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千里追凶

刘天龙知道陈虎、张剑他们到山西去了,对那边的事进行了安排。洪大铖将李志成从那个黑煤窑转移到另外一个黑煤窑,逼问他说:“我不是叫你别往家里打电话吗?现在可好,金凰公安追查来了,把你抓回去你可就没命了。你快告诉我,你是用谁的手机打的,让他将手机号码换掉,以免公安顺藤摸瓜找上门来。”

李志成在电话中知道了家里的情况,心里有了些底,他知道现在自己最害怕的不是公安,而是眼前的这些人,这些人随时要自己的命,如果自己一旦说出来,他们肯定会杀他灭口。于是说:“是一个矿友的,他是四川人,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给家里报平安后见我怎么不打电话回家,我就说自己没手机,他就把手机给我打了个电话。”

洪大铖问道:“号码是多少?”

李志成说:“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拨通自己家里的号码,你如果借别人的手机打电话,还会问别人的手机号码吗?”

洪大铖一想也对,于是将李志成严密看管,只等刘天龙来指令后行事。

刘天龙知道洪大铖没问出结果后,心里十分生气,打电话给贾海波说:“老小,有件棘手的事又要麻烦你出手了。”

贾海波来到刘天龙那,刘天龙让他到电信局弄清打来的那个电话号码是多少,要抢在公安之前搞定此事。

贾海波马上打电话给电信局一个关系要好的朋友,那朋友为难地说:“贾哥,公安局已经打了招呼,什么人来问都不能说,我只有对不起哥哥了。”

刘天龙说:“这种方法我也试过,不行,看来你只有从你老爸那偷份政法委的介绍信,拿着介绍信去他们就会提供。你知道怎么做的。”

贾海波说:“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贾海波赶到政法委办公楼,对值班的人说:“我爸让我到他办公室拿份材料,我走得匆忙,忘记从他那拿钥匙,你们给开一下门。”

值班的人见他是贾书记的宝贝儿子,连忙打开了门,贾海波在桌上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一张盖了章的介绍信,他如获至宝,连忙填写上因工作需要,来调取ⅹⅹ电话号码的通话记录,拿到电信局一个偏僻的营业网点,将介绍信一出示,那个营业员二话不说就将通话记录打印出来。

贾海波连忙将介绍信收回,拿着通话记录跑了。那个营业员喊他让他将介绍信留下来,他三步并做两步跑了出去,那营业员嘀咕说:“这个人真奇怪,什么事这样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贾海波上了自己的车,找到26号晚上7点多的通话记录,果然找到那个打进来的外地号码,然后将这个号码用短信息告诉了刘天龙。

刘天龙又将这个号码转发给洪大铖,洪大铖跑到山西运城电信营业厅,对服务员说:“我的手机丢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们帮我查查卡上面还有多少钱?”

服务员点击进入了网络,看了一下说:“是徐建国先生吗?你这卡上面只有三十块钱。”

洪大铖连忙答应“是”,一边说:“不对吧,我朋友上个月帮我交了五百块,也没打多少电话啊,你让我看看。”说完,伸过头去看电脑显示屏,只见屏幕上显示:“徐建国,山西运城青年巷58号。”

营业员见他看得仔细,又见他脸上有一条很深的刀疤,对他起了疑,说:“先生,这个徐建国不是你吧,请您将身份证给我核对一下。”

洪大铖说:“我的身份证与手机一起丢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洪大铖马不停蹄地赶到青年巷58号,这里是一家手机小卖店,他装做买手机,在店里梭巡。他看到店里的营业执照上载明:个体业主徐建国,心下大喜。他知道那种号码是神州行卡,只要交30元卡费预存20元话费就可以入网,不需要登记购卡人的姓名地址。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他对营业员说:“我上次在你这买了一张50元的神州行卡,只打了几次就连手机一起丢了,你这还有没有这种卡?”

营业员说:“有啊,这些都是,你随便挑。”

洪大铖花50元挑了一张卡,营业员连登记的事提都没提。

洪大铖放心地离开了,来到当初李志成所在的黑煤窑,他拨通了这个号码,对方说:“你是哪位?”

洪大铖说:“我叫魏得胜,我在矿门口等您,找您有件事。”

对方说:“什么事,电话里说不行吗?”

