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萧成山拿着大学,这是梁国最为重视的一本读物,梁国最崇信儒家,每年无论是乡试,会试,殿试,出的试题都与它息息相关。
“笙哥儿,爹爹问你,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为何?”
“爹爹!我知道!就像那小羊和青草,春天青草开始萌芽长高,小羊开始依靠着青草而长大,最终青草先被小羊吃掉,而小羊又被屠夫抓走或者被小狼吃掉,而羊妈妈又会生出小羊,小羊又会吃刚长高的青草一样,都是有顺序的!”
笙哥儿舞着小手比划着,说得头头是道。
“答的不错,世上的事物都有本末始终,明确它们的先后次序,那就接近事物发展的规律了。”
萧成山摸着笙哥儿的头,笑了,这孩子还没去私塾上学,讲过一两次的内容便牢记在心,还能用事例表达出来,不愧是我萧成山的儿子!
“那爹爹再问你,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这又是为何?”
萧成山相信他的儿子本是天生聪慧过人,增加些许难度,定也不在话下。
笙哥儿挠挠头,思索片刻道:“爹爹,这就像那商贾之流做生意一样吗?比如米铺,卖给百姓的都是好米,而百姓也给了相应的钱财,那这个米铺的生意便会好上很多,为人诚信不作假,若是卖的都是往年陈米,收取百姓的钱财和新米一样那便失信于人了,所以生意便不会好了,也没有人去买了,爹爹是这样吗?”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萧成山的儿子啊!!!”
萧成山一只手伸手抱起了笙哥儿,一只手轻抚自己的胡须,当真聪慧!如今还未满三岁,未到开蒙的年纪,现已能将大学的三纲领八条目之中的两条理解的如此透彻,未来必定是状元之才!
“夫君何事笑的这么开心呀,说与妾听听可好?”
宋卿妤抱着玥姐儿推开了书房的门,进门前就听见了萧成山爽朗的笑声,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许是笙哥儿在他爹爹指导读书时又答的尚好了。
“娘亲。”
“卿妤来了,还把玥姐儿也带来了,过来坐,笙哥儿你看这是你的亲小妹,当哥哥可要保护好妹妹知道吗?”
萧成山看了看宋卿妤和她怀中的娃娃,对着怀中笙哥儿嘱咐道。
“爹爹,小妹怎么不会说话呀。”
“笙哥儿在小妹这么大的时候也不会说话呢,等到小妹长到如笙哥儿这么大时,会叫笙哥儿哥哥的。”
笙哥儿望着她娘亲怀中抱着的的小娃娃,看到了娃娃的小脸,跟爹爹长得真像啊,但是又好像娘亲,圆圆的小脸蛋透着微红,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对着笙哥儿笑了。
笙哥儿见了,红了脸,觉得小妹甚是可爱,或许是当哥哥的保护欲,小拳头捏紧,当场下了决定。
“哥哥……么…我一定好好护好妹妹!不会让她受欺负的!!”
柳州城门
李先河一大早就和夫人一起带着家丁在城门口候着了,大冷的天,街上的行人都换上了棉袄,乞讨的人儿都少了许多,许是耐不住这严寒,街上的吆喝声不断,过往行人囤年货的也不少,一些妇人们撑着伞,下着绒绒细雪,也是一片好风景。
李先河面色被冻得发红,双手放进了两边的大袖,来回踱步:才十一月末就回了柳州准备过春节,不知是如歌自己的意思还是成山女婿的意思?倒是听说萧府添了个姐儿……
“先河!快看,如歌她们到了!!”
夫人指着不远处离柳州城愈来愈近的几辆马车,马车的匾额上写了大大的一个字“萧”这匾额只有春节时省亲才可挂上,防止春节出城进城的马车过多而混入一些打探情报的奸细。
马车在城门口停了,李如歌抱着熟睡的慎哥儿小心翼翼的走了下来。
“爹,娘。等了许久了吧。天寒,怎的不在府内等候?”
