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6.07.14晋江独发

毓秀摇头对徐怀瑾道,“段翎要见钦差,不用殿下出面。我是殿下亲信,又是陛下心腹,我去见他,他顾忌我手里的尚方宝剑,不会将我怎样。”

徐怀瑾一时也活动了心思,在他看来,只要保住华砚,其他人都是可以被牺牲的弃子,眼前这女子虽风华正茂,气度不凡,却万万没有华砚的性命重要。

杨千又皱着眉头看了毓秀一眼,又看向徐怀瑾,试探着问一句,“大人与先生口中的殿下是……?”

毓秀与徐怀瑾对望一眼,心知无法再隐瞒杨千又。当初神威将军为她远走边关,见遍旧部心腹,杨千又是百人名帖中的一员,何妨实言相告。

她正想着怎么开口,会客厅的门就被推开来,门外是面色凌然的华砚。

杨千又见到华砚的时候心里一惊,只觉此人似曾相识,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看他的穿着打扮并无稀奇,却是淑人君子之相,气质超凡脱俗,让人一见就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华砚见杨千又面有惊异之色,特别放缓了步子走到他面前,淡笑着说一句,“杨将军认得我吗?”

杨千又猜这一位就是毓秀与徐怀瑾口称的殿下,西琳皇室人丁稀薄,朝里朝外能被称为殿下的就只有那几个人,且大多住在宫里,这一位究竟是何方神圣?

毓秀见杨千又一头雾水,就上前替华砚说一句,“杨将军好好想一想,皇室中人执掌过尚方宝剑的除了那一位还有谁?”

杨千又看了一眼毓秀,又看向华砚,心中愈发疑惑,“皇室中执掌尚方宝剑,手握御赐令牌,行钦差之职的就只有华砚殿下一人,可华殿下人已在林州遇刺身亡,这天下间怎么还会有第二个……”

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眼前人的品貌姿容,除去华砚,恐怕也无人担得。若说有人冒名顶替,又有谁学的了华砚的谪仙俊逸。

只是华砚已死,天下间怎么还会有第二个华砚。

毓秀见杨千又面有纠结,干脆一语道破,“这位就是华砚殿下,他并未在林州遇害,却深受重伤,侥幸逃脱,在林州被刺身亡的是华砚殿下的死士替身。”

杨千又不可置信,思索半晌,又若觉得依照毓秀的说法,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尊上当真是华砚殿下?”

华砚淡然笑道,“当初我奉陛下之命,前往各边城联络华家旧部,不料却在林州受奸人所害,重伤久治。劳得家母亲自出京,向边关各位将军秘传陛下密令。杨将军跟随我母亲多年,就算不曾见过我,如今相见,也不会认不出我。”

杨千又垂手点头,盯着华砚的脸喃喃道,“殿下与神威将军的确有几分神似。”

华砚笑道,“既如此,杨将军就是相信我的身份了。你也知我的性命牵扯到朝中两位重臣的生死。段翎此番攻打绣山寨,若被他屠寨,我也难逃一劫;又或是走漏消息被他知道我的身份,也十分不妙。”

杨千又一皱眉头,“既如此,殿下万万不能出寨见段翎,至于这位姑娘……”

他一边说,一边把头转向毓秀,“她既是殿下心腹,又是陛下亲信,若段翎要见钦差,恐怕只能请她出寨与其相见,以尚方宝剑威吓,尽力拖延。”

毓秀环视堂中众人,轻轻点了点头。

华砚怎会容毓秀前去冒险,将她拉到一边小声劝阻。

二人争执了半晌,谁也不肯相让。

罗青云在一旁冷眼旁观,却看出一点端倪,华砚对待毓秀的态度,总让她觉得有些违和,却又说不出违和的地方在哪里。她虽不愿毓秀一个弱女子去冒险,可眼下解围山寨之困不得不行,只有保住绣山寨、保住华砚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事,她也管不得了。

徐怀瑾与罗青云对望一眼,心中是一样想法,目光一瞬交汇,双双苦笑,不再上前。

华砚与毓秀私语半晌,眼看她变了脸色,却视而不见,依旧不肯退却半分。

杨千又等得心焦,只得上前拜道,“事不宜迟,末将这就出寨去见段总兵。”