洪大铖说:“很重要的事,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快点来,超过半个小时,我就走了。”

二十分钟后,一个头戴矿灯年约四十来岁的男子向刀疤走了过来,远远地冲着刀疤说:“是你给我打电话的吧,有什么事快说,马上轮我的班了。”

洪大铖说:“你叫什么名字?可认识一个叫李志成的人,是南方口音。”

那人说:“我说你个人,我干吧要告诉你?”

洪大铖脸色铁青:“我看你还是老实告诉我,免得你魏爷不高兴,叫你立马见阎王。”一边说着,一边撩起棉袄,腰间霍然别着一把钢刀。

那人看见了,吓得一哆嗦,忙说:“我叫何有根,你是说大老李吗?我不知道他名字,他曾经和我一个班,现在不知什么原因不辞而别了。”

洪大铖掏出一盒烟,递了一支给何有根,帮他点上,然后自己点上,继续问道:“是你三十晚上将手机给大老李打了个电话吗?”

何有根说:“是啊,我给家里打电话,大老李就在一边盯着看,我问他为什么不打,他说没手机,我就将手机给他打了,魏爷,这难道做错了?”

洪大铖点了点头,将购买的手机卡递给他,说:“将这个卡换上,你的卡给我。”

那个人不解地说:“为什么?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洪大铖恶狠狠地说:“你惹了大祸了,你要想活命的话,就乖乖地听我的话。你想我既然找到你,就随时能要你的命。”

何有根一听这话,吓得两腿酸软,他在家中可是独苗,父母就生了他这么一个带把的,取名“有根”,然而到了他这一代,却连生三胎女儿,他还想生儿子传香火呢。他不情愿地拿出手机,刀疤一把夺过来,将卡从他手机拿下,换上新的卡。然后将旧卡撇断,丢在地上又用脚踩了踩,直到碎得不成样子才罢休。

何有根说:“干吗好好地要将它碾碎?”

洪大铖瞪了他一眼说:“你怎么那么多屁话?识相的少管闲事。今天的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你可记住了?如果你敢在外面乱说,我会找到你将你碎尸万断。”

何有根见他长相凶恶,说话的口气凶巴巴的,两腿抖得更厉害了,连忙说:“魏爷,我保证,我没见过您,也不会乱说。”

洪大铖见这个人胆小怕事,就对他说:“你可以走了,这颗人头暂且还寄放在你项上,等我发现是从你这走漏了风声,我再来取走。”

他目送这个怯懦的男人离开,突然有了想笑的感觉。“魏得胜”,自己不知一下子想到这个名字,这可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在胡宗南进攻延安时给临时中央取的代号,果然一举得胜。现在自己也算旗开得胜了。

刘天龙知道了这些情况,心中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张剑离家的日子,姚琴就上网打发时光。一天她在金凰聊天室与一个网友聊天时说到自己的丈夫是刑警时,那人说:“你怎么嫁给刑警呀?嫁给刑警就等于嫁给了自己。”这话让她印象深刻,也深有体会。

张剑自多到刑警队工作以来,家对他来说只是旅馆,有时是两三天才回来一次,这一次出差十多天了还没回来。打电话也不能问,说是什么办案的规定,可姚琴能怨谁呢?这是自己当初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有时她偶尔冲着电话抱怨说:“你要知道你不只是工作一件事,你还有家,还有我,我需要你。”

可张剑远在千里之外,对妻子的怨言只有好言相劝:“对不起,我尽快忙完这边的事就回家陪你。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再说陈局他们也和我一起忙工作,你要理解啊,好了,听话,我们又要出发了,回头我再打给你。”

姚琴破泣而笑:“我就怕你忘了我,提醒你一下。”

刘天龙知道张剑出差在外,他的年轻小娇妻一定在家寂寞守望,心想此时不趁虚而入更待何时。于是,打了电话给史本善:“史哥,把姚琴的qq号码告诉我。”

“怎么,你要跟她搞网聊?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人家可是中文系的高材生,就凭你肚里的那点墨水,还能将她聊上钩?”史本善见刘天龙要用这种方式来达到目的感到好笑,不无揶揄地说。

刘天龙说:“你别笑我,你告诉我她qq号就行了。”

史本善当然知道姚琴的qq号,每次姚琴编辑的稿子要经过他审核,就从qq上传过来,史本善修改后再从qq上传回去,所以对她的qq号那是烂熟于心,毫不迟疑地报了一串数字。

电话那头刘天龙兴奋说了声“谢谢”就挂断了。

当天晚上,姚琴闲极无事,进到金凰市聊天室去聊天。突然一个qq图标闪动着,她点开一看,一个叫“金凰一丐”的人发来一首诗:

去岁相思今又是,一叶飘零知秋至

姚琴的昵称就叫“一叶飘零”,这个人就用这个昵称作了一首诗。姚琴笑了笑,回复说:“你从哪里抄来的?”

