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几位教导,我们开始吧!”贝克拉苏对着身边的几位教以及吴大脑袋示意道。
“好的,立刻开始。”吴大脑袋边点头答应边将自己手中的名册递给了负责的主考官。
“雷蒙耶斯!”主考官随机叫了一个名字。
“到!”百人的学员队伍中,一名安达曼人学员跨步而出。快步走到贝克拉苏和其他几位考官面前。
“一年学员雷蒙耶斯,见过贝克拉苏大总教,还有几位教导!”雷蒙耶斯说完,给自己面前的几位敬了一个联军的步兵礼。不过那姿势看上去是非常不标准。
“小伙子,很精神么!”一旁的贝克拉苏突然开口评价起这雷蒙耶斯来,让这位皮肤黝黑,显得两个眼睛特别炯炯发亮的安达曼人学员吓了一哆嗦。在雷蒙耶斯听来,这个评价可不是褒义的。原本黝黑的脸庞,都有些微微褪色,因为被贝克拉苏的这一句评价给吓得脸都白了。
“你的题目是,假设你统领一个建制不全的师,你的敌人是你的两倍,你接到上级命令,往后方撤退。你的敌人正对你紧紧追赶,一定要将你们全部歼灭。请问,你该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尽量保存你部的有生力量,安全撤离到目的地?给你半刻钟时间解答!”主考官今天的第一道问题,念了出来。在场的所有学员也都听到了。
“其余的学员也可以思考思考,我们出的题目都是在你们日后战场上能够遇到的,假设你们遇到此类情况,作为指挥官的你们会如何处理解决。”吴大脑袋转头对着下方拍成四排的一百名学员提醒道。吴大脑袋的有效的教学方式之一,就是经常启发学员的思想,引导他们往正确的方向上行进。现在,又是一个现场教学的机会。
随着这个题目的出现,现场的学员纷纷开始皱眉头的皱眉头,转眼珠的转眼珠,当然装深沉的,不屑一顾的、以及嘿嘿冷笑的自然也有。连韩贲也微微松了口气,因为类似的问题,德里乌斯曾经给他讲过,假设这个问题问得是韩贲,那么韩贲一定会对答如流。
“类蒙耶斯学员,请开始你的解答!”
在主考官和其他几位考官还有贝克拉苏期待的目光下,雷蒙耶斯回答道:“请问主考官,我的部队之中术士以及飞行骑士还有吧?”
“算有吧,只是建制不健全,这些兵种还是有的。”主考官回答道。
“那么,就简单了,”雷蒙耶斯开始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将我的部队一分为二,一部分前去阻击敌人,然后……”
“等等,”贝克拉苏突然打断雷蒙耶斯道:“你想用多少部队去打阻击,一半?三分之一,你亲自带着部队去打,还是让部下负责?这方面你需要阐述详细。”
在战场上,用主力打阻击和迂回与以一部打阻击与迂回的结果是不同的。这里面存在着战场上的大忌。贝克拉苏虽然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带过兵,但是对这种战场禁忌也是清楚得很。惊澜府陵园里面,那一座座的衣冠冢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战场上错误代价的体现。
圣灵大陆一方在三百年的战争中,犯下过无数大大小小的错误。这些以鲜血和生命代价的错误如今也汇集成了一份对于后来的各级指挥官来说难能可贵的经验,有了那些触目惊心的范例在前,后来的人才不会重蹈先辈们的覆辙。
贝克拉苏是特别注重让学员总结各种战场经验,并运用到具体战略战术当中去的。年轻的时候,最大地兴趣就是分析各种战例,找出敌我双方的用兵特点,发现敌方的漏洞与不足,并写成参考资料上交给惊澜府,或者直接被联合军事委员会看重而被当成研究参考。所以,当听到雷蒙耶斯说出这个只要混淆就会给自己这边造灾难性影响的战术布置时,贝克拉苏当即就随口问了出来。
“我……我让一半……噢不对……我让三分之一的部队去打阻击。”雷蒙耶斯思考了片刻就回答道:“然后,我会和剩下的部队继续往后撤退。”
突然,主考官旁边的一名教导发问道:“那么请问这位雷蒙耶斯学员,你打算用些什么兵种去打阻击?”
“呃,我不管了,我手里还有什么力量,就分一半出来,让他们在后面给我顶住,我继续率领我的另一半手下继续撤退。”
雷猛耶斯这番话一说出口,包括贝克拉苏在内的几个教导,脸色都沉下来,吴大脑袋的脸色則开始泛红。
随机,主考官冷声问道:“雷蒙耶斯学员,我想你也知道,我们的敌人黑黎曼人,他们的步骑兵,在有空中力量的配合下的推进速度是非常迅速得,你用已经不健全的部队的一半兵力打阻击,是无法坚持足够久的,假设你派出去打阻击的队伍只拖延住敌人一个时辰都不到的时间就被全部歼灭,随即又对你部展开追击。或者说,敌人也与你一样分出一部分兵力,去攻击你留下打阻击的队伍,大部队依旧对你部紧追不舍,请问作为指挥官的你,该如何处置?再继续分出一半兵力去打阻击么?”
作为主考官的着凝教导,话刚说完,旁边坐着的几名教导和助理教导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轻蔑的笑意。而吴大脑袋看到这一幕立刻双眼怒瞪着雷蒙耶斯,用眼神向其示意:你个小王八犊子,最好给我说出个合理又完美的答案,可别让本教导在他们这帮老梆子和大总教面前丢脸,老子怎么说也是惊澜府三大奇男子之一!要不然,老子一天天的弄死你。
而在学员队伍中的韩贲这时候,看到那几位坐着的教导脸上出现的鄙夷的笑容心中难免唏嘘。
韩贲回想到就在半年以前,自己所在的第十九混编师,在师督黎巴瑞的率领下,十九混编师一个不满编的步兵团和一个中队的骑兵后撤至亚格里亚堡的场景。当时黎巴瑞他们采用的就是被眼前那个教导鄙夷耻笑的逐级抵抗,波次防御的战术。最后回到亚格里亚堡的连同黎巴瑞在内,只剩下寥寥数人。
在这些天晚上开小灶的时间,德里乌斯也跟韩贲提过,在极端条件下,使用这种不断分批让部下断后的撤退方式,是万不得已方法。通常执行这种战术,过程是相当悲壮的。
指挥官需要狠下心来让一批又一批与自己常年生死与共的部下,留下来面对敌人的围攻。而被留下断后的队伍,則需要在没有援军,没有友军,没有掩护协同的状态下单独面对敌人的围攻。通常结果都是十死无生。
这种悲壮的撤退战术,在那位教导的眼中,是只能惹他发笑的愚蠢战术。
但在韩贲心中,那是战场上最后的挽歌,
是铁与血汇聚组成的惨烈画卷。是军人在对死神鄙视,也是军魂在胸膛中熊熊燃烧。
黎巴瑞还有雷兰诺、霍夫曼等人的言行举止,早就深深地烙印在了韩贲的心里。
韩贲在战术学习时,每每脑海中总能浮现出自己在第十九混编师的那段日子。
“黎巴瑞师督,咳……”韩贲微微摇头轻轻叹道。
雷蒙耶斯接下来的回答,打断了韩贲的走神,不顾这位皮肤黝黑的安达曼人学员的答案,却差点没让几位教导和贝克拉苏气晕过去。
“我干你奶奶的腿儿,你个小王八犊子!”这是吴大脑袋在心里骂雷蒙耶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