他看了一眼。
李川不停的在缝隙中穿来穿去,但点与横变幻的速度越来越快,并似乎永无止尽。
突然间,他感觉到一股绵软的风吹在他脸上。恍惚了一下后,他平静了下来,点与横也稳定了下来,然后,他看到前方的一点赤金色的光,他下意识便向着光的方向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后,李川突然感觉到脑中轰的一下,仿佛炸开了一般。
他停了下来,所有的点与横也都停了下来。
阵法中的奇异草与翩翩起飞的蝴蝶从点与横之间慢慢上浮,只是无论是叶晃动,还是蝴蝶振翅,都像是慢动作一般呈现在李川的感知中。
他看到涌动如潮水,一次又一次的拍打在叶上。
叶被打碎,蝴蝶也断成了一截一截。
涌动的幅度还是太大了,李川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慢慢开始调整。
赤金色的光在帮他,李川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此时,他无暇去探究其中的缘由,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控制涌动。
随着时间的流转,荒芜的土地上再一次长出了草,深埋在泥土中的虫卵,也有依然活着的,重新孵化了出来。
一切又变得繁茂起来。
一轮一轮的兴衰过去后,涌动终于潜藏进了草木之中。
但还不够。它们还不是寄生在涌动之中,只是适应了涌动从它们身上滚过。
李川的心神聚焦在了一颗蝶蛹上。
这是这一批中最完美的一颗蝶蛹,蝶蛹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跳动,在与涌动呼应着。
他该怎么做?
李川茫然了一下。寄生的图案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中。他突然觉得这张图像是一张网。他在脑中不断描摹着,逐渐地,蝶蛹的四周也出现了一些赤金色的线,线与线链接了起来,形成了一张图,然后将蝶蛹笼在了其中。
正在他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他突然感觉不到蝶蛹内部的跳动了。
接着,他就看到,蝶蛹快速地衰败,变得又脆又薄,最后裂成了粉末。
失败了。
时间依然在快速地向前流动。
一次一次的循环反复中,李川已经失败了不知多少次。
他有些累了,原本恢复了平静的点与横再次动了起来,阵法中的风景也混混沌沌起来。
赤金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到一阵暖意。
……
“太阳真火在帮他。”阳九说。他一挥手,更多的赤金色的光芒融进了阵法之中。然后他问温故应:“你早料到了这点,所以坚持要将阵法摆在这里?”
温故应否认了,说:“并没有。”
他说:“这次我在静水潭中疗伤的时候,将沃池一行前前后后都回忆了一番,对涌动也有了一些新的领悟。”
“哦?你领悟到了什么?”阳九问。
“光。是天柱的光,将时光的碎片留存了在涌动之中。这或许也是一种寄生吧。”温故应回答道,“所以,我猜太阳真火,也或许能对李兄有所助力。”
“原来如此。”阳九点点头。他突又问:“那伱自己呢?”
“我依然在重走道途。”温故应说,并感慨,“我原本以为,会停滞很久,但这两年,遇到的这些事,确实让我摸到了些方向。”
他说:“只是有时,偶尔也会想,若是能早一些知道异鬼的存在,早些发现冠师弟的异常,说不定冠师弟现在还活着吧。”
蒋松突然出声说:“壶音停了。”
所以人都向阵法中看去。
壶音停了,涌动也停了下来。
但李川双手依然紧紧地握着天音壶,眼睛闭着。
李川稍稍休息了一下。
他再次进入玄奥的状态中时,阵法中又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春秋。
终于,他又找到了一只合适的蝶蛹,他仿佛听到了生命涌动的声音。
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壶音婉转。
时间在阵法中快速的流逝,但在玄奥的状态中,只要他专注下来,似乎时间的流逝又变得极为的缓慢,甚至可以静止下来。
这一次,涌动没有再直接沉入阵法中,而只是荡漾在赤金色的光之中。
他费了极大的心力,才做到了这一点。
金丝缓慢地挂在了蝶蛹上,涌动传递了进去,蝶蛹上也出现了一道赤金色的纹路。然后是
当
接着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把他推了出去,耳边也听到一些声音。
然后他从赤金色的光中剥离了出去,沉入了黑暗之中。
玉兔逐日阵停了下来。
……
李川再次醒来后,他说的
罗雪里守在他身边,说:“你在金阳峰,敲了七天七夜的天音壶,接着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已经二十二天过去了。”
李川松了口气,他坐起身,只觉得全身酸痛,他说:“还来得及再试一次。”
罗雪里直视着李川的眼睛,说:“我劝你至少养上一个月再说。”
“那时……”
“李川,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急?”罗雪里问。
李川低头看被子上的纹,他说:“我怕时间来不及。”
罗雪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到李川面前。那是一个绿色的蝶蛹,已经完全干瘪了,但还能看到它身上的纹。
罗雪里说:“越急,越害怕来不及,才会真的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