那个人紧接着又发来一首:

夜深人静意阑珊,枝影摇曳月西偏;

红线一丝牵南北,有情知己语万千。

思君常在明月夜,人隔千里共婵娟;

人生几经伤往事,只羡鸳鸯不慕仙。

“你东拼西凑的功夫还真不赖,不过我纳闷地是:你为什么叫金凰一丐?”姚琴觉得这个人很好玩。

“我本来就是个乞丐,你不相信?”

“现在这社会哪有乞丐还能上网聊天的?你骗人,我不跟你聊了。”

那个人很知趣,果真没有再发信息来。姚琴看那个图标还在,也就故意呆在里面看别人聊天。

一个晚上,那个人只言不发,姚琴仿佛有些失落,她怪自己太鲁莽,聊天只是消遣,又不是谈恋爱找对象,认什么真呢?姚索然无味地下了线睡觉。

第二天姚琴早早地上了线,这次她没有再浏览娱乐八卦新闻,而是直接进入了金凰市聊天室。冥冥中像有一种指引,使她将聊天室里的网虫们一一扫视一遍,果不其然,那个“金凰一丐”也在线上。

姚琴心里激灵了一下,她在对话框里打上一行字:“大家好”

很快,那个“金凰一丐”发送私聊信息过来:“你好,昨天突然有事走了,未与你招呼,感到抱歉。”

姚琴感到好笑,心想:“这个人还真细心呢,这能算什么事?”她看着眼前的对话框,觉得不给个回复有点不礼貌,于是她敲击键盘回复道:“没什么,我们又不认识,大家都是这个虚拟世界的过客,无须放在心上。”

“我在这个聊天室很久了,只看不聊。从你的发言来看,你一定是一个高雅脱俗的人,我劝你别在这里聊了,这里面很乱,一些人低俗下流,口吐污言秽语,真是有辱斯文。”那边的信息还在源源不断地发来。

“金凰一丐”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时下有人钻网络这个虚拟世界的空子,散布一些黄色信息,如:“寻找一夜情”,甚至还有卖淫招妓的小广告等等铺天盖地,尤其到午夜的时候,聊天室上面的网友几乎都是寻找刺激的。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我有免疫力,你不喜欢可以走啊。”姚琴觉得这个人很啰嗦。其实网络上这些东西是避免不了,但你觉得它们是垃圾,不去理它们就行了。

“你怎么一聊就上火呀?我不跟你聊了。”“金凰一丐”显然有些生气,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善意的劝告,“一叶飘零”非但不接受,还嘲弄了他一下。

姚琴一看这人可真是的,你不跟我聊拉倒,我还不跟你聊呢,是你先找我聊的。她有些悻悻叉掉那个对话框。

沉默了一会之后,那个对话框又过来了,上面发了一行醒目的粗体黑字:“我朋友有一个爱情故事,很感人的,希望你能把它看完。”接着不管姚琴是否愿意,那个对话框里源源不断地浮现一行行字,内容是这样的:

烛光晚餐。桌两边坐了我朋友和一个年轻的女人。那个女人20来岁,年轻,有朝气,白皙的皮肤,充满活力的身体,有着一双明亮的、会说话的眼睛。“我喜欢你。”女人一边摆弄着手里的酒杯,一边淡淡的说着。

“我有老婆。”我朋友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的感觉。你,喜欢我嘛?”“如果你也喜欢我,我不介意作你的情人。”女人终于等不下去,追加了一句。

“我爱我妻子。”我朋友坚定的回答。

“你爱她?爱她什么?现在的她,应该已经年老色衰,见不得人了吧。否则,公司的晚宴,怎么从来不见你带她来……”

我朋友没有回答,反过来问她:“你喜欢我什么?”

“成熟,稳重,动作举止很有男人味,懂得关心人,很多很多。反正,和我之前见过的人不同。你很特别。”

“你知道以前的我,什么样子?”我朋友点了颗烟,然后继续说下去:“我没有什么文化,在一家玉雕厂做学徒,三年的学徒期间是没有工资的,学成之后我也没有资本单独做生意,幸亏遇上了她,她将自己打工的收入全部交给我,然后向她的父母及亲戚借钱,正是依靠这些钱,我脚踏实地、稳扎稳打地赚钱,后来我自己开了一家玉雕厂。没有她,就没有我今天。现在,你可以理解了吧?我不可能,也不会,作对不起她的事。更重要的是,我承诺要爱她一辈子。”

“啊,知道了。输给这样子的人,心服口服咯。”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问了一句“她漂亮嘛?”

