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迎接荆棘军入城的是墨渊。
这件事多少有些出人意料。
毕竟自从春秋书院一众师生在回京路上遇袭之后,墨渊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过。
很多人都在找他。
比如裁决司,比如春秋书院,比如善堂,再比如和堂。
但却没有任何一方势力发现墨渊的行踪,更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更坐实了他叛族、叛国、叛院的罪名。
谁曾想,原来墨渊一直就藏身在九江郡的墨城中!
非常可惜的是,由于最擅识人的探马将军被留在了京城,所以不管是叶江,还是随行其左右的沈木和吴桐,都并不认识墨渊,因此他们错失了将这位人类“叛徒”缉拿归案的大好机会。
此番因为叶江赶着回京,又匆匆南下,所以到达九江郡的当然不是荆棘军的全部主力部队,而只有一万精锐。
但即便如此,墨家也摆出了非常隆重的迎接仪式,整个墨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甚至在旁边还有热情的民众在不断地向军中将士献花。
如此阵势,与荆棘军返京之时相比,自然是天差地别!
这才是英雄凯旋而归时所应该受到的拥戴。
就连叶江也不禁在脸上浮上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更别说手下那些原本就忿忿不平的将士们了。
大家的双颊都透着红光,纷纷努力把腰背挺得更直了些,尽情享受着万人欢呼,享受着花瓣飘落在铠甲上的芬芳。
在墨渊的引领下,叶江来到了墨城城主府之前,在那里,当代墨家家主,墨荀已经早就侯在门口了。
叶江取下精甲头盔,上前一步,对墨家家主微微颔首道:“劳烦各位费心了。”
闻言,墨荀也不禁笑着道:“侯爷哪里的话,这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顿了顿,墨荀继续开口道:“想必侯爷这一路风尘仆仆而来,也是人困马乏了,我墨家为大伙儿准备了一席丰盛的****宴,不知侯爷可否赏光?”
对于墨荀的盛情邀请,叶江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点了点头道:“也好。”
此言一出,身后的上万将士立刻放声欢呼起来,惹得一旁的沈木也不禁莞尔。
于是接下来,便有墨家子弟领着各位将士前往宴席所设之处,至于叶江、沈木和吴桐三人,则由墨荀先请到了城主府中休息片刻。
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墨渊则悄悄退下,走到了一座酒楼的二层,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窗外是一个非常宽阔的广场,也是今夜墨家开设****宴的地方,此时伴随着荆棘军一众将士的到来,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墨渊缓缓摘下了头顶的雪貂皮帽,又解下了脸上那条厚厚的沐巾,顿时出现了一条长及三寸的刀疤,就像是在他的左脸上攀附了一只蜈蚣,看起来狰狞无比。
竟将他那张原本英俊无比的脸庞完全毁了!
墨渊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窗外的喧闹之声,看着那一个个红光满面的荆棘军将士,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冷。
不多时,又有两个人走上了楼梯,来到了墨渊身边。
其中一个女孩儿脸上带着轻纱,神色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忧虑,却丝毫掩盖不住她那张绝世容颜。
正是被称为大缙三大仙姬之一的南鸢瑶。
南鸢瑶走到墨渊的左手边坐下,轻轻挽着他的手臂,叹道:“你真的决定了吗?这一步一旦跨出去,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墨渊没有正面回答南鸢瑶的这番问话,而是直接反问道:“你们那边准备好了吗?”
闻言,南鸢瑶再度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虽然师父并不同意我这么做,但我还是悄悄把消息递了出去,算算时间,此时他们也应该快到城外了。”
墨渊眉眼低垂,冷冷一笑:“如此,便只能说咱们这位威宁侯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顿了顿,他又转过头,对另外一名老者开口问道:“家里面怎么说?”
那名老者也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当初在京都洛阳开了一家粥铺的老严,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了九江郡。
听得墨渊此问,老严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还能怎么说,既然少爷您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家里面肯定是支持你的。”
闻言,墨渊似乎并没有显得太过吃惊,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看来,老爹是真的很想当第二个秦小花啊。”
老严为之默然,只是笑着抿了抿嘴。
倒是南鸢瑶开口道:“殿下已然承诺,事成之后,墨家将会永享荣华。”
墨渊点点头,重新将视线飘到了窗外,因为对他而言,不管是那位殿下的承诺也好,还是家族的中兴也罢,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只是想讨一个公道罢了。
此时的他仿佛又回到了洛阳城外的长乐坊中,对着那位叫做“秦嫣”的小姑娘下了重注,一切就等开盘了。
只是这一次陪他赌的,还有墨家家主,墨荀,而他们所下的赌注,则是整个墨家的未来!
故,只能赢,不能输!
不多时,眼看天色见晚,广场四周的灯火也逐一亮了起来,令人垂涎欲滴的各式佳肴纷纷被端上桌,惹得一众荆棘军的将士无不开怀大笑。
叶江三人也在墨家家主的陪伴下来到最当头的主位上落座,桌上放着上好的青梅酒,在严寒气候之下正是暖身的好东西,看来今夜注定是不醉不归了。
见状,一向沉默寡言的吴桐轻轻皱了皱眉头,而沈木则满怀歉意地对墨荀笑道:“抱歉,我不懂饮酒,便以茶水代之吧。”
话音落下,墨家家主不禁微微一愣,因为他可没想到,在军中之人,还有不爱喝酒的。
但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叶江便主动端起了面前的酒碗,笑着开口道:“今夜承蒙诸位款待,本侯便先干为敬了!”
此言一出,前方密密麻麻的上万将士也紧随其后,纷纷一仰脖子,将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唯有吴桐只是轻轻抿了一口,似乎显得有些扭扭捏捏。
至于沈木,则干脆动也未动手边的酒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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