“这不是想孙子想的紧念女儿也念的紧了嘛……慎哥儿给外公抱抱,夫人和如歌先上马车,我要带着慎哥儿坐后面的马车,我们爷孙俩要好好的聚聚~”
李先河从李如歌手中接过了慎哥儿,嘿嘿一笑,被李如歌和夫人的双重白眼的打击下,轻哼一声抱着熟睡的慎哥儿走向了后面的马车。
“你这个老滑头……小心一些可别把哥儿弄醒了,如歌,我们去前面的马车。”
李先河突然转身,不服气大声的对着他夫人那头说道:“诶,夫人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滑头不滑头的,这是我孙子!!我定当小心,这可是我李家的长………”
话还没说完,便收到了夫人那要吃人的眼神,吓的话都哽在了嗓子眼儿里愣是没说出口。转头赶紧跑路。
夫人摇了摇头,和李如歌上了马车。
马车内
李先河抱着慎哥儿,摸了摸哥儿怀中的血玉,温温的发热,玉养人,这话不假。
仔细的打量着他,哥儿的五官现还看不出些许东西,但单从眉棱骨丰隆圆润来看,便为大贵之相。
“果然是有福之人啊,哥儿这相貌和我年轻时相比简直更甚啊!都是一样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好小子,不知道以后要惹得多少人家的闺秀伤心落泪~”
李府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待完全停住后,李如歌,李先河怀中抱着的慎哥儿,夫人,王娘,一同下了马车。
“爹,哥儿给我吧,爹和娘先下去休息一番,叫厨子做些暖胃的汤菜,女儿先把哥儿安顿好了,再来大厅用膳。”
李先河十分不情愿的将慎哥儿递给了李如歌,但奈何天儿实在太冷,抱着慎哥儿坐在马车里,手和脚都冻的哆嗦的直发抖。确实需去沐浴一番去去寒气。
李如歌接过慎哥儿,让王娘也下去休息,径直走向后院厢房,刚走一半哥儿便醒了,哭闹的紧,只好带回厢房换身小衣服去大厅一同用膳。
换好了李如歌刚要从床上抱起他时,又开始哭闹了,放下哭闹声便止住了,只见哥儿翻身坐起像是要下床,李如歌也明白了。将哥儿抱下一只小手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扶住哥儿的肩膀,佝偻着身子,带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大厅走去。
大厅
李先河一直盯着大厅的门口,饭菜已经上了一会儿了,人却还没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正要起身去看一番,就见到了两个身影,一大一小。
“来了,来了!诶!哥儿怎么醒了,现在还会走路了!哈哈,看来我李家的孩子就是比其他家的要聪明许多~像外公~”
一旁的夫人听到李先河的喃喃自语,随即翻了一个白眼。
慎哥儿快到门口时走累了垮着个小脸,像要哭了一样向着李如歌撒娇:“娘…亲……抱………”
“好好好,娘亲抱,哥儿累着了。”
李如歌抱着慎哥儿走进了大厅坐了下来。王娘也早在一旁候着,随即让王娘去准备哥儿的米糊糊。
“哥儿是不是会叫娘亲了?”夫人看着李如歌怀中的慎哥儿,一只手握住了她也他的小手轻摇慈爱的笑道。
慎哥儿看着外婆摇着他的手像是在跟他玩耍一般,咯咯直笑。
“诶!哥儿会叫娘亲了!哥儿,快…快叫声外公来听听。”
李先河激动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速的走到李如歌身旁蹲了下来。伸手握住了慎哥儿的另外一只小手。
“外…………呜哇哇哇哇…………!!”慎哥儿被李先河这番言行给吓的刚还在笑,立马变脸,哭。
“老滑头,你吓着孩子了怎的这样呢!去,过去,老老实实坐那边去,看看你一天到晚孙子孙子的见到了就不能细心一点吗,每次都把哥儿惹的哭了,你这老滑头才收手是吧。”
李先河知道自己的夫人平时言语都不会太多,这次真是惹恼了,完了,自己也不就每次都太激动了至于这么大的火气吗………只得灰溜溜的坐到那头去了。
李如歌哄了许久,哭声才止住。
用过食膳,哥儿也吃完米糊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聊着天。侍卫来报。
“老爷,秦家主秦淮明带着秦公子和秦小姐特来拜访。”
“恩?秦淮明来做甚?定没有什么好事,先请进来说吧。”
侍卫应声退了下去。
“李兄!好久不见了啊,近来可好?”
秦淮明在李如歌回柳州时就接到了消息,今天特意带上了账本和哥儿姐儿来拜访。
“秦老弟还是如此的意气风发啊,携公子小姐来敝府有何事啊?”