“……嗯,很美。”我朋友一边回答,一边说:“我得回家陪她了,否则她又要怪我了。”

“你真是个好男人,她好福气,我好羡慕她。”女孩真诚地说。

我朋友惨然地一笑,离开座位,丢下一百元,让她打车回家。然后他回到家,推开门,径直走到卧室,打开了台灯,对着床头柜上一张旧照片哽咽地说:“老婆,三年来连今天已经是第六个了。我受不了了,你干吗把我变得这么好,自己却先走了?我,我一个人,好孤单呀。”

眼泪,一滴滴的从我朋友的脸颊流下,而相片中的那个她依然含情脉脉地笑着,仿佛并不曾离去。

姚琴看着那一行行涌出的文字,心一阵一阵地愀紧,她原来打算叉去不看的念头此刻早已跑到爪哇国去了。

对话框那头还有文字在传来:“我朋友只做了一天的新郎,第二天她妻子记起曾经承诺要给广东的一家公司汇款,公司的章在她手上,非得自己去办不可。我朋友劝她迟几天也行,可她非坚持去,说做人要守信用,然而她却在去公司的路上出了车祸。她成了植物人,在病床上躺了整三年,我朋友日夜不离地照顾了她三年,前年她因心脏衰竭死亡。从此她离他而去,而他也至今未娶。”

姚琴的眼泪在眼眶中涌出来,好几条纸巾都湿透了。

那边顿时沉默了。良久,“金凰一丐”又发来一首苏东坡的悼亡妻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末尾写上借苏子词《江城子》以奠,我有事先下了,回头再聊。

接着那个“金凰一丐”离开了聊天室。

姚琴显然被那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打动了,她怅然若失,陷入了沉思,她记不起是谁曾经说过:“两个人能够相爱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也是天下所有的痴情男女非常期望得到的。曾经有一天,我们都为自己心爱的人做出了不同程度的承诺,而到分手的那一天,这些承诺竟然变成了我们身上的枷锁。”在她看来,这曾经的承诺已成为“金凰一丐”那位朋友身上的枷锁。她真想对他说:“别再为承诺伤心流眼泪了。承诺因为爱而存在,爱生它在,爱亡它散。爱,它并不是承诺那么简单的;爱,不需要承诺。”

忽然一个念头在姚琴的脑海中闪过,那个朋友会不会是“金凰一丐”本人呢?虽然看不见他人,也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从字里行间,她感觉仿佛就是“金凰一丐”在诉说,在向她倾诉。

她的心中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深深地同情起“金凰一丐”来。

晚上九点多钟,姚琴继续在这个聊天室里看别人聊天,其实她在有意无意地等一个人。终于,“金凰一丐”进来了。

他立刻给姚琴发来一个私聊对话框,框里有一首诗:

风中乳燕尚自飞,岸上孤鸭犹呼朋;

路漫行单望相护,同为风雨同为晴。

姚琴理解这首诗的意思,她回复说:“你首先告诉我你那个朋友是不是你本人?”

“金凰一丐”沉默良久,才说:“你真是冰雪聪明,被你看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取这么个昵称呢?”姚琴接着问,但发过去又后悔,自己那天不是问过同样的问题吗?

“我是精神上的乞丐,我现在精神空虚极了,有时真想自杀,随她而去,那样一了百了,免得活在这个尘世上痛苦。”

“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命运多舛,世事难料。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你要振作起来。”姚琴劝慰他,并作了一首诗发给他:

红尘有伴多妩媚,闲聚小饮不为醉;

闭门摒去身外恼,开怀倾吐世俗讳。

但得有时应尽欢,无论贫贱与富贵;

此身虽卑当自属,何必枉为他人累。

那边“金凰一丐”发来一个可爱的qq图形,图中的“小企鹅”拼命地点着头,接着他又打来两个字:谢谢!

很快那边“金凰一丐”发来加为好友的邀请信息,姚琴犹豫了一下,但手还是点了一下“确定”。

姚琴想安慰他一下,但不知该如何说才好。良久,她想起她一个网友的博客里有一段关于爱情的比喻,便发送过去:“爱情像便便,水一冲就没了;爱情像便便,来的时候想挡也挡不住;爱情像便便,有时候一样有时候又不一样;爱情像便便,有时候努力了很久结果却是个屁。”

很快,“金凰一丐”发送过来一个吡嘴笑的qq图形,显然他对姚琴的“安慰”比较满意。

姚琴也感觉自己很成功。“其实你也是很有思想的,与你交谈,我感到很愉快。”姚琴说。

“我没有思想,思想是给准备接收思想的人,对于不准备接收思想的人来说毫无意义。芸芸众生中,大家都在为生存、为生活打拼,几个人能有思想?”“金凰一丐”不同意姚琴对自己的评价。

其实也是,其实也不是。在姚琴看来:“金凰一丐”是把这上升到思想家的高度了,故他不承认自己是个有思想的人。而姚琴在网上看到有个点击率很高的长篇小说作者取名叫“粮食与思想”,说自己吃进去的是粮食,吐出来的是思想。她看完了那部小说,并不觉得有多高深的思想。她想起西方一个哲人说过的话:“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古往今来,每个人都是靠粮食生存的,但总共才出过几个思想家?我们只不过是会思考的动物罢了。

两个人又聊了其它的话题,夜已经深了,谁也不肯先下线。

张剑一行首先来到运城市电信局营业大厅,陈虎和另两个刑警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张剑和一个当地公安局的民警将证件出示后,要求营业员查询一个手机号码。

查询的结果显示那个号码的主人名叫徐建国,上面留有地址。一行人又赶到徐建国的登记地址,原来是个手机店。徐建国是手机店的业主,用他名字登记的手机卡在电信局有好几千呢。

张剑让他回忆是个什么样的人买了这个号码,徐建国笑着说:“警察大哥,你这不是为难我么?在我这买卡的每天都有几十人,我哪能一一记得啊。”

张剑说:“这几天可有什么人来问过这个号码的事?”

徐建国说:“这两天我不在店里,回老家过春节去了,我问一下店里的服务员。”

一个名叫李娅的女服务员过来了,徐建国问道:“这两天可有人来问这个号码的事?”

女服务员摇了摇头说:“没有,这几天都是来挑选卡,从来没有问号码的。”

张剑问道:“你可记得这个号码卖给什么人了吗?有没有登记买卡人的情况?”

李娅说:“那哪里记得,我这里销卡量大着呢,像这种神州行的卡每天都能卖出几十张,一般都不登记的。”

张剑又问:“这两天都是你当班吗?你确信没有人问起这个号码的事。”

李娅说:“这店里只有我一个服务员,我一直都在,我确信。”

张剑见问不出什么,就和陈虎离开了。

在旅馆,陈虎说:“现在只有拨通这个电话一条路了,我们一直没有拨打就是怕会打草惊蛇,现在无路可走,也只有试试了。张剑,你来打吧?”

张剑答应一声,拨打这个号码,只听见里面传来:“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连续试了几次,一直都是。张剑看了看时间,正是下午四点多钟,一般这个时候不会关机的,而且这是春节期间,手机是最方便的联系方式,关机的概率更小。

陈虎说:“这样吧,从现在开始,每隔十分钟拨打一次,你们三个人轮流打,直至打通为止。”

可是两天过去了,这个号码一直是关机,几个人愁眉不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这些侦查员们一筹莫展,尤其像陈虎这种老刑警,也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难题。

张剑说:“明天我们再到营业厅去一次,看可能找到什么线索?”陈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好同意了。

第二天在营业厅,张剑问营业员:“可有什么人来问过这个卡的事?”

当班的正巧就是那天刀疤咨询的那位业务员,刀疤给她的印象太深了。她说:“警察同志,三四天前有一个脸上有疤的人持着这个号码自称手机丢了,来询问卡上有多少钱?我说只有三十元,他不相信硬说上个月朋友帮他交了五百元,他还朝屏幕上瞅了很久。我让他拿身份证来核对,他说身份证和手机一道弄丢了,然后就匆匆忙忙走了。”

张剑一听服务员提到刀疤,精神为之一振,马上说:“你回忆一下他长什么样子?”

那营业员说:“卧蚕眉,小眼睛,身高一米七五,右脸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大概就是这些,我们这里有监控录像。”

张剑说:“太好了,你赶快带我们去看。”

这边陈虎听说张剑查到线索了,也很兴奋。一行人来到监控室,将两天前的录像带调过看,只看见“刀疤”背影和侧面轮廓。

陈虎说:“这太好了,张剑,回去我给你请功。看来这个人就是天龙帮主,李志成就是控制在他的手里。”这个时候,陈虎已然忘记了对张剑的偏见,他想自己这次带队出来要是没有一点收获,回去没法交差,更会被张一民轻视。

张剑见陈虎兴奋地样子,说:“只怕我们落后一步,刀疤已将持卡人杀死,找不到这个号码的人也就找不到李志成。”

陈虎听张剑这样一说,像泼了一瓢冷水,不解地说:“难道刀疤知道我们要来,故而抢先一步。我们到山西来怎么会走漏风声呢?还是一种巧合?”

张剑说:“这不难解释,李志成的老婆有问题,他接到电话后告诉了别人,那个人告诉了‘刀疤’,所以‘刀疤’就抢先一步毁灭线索,让我们找不到打电话的人。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分明在电话中告诉李志成家中的情况了,看来她是被人利用了。是什么人利用她呢?”

张剑又找出李志成家的电话记录,除夕晚上在李志成之后还有二十几个电话打来,经监听都是拜年的。难道是用手机通话?张剑想当务之急是要搜查李志成家,看能不能找到自己所判断的手机?

陈虎召集大家开个案情碰头会。他说:“同志们这几天都很辛苦,但犯罪分子更狡猾,我们目前工作的成效不大,大家对下一步的工作都谈谈意见。”

张剑说:“我建议将刀疤的影像资料传回去,请局里的技术人员制成相片,然后输入微机,找出他的基本情况。另外,建议请刘队带人对李志成的家里搜查一次,看能不能找到王芳和外界联系的手机?这几天我们兵分两路,到运城地区的所有煤矿查找,将刀疤的照片和李志成的照片复印一些,让他们指认。”

陈虎点了点头,张剑说的正是自己心里想的。其他同志也都同意张剑的意见。

陈虎说:“事不宜迟,我们明天待局里资料传过来后就开始分头行动,我带小马从东线,张剑带小朱从西线,每个组分别请当地公安局安排一个人作向导,我们三天后在这里汇合,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保持联系。”

几个人分头准备去了,金凰市公安局这边也一刻没有平静,张一民正焦急地等待山西的消息。

刀疤的资料传回来了,张一民很兴奋,召集技术人员连夜加班加点,务必在第一时间给前方的同志提供情报和技术支持。

经过技术人员一整夜的工作,“刀疤”的资料出来了,他名叫洪大铖,32岁,金凰市横山镇人,无业,曾因聚众斗殴被劳教过,出来后又因犯盗窃、抢劫被判三年有期徒刑。

张一民让刘长乐将“刀疤”的资料发给陈虎,并上传网络,进行网上通缉。另外他安排刘长乐带人搜查了李志成的家里,并没有找到除固定电话之外的其他通讯工具。

陈虎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他看了会电视,有些疲倦。这些天马不停蹄地奔波,确实没有怎么休息。他冲了个澡,正要熄灭床头灯睡觉,手机响了起来。“陈局,回来了吗?这么多天怎么一个电话也没有?”

陈虎一看是刘天龙打来了,振作精神,说:“天龙,是你啊,我都准备睡了。”

刘天龙说:“怎么睡那么早啊,我这正和史哥喝酒呢,本以为你回来了,所以就打电话给你。你那边事办得怎么样了?”

陈虎说:“目前进展还可以,我们马上就可以抓住天龙帮主了,也可以为兄弟洗冤了。”

刘天龙呵呵笑着说:“你局长出马,能顶千军万马呢。谢谢你帮兄弟,我真还不知道天龙帮主是谁呢?”

陈虎说:“他叫洪大铖,别号‘刀疤’,老弟你不知道?”

刘天龙说:“兄弟我只关心生意,从不和那些小混混打交道。再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只要守法经营,那些小混混如果找事由你们对付就行了。你刚才说他叫‘刀疤’,哪有叫这样名字的?”

