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了起来,借着月光,往床底下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看到。
再次点了蜡烛,走到厨房,检查了米缸,没有老鼠。
李川就着蜡烛的光,仔仔细细的把三间屋子检查了一遍,都没有老鼠。
算了,明天白天再找吧。
吹灯,上床,闭眼。
吱吱吱。
快要睡着的时候,声音又出现了。
这一次,李川没有起身,他闭着眼睛去听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许久,快要睡着了,又听到了‘吱’的一声,很近很近,仿佛……
李川猛然掀开了枕头。
没有,没有老鼠。
算了算了,李川放弃了,放好枕头,睡下,被子蒙住了头,再听到声音,他也绝对不起来了,不被咬到,就不起!
睡梦中,吱吱声远远近近的不断响起,李川不理会,硬是睡了过去,睡到很沉很沉的时候,吱吱声也停了下来。
他还想着是不是有鼠妖作怪。
他遇上过鸡妖,螃蟹妖,再被鼠妖盯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后来发现了,他闭上眼睛装睡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必须要到入睡的状态,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声音就起来了。
看来问题出在了他自己身上,估计是秀才李川,平日里思虑过多,所以产生了幻听。心理问题久了也会映射到身体上,所以他也听到了。
至于为什么之前没有听到。那可能是他穿过来的境遇更加紧张刺激,所以忽略了,现在回到了安全的地方,心理问题就又回来了。
把问题归到了原身身上后,李川就淡定了。
能怎么样?
想着想着,他心思转到了别处——去街上切几斤肉回来补补吧。
于是收拾停当后,便去了街上。
街上有两家卖肉的,李川出来的有些晚,一家已经关门了,只有潘屠夫家的肉铺还开着。
潘屠夫这几日病了,看摊子的是他的女儿,名字叫小。
潘小天生大力,六七岁的时候,就能抱着五十多斤的仔猪满街跑;十一二岁开始跟在潘屠夫身边帮忙,学会了宰猪卖肉。
李川往摊子上一望,只剩下了一副猪脚,还有些猪下水了。
他心里有些失望,原想着买点猪板油回去熬猪油的。
不过有猪脚也还不错了,于是他说:“我要这个猪脚。”
“好嘞。”潘小利索得称了重,用草绳把猪脚系好,递给了李川。
李川接过来的时候,终于看清了潘小的容貌,苹果脸,柳眉杏眼,眉眼间有着一股英气,拈着草绳的手却很小很肉,关节都藏在了肉里,手指跟一根根萝卜似的。
实在无法想象这手是能杀猪的。
李川没敢多看,付了钱,拎着猪脚就走。
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他跟着人群围过去看热闹。
原来是两个邻居在吵架。
其中一家姓刘,另一家姓王。
刘家丢了鸡,他怀疑是隔壁王家偷了他的鸡。
为啥呢?因为刘家的公鸡这几天一到半夜就拼命的叫。而王家的媳妇刚生了儿子,还没满百天,珍视的不得了。
半夜鸡叫得把小娃娃吵醒了,哇哇大哭。
于是王家几次上门,让刘家管好家里的鸡,吵到激烈的时候,甚至要动手杀鸡。
所以现在刘家的鸡丢了,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王家了。
王家人当然不承认,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嘲讽刘家说,是他们家的鸡造孽太多,终于遭报应了,被人偷了。
刘家丢了鸡还被说是报应,就更加生气了。
邻居之间平日里免不了大大小小的磕磕绊绊,吵出火气来后,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竟打起来了!
围观的人见他们动了干戈,纷纷开始劝架。
但刘王两人打出了火气,根本拉不开。
王某个高手长力气大;刘某动作虽然灵巧,但时间久了,力气减了,渐渐就落在了下风,眼看就要落败的时候,刘某却冷不丁抽出了一把凿子,对着王某的头刺去。
原来这刘某是个木匠,随身带着干活的工具。
要出人命!
李川啪的一下,当机立决就把猪脚扔了出去,正打在那凿子上。
凿子歪了一寸,刺了个空。
猪脚落在地上,滚了几下,沾了灰。
刘某愣了一下,王某觉察到刚才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怒气上涌,就要反击。李川却一步上前,一把拉住了王某的袖子。
王某想要挣开,听李川大声说:“好你个不懂道理的!刚才要不是我出手,你命都没了,你就是这么对伱的救命恩人的?”
王某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就这么被拉开了。
围观的人,也赶紧把刘某拉到了一边。
接着,李川又走到刘某面前说:“你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你想过后果吗?”
刘某梗着脖子,说:“他偷了我家的鸡!”
李川说:“你就为了一只鸡,要杀一个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你的邻居,你觉得你逃得了吗?就算你一时半会逃了,身上背了人命,一辈子躲着官府的追踪,你觉得你还能做木匠吗?还能安居下来养鸡吗?”
刘某听着,逐渐垂头丧气起来。
李川看着他的样子,说:“所以你说,我是不是救你于水火之中,我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刘某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他瞅了王某一眼,重复说:“他偷了我家的鸡!”
李川说问:“你有证据他偷了你的鸡吗?比如看见他偷鸡了?在他家找到你家鸡的鸡毛了?或者看到他家炖鸡吃了?”
刘某摇了摇头,“可是除了他,还有谁?难道鸡能自己跑吗?”
“这可说不准,”李川一边说着,一边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猪脚,拍了拍灰,“你看张员外家的鸡,不就自己跑了,还勾搭上了女鬼,要来害老主人呢。”
张员外家遭了妖的事,本就闹的纷纷扬扬的,昨天温道士的手段被传了出去,那鸡妖女鬼的故事更是铁板钉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