毓秀看了一眼华砚,华砚对杨千又点了点头,叮嘱他几句,亲自送他出堂。

罗青云与徐怀瑾带着一队苗人将人送到寨门。

门开的一瞬,罗青云望见寨外横刀立马的段翎,二人目光交汇,她虽处于低位,却不输气势。

段翎在门关前冷笑不已,打量了罗青云与徐怀瑾,盛气凌人,似望蝼蚁。他等杨千又走到近前,便居高临下地说一句,“你枉顾总兵军令,不上报,不通告,私自出兵,违抗圣旨,阻碍朝廷缉拿钦犯,既犯了国法,也犯了军法,我自不必上奏朝廷,便可就地处置你。你若还当自己是大熙之将,就不要一错到底,乖乖俯首就擒。”

杨千又心中怨愤,面上却一派泰然,一边躬身对段翎拜道,“上有钦差御令,末将不敢违逆,却在出兵之前派人通报将军知晓。姜成渝奉命前来抓人,未曾照章办事,不宣敕令,不设通报,派兵直取,意在屠寨,以致两方死伤无数,朝廷威信全无。”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段翎高声喝断,“大胆,若非是你,姜成渝此刻已抓到制人蛊的妖人,你还敢在这里妄论什么朝廷威信。来啊,把他给我看关起来,听候发落。”

段翎左右上前将杨千又五花大绑,带了下去。

杨家军受了这等耻辱,梁志等各个手握钢刀,预备破釜沉舟,远远见杨千又摇头,才按捺了心中怒火,暂且按兵不动。

段翎身边另一名副将魏宽等杨千又被带了下去,才上前来劝,“将军稍安勿躁。姜成渝还在苗人寨中,将军若行事太过激烈,唯恐绣山寨内的妖人生出鱼死网破之心。”

段翎冷笑道,“就算他鱼死网破又如何?姜成渝虽姓姜,却只是姜相一个远方侄儿,姜相难道会为了他跟我计较不成。”

魏宽陪笑道,“将军所言极是。论远近,将军是姜相与南宫将军的亲信嫡系,姜成渝只是姜相一个宗谱后辈,相比之下,自然是段将军在姜相心中更重。可若是姜成渝出了意外,姜相虽不至于伤心,颜面上却过不去。将军也知相爷最看重的是什么,否则当初以姜成渝的资质,如何能升至副将。”

段翎思索半晌,不得不承认魏宽说的有理,“既如此,先不必处置杨千又,待我见过那所谓的钦差大人,将姜成渝从苗人寨中摄出来,再做理论。”

魏宽点头笑道,“将军见了钦差,宜速行决断。是和是离,干净利落。”

段翎轻哼一声,“若不是姜成渝陷在绣山寨,我哪里还用顾忌是和是离,早知如此,该派你来办差,你也不至于蠢到让人抓去做人质,还要我亲自出面收场。”

魏宽脸上虽笑,心里想的却是,幸亏带兵来抓人的不是他,否则如今陷在敌营,生死未卜的就是他。

魏宽将梁志叫到跟前,冷颜道,“尔等都是听命行事,我只追责杨千又一人,与下位之人无关。你且再进寨去,叫那所谓的钦差大人拿着尚方宝剑来行营见段将军。若验证他身份为真,我自退兵。”

梁志心中虽不情愿,却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下来,带人进了绣山寨。

毓秀等听说段翎将杨千又收押,心里并不觉得惊奇。若不是段翎手下还有一名姓姜的副将关在绣山寨,他恐怕一字不废话,带兵强攻,斩尽杀绝。

毓秀将徐怀瑾叫到跟前,轻声密语几句,对梁志笑道,“你只回段翎说钦差自会去见他,只要他出具白纸黑字行文名帖。否则若整个绣山寨被他屠光了,谁又能证明钦差死的冤枉。”

梁志嘴巴开开合合,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但见罗青云面有杀意,哪里敢拒绝,躬身一拜,出寨去了。

段翎听说寨中的钦差索要行文名帖,如何肯依,才要发作,魏宽就在一旁劝道,“钦差既然要名帖,就劳烦将军盖一印信,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稍后我们换了姜成渝出来,攻进寨去,一把火烧了,又有谁敢奈将军何。”

段翎冷笑着对魏宽道,“那些人怕是算准了这一来一回,故意拖延。”

魏宽点头笑道,“末将也是一样的想法,正是因为如此,将军才不能遂了他们的心愿,要速速决断才是。”

段翎单眉一挑,“待我见到那冒名钦差,定要他悔不当初。”

二人商议罢,吩咐文书编文一封,盖了将军印,叫梁志送进寨去。

毓秀将文书交给徐怀瑾,再三叮嘱他小心保存,万莫污损。

徐怀瑾将文书放到怀中,对罗青云耳语一句,出门去了。

毓秀对梁志笑道,“你去回复段将军,今日已晚,明日一早我再出寨与他相见。他若心急想见我,可亲自进寨,叩拜尚方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