陈虎说:“道上人称‘刀疤’,就是脸上有道很明显的疤痕。”

刘天龙说:“陈局,这种人心狠手辣,你也要注意安全啊。好,不说了,史哥说有什么话回来喝酒时再说,你早点休息吧。”

陈虎说:“谢谢兄弟关心,回去我们放松的喝一场,这几天一滴酒未沾,嘴里淡出鸟味来了。”刚说完,那头的手机已经挂断了。

刘天龙确实是和史本善在一起喝酒,他听了陈虎的一番话后,说:“我要去方便一下,小慧,你可要陪好史哥。”

刘天龙来到隔壁房间,拨通“毒蛇”的电话:“‘刀疤’已经暴露了,明天他们就要在运城展开拉网搜捕。”

“毒蛇”说:“龙哥,我知道了。‘刀疤’最近老是喝酒滋事,前天晚上在歌厅居然搂着小姐说他杀过人,吓得小姐尖叫着跑了,我早就想将他做了,可你顾及兄弟之情,不忍下手。这样下去是要坏我们大事的,你当机立断吧。”

刘天龙哽咽着说:“‘刀疤’跟了我十多年了,是我们一道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怎么忍心手足相残啊?快别说了,你告诉他快点逃吧。”

“毒蛇”说:“现在肯定已经上网通缉了,逃到天边也逃不掉的。龙哥,你不能因为他误了大事啊。”

刘天龙良久未作声,“毒蛇”在那边催道:“龙哥,龙哥,再不快点决断怕来不及了。”

刘天龙用带着哭腔的声调说:“‘刀疤’兄弟,哥对不起你了,逢年过节我一定给你多烧点钱,你该得的那份我都烧给你。”

“毒蛇”会意地挂断电话。

当晚,在一个偏僻的小歌厅,“毒蛇”和“刀疤”在一起喝酒,“毒蛇”找来两个小姐,让他们陪“刀疤”喝酒。小姐变戏法地劝酒,和他玩“掷骰子”游戏,“刀疤”输了就喝酒,小姐输了脱衣服。小姐衣服脱光了,“刀疤”就骑在她身上一边做事一边喝酒,酒精加上运动,很快“刀疤”就烂醉如泥。“毒蛇”给两个小姐每人200元,然后扛上“刀疤”走了。

“毒蛇”出了歌厅,扛着“刀疤”走了一会,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他看见附近有一个工地,他扛着“刀疤”进了工地,将“刀疤”放在地上,捡起边上的一块大石头准备将他砸死时,听见不远处有人问道:“什么人来偷东西?”

“毒蛇”本准备逃走,见人家把他当做小偷,一颗心从嗓子眼又回到胸腔内。这时,一个老大爷打着手电走了过来:“你干什么?”

“毒蛇”说:“老大爷,我酒喝多了,小便、小便一下。”

老大爷用手电照了照地上的“刀疤”,说:“他怎么回事?”

“毒蛇”一边撒尿一边说:“他喝多了,是我朋友,我们马上就走。”

“毒蛇”又扛着“刀疤”打车回到“刀疤”租住的房子,这是一间两室一厅的套房。他将“刀疤”放在床上,然后坐在床角抽了一支烟,盘算着怎样杀死“刀疤”又不露痕迹。

因为是喝了啤酒的缘故,“毒蛇”又要上卫生间,他小便完洗手,无意间打开了热水阀,旁边的燃气热水器点着了,他立马有了主意。他将“刀疤”脱光衣服,放在装满热水的浴缸内,“刀疤”遇水哼了一声,“毒蛇”说:“哥哥,我给你洗个澡,然后抱你上床睡觉,你今晚喝太多了。”

“刀疤”嘴里嘟喃一声“喝”,然后打了个饱嗝,又睡着了。“毒蛇”熄灭燃气点火器,开大阀门,然后关上卫生间的门。

“毒蛇”在外面足足等了半个小时,然后在厨房拿了一条毛巾沾湿水捂住鼻子,进到卫生间查看,只见“刀疤”眼珠凸出、脸歪嘴斜,已经气息全无了。他依旧带上门,用手毛巾擦去门把手上的指纹,将“刀疤”的衣服零乱地堆放起来,一边往大门处退一边擦去脚印,退到门外后关上门,最后还不忘擦去大门拉手上的指纹。

陈虎他们拿着“刀疤”和李志成的照片走街串巷,到工厂、煤窑询问,就像大海捞针一样,最终一无所获。

三天的时间过去了,他们会合后,一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正准备打道回府时,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当时,几个人正聚在陈虎商议,电视上正播放运城新闻。其中一则消息是这样的:

本台最新消息,今天下午我市红星小区发生一起命案,一名男子在卫生间煤气中毒身亡。据房主反映,该名男子名叫洪大铖,天城金凰市人,是去年11月才租住房屋的,警方经过尸体解剖,发现该名男子死前喝了大量的酒,初步判断是酒后煤气中毒死亡。本台实习记者李冰报道。