李先河看着秦淮明旁边跟着的少年,上次见他都是慎哥儿出生之前的事了,身板硬朗了,长得比他爹秦淮明不知英俊了多少,还是他那如花似玉的老婆的功劳~
那怀中抱着的应是秦淮明的姐儿秦婉妍吧,模样生的不错,就是出生低了点。配我家长孙还差了一点点,不过他俩反正也没戏。
秦淮明从怀中掏出一叠账本,上面写着“秦”
“李兄这是我们上次说好的,这是我秦家的账本,李兄可在上面签李家的名字,每月三成的营业额如数分给李家,但,也不要忘了我们兄弟之间的约定啊~”
“什么约定?”李如歌听到秦淮明的这一番话,心里升起了隐隐不安的感觉。
“如歌先带着哥儿回房,等会儿爹再来跟你细说”
李如歌抱着慎哥儿带着疑虑转身回房。
“秦老弟,这边,我们到书房详谈。”
“衡哥儿带着小妹去玩儿吧,小心点别摔着,我跟你李伯伯有一点事要谈。”
秦淮明放下了怀中的人,怀中的人一听爹爹说让哥哥带着她玩儿更是两眼放光,因为在家里哥哥都是从不带他去玩儿的。
秦少衡听了一脸的不愿,但被秦淮明瞪了一眼,不敢违抗,还是只有牵着小妹的手领着去李府后院玩了。
书房
秦淮明翻开了账本,指着上面的内容,面向李先河说道:“李兄,在这儿账目东家写上名字盖个印,我秦家每月的三成营业额如数奉上。”
“当真没有其他要求?”
“我秦淮明不是那小人之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先河起笔蘸墨在东家写下了名字,这名字不是李先河自己的而是萧慎之,并从怀中拿出印章盖了上去。
秦淮明看着李先河已经签好的账本,心里暗自发笑,妍姐儿嫁入萧府是迟早的事,起初就怕李先河这老狐狸从中阻碍,现在给了好处就算是老狐狸也经不住诱惑啊~
李先河将账本递给了秦淮明,秦淮明接过一看,询问:“李兄,怎么写了慎哥儿的名字?”
李先河坐在桃木凳上端起桌上的茶细细品茗,不慌不慢的说道:“为何不可写?这钱就算是我为哥儿攒的家底儿,都由我李府收纳,写谁名儿不一样?更何况哥儿是我李家产业唯一的继承人。”
秦淮明吃焉,越过了这个话题。心里五味杂陈,原是李先河签他的名儿那这银子定会落到李家账目上,到时按梁国的规矩聘礼不得少于总家产的五分之一!
即使这五分之一就比这给出去的银子翻了几十倍,可,现在签上的是萧慎之的名儿,他眼下更是萧府的继承人,就算是他秦淮明敢收,萧成山也不会给!!而这聘礼皇室和高官子弟如迎娶平民,当可作罢!这老狐狸当真可没这么好忽悠。不过攀上这大理寺卿的关系,这些银子算什么。
“李兄说的是!那,现在可让姐儿和哥儿先见上一面玩耍一番?”
“莫慌,哥儿姐儿都太小,天寒地冻,在外冻着了可怎么好!孩童无知,等哥儿在大些,我便带着他亲自来秦府拜访一番如何?”
秦淮明听着李先河这番话,现在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便当即改了口:“确实是秦某太着急了,那就劳烦李兄了!”
“留下来吃个晚膳在走吧,秦老弟。”
“秦某就不叨扰贵府了,也答应了内子今晚要回去,也给慎哥儿带了一件礼物,李兄勿推辞。”
秦淮明招了招手,贴身侍卫见状随即呈上一个锦盒,甚是华丽。
李先河看着这锦盒,长长方方的,一时猜不透这里是何物。
“愚兄能打开看看吗?”
“请。”
打开锦盒,里面放着的是一根通体雪白的曲笛,笛身较为细长,笛身纹路盘枝错节从笛尾一直延伸至笛头,像是有划破天际之势。
因南帝顾衍极喜曲笛的曲调,声音,梁国的乐师在为南帝吹奏时都是用的曲笛。
“这可是那曲笛?”李先河只听说过皇宫里的乐师用的都是粗曲笛,但这样曲笛还真是头一次见。
“对,这是秦某从梁国最北的矿场购得的一块上好的玉石所造成,纹路是那玉石上天然带有的,我梁国一直都是用粗曲笛,而这曲笛,便是拥有粗曲笛的婉转和细曲笛独有的激昂。而君子四书五经六艺十雅缺一不可。”
秦淮明挺了挺胸脯,对于自己拿出来的东西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就这么一根笛子花了近十万两银子!但为了给自家铺好路,该送的还是得送。
“十雅不应是这琴?为何是这笛子?”
“李兄,琴,自古以来都被当作君子的命根,而以琴为妻的也不在少数,而南帝喜爱这曲笛超过了那古琴,对哥儿可是百利无一害。”
李先河听了这番话,缕着八字胡,笑了笑点了点头,暂且收下,哥儿开蒙时还能用上,他倒看这秦淮明还要捣鼓什么东西。
“我替哥儿谢谢秦老弟了,愚兄送送