几个人目不转睛地看完报道,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良久,陈虎说:“这个洪大铖就是‘刀疤’,不想他死了。怎么就这么巧呢?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我们找他时就死了。”

一个民警说:“早知道他死了,我们也不至于跑许多冤枉路。”

张剑说:“我看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我要求去察看现场。”

陈虎说:“明天上午我们去运城公安局交涉一下,了解一下情况,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第二天上班时间,一行人来到运城公安局刑警队,运城警方很配合,向他们介绍了情况,勘察现场发现没有其他人的指纹和脚印,房间内的财物没有动,可以排除他杀。接着又带他们去看了尸体,果然是“刀疤”,嘴歪脸斜,脸上那条疤痕看上去更像一个惊叹号,胸口纹着一条黑色的小龙,“刀疤”身上没有伤,法医鉴定已经出来了,是煤气中毒死亡,死亡时间为两天前。

张剑要求去看死亡现场。运城警方同意了,派一名刑警带他们去。

在“刀疤”的租居屋内,地面上还有积水的痕迹。张剑仔细地每个房间察看了一下,没有什么线索。正当他准备随陈虎离开时,暖气片缝隙里的一个烟头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用纸片轻轻地将它掏出来,然后放在随身携带的证物塑料袋内。

张剑又询问了房东他是怎么租房子给洪大铖的?有没有发现其他人到这屋子里来过?

房东是个老太太,她说自己在中介公司打了广告,洪大铖是看了广告后打电话给中介公司联系上她的,预交了半年的房租,所以一直没有来过。前天楼下的邻居打电话给她说她家屋子里漏水,要她过来看看,她开门一看,只见一屋子煤气味,浴缸里水流得满屋都是,那个人死在浴缸里,她于是报了警。最后老太太唉声叹气地说:“我倒了八辈子霉了,这以后房子谁还敢来租啊。”

这是一个开放的小区,没有物业公司。当地的居委会负责人说这个小区人口不多,没有聘请物业公司,也没有监控设施,他们只是收点卫生费。

陈虎这几天与张剑朝夕相处,渐渐地对张剑有了些好感,这个年轻人做事很努力,以前他认为张剑很骄气,现在看来这个张剑倒是改变很大啊。而张剑呢,也改变了对陈虎的看法,虽然他有些领导的傲慢,但工作还是很认真负责的。

几个人处理了洪大铖的善后事宜后,回到了金凰。

张剑终于回来了。初二出去,回来已是正月十五。“小别胜新婚”。这天晚上,姚琴表现出少有的激情。这让张剑记忆深刻。

她不停地呢喃,嘴里在轻声呼唤,张剑很久没有释放的欲火也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他猛烈地进攻,像一个勇士冲锋陷阵,把一切都渲泄在姚琴的身上。

完事以后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姚琴嗔怪地对着张剑说:“天底下的女人都渴望身边的男人在乎自己,渴望家庭的温馨。每当我下班后拖着疲惫的脚步买好菜回到家,我是多么希望有一盏温暖的灯光等着我,让我一进家门就能感受到家的暖意;我多么希望打开家门就能看见你,这样,即使再累,我依然会带着快乐的心情在厨房里忙碌,为你准备可口的饭菜;当忙完家务后,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坐在我的身边,说些白天发生的事,哪怕什么话也不说,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我的心里也会倍感踏实与温馨。偶尔我晚饭后出去散步,看着一对对手拉手走在一起的夫妻,那种温馨真让我羡慕,又让我有点自伤孤零。每个等候你的晚上,只要听到楼下的脚步声、开门声,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打开门看看是不是你回来了,那种失落、那种焦急、那种期待、那份担心,你又怎能体会得到!张剑,不要太让自己累了,你正年轻,如果这样下去,你身体怎么承受得了?多想想我,多想想我们这个家,求你了!”

“琴,对不起了,做一个刑警的妻子太苦太累了,不说面对着危险,更多的是难以忍受的寂寞。跟我在一起,没有让你享受蜜月的甜蜜,没有享受家庭的温馨,没有享受到生活的快乐。我欠你的太多,从今天以后我补偿你怎可以吧。等这件案件办完以后,我请求张局长将我调换一个工作岗位。”张剑认真地说。

“别这样,这样对你影响不好。不能因为我拖了你后腿,我只想让你过得好些,别过早透支生命。”姚琴说。

“还是老婆好,会心疼人。”张剑在姚琴的脖子上亲了一口,手又不老实起来,他轻轻地说:“我还想要。”

姚琴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两个人又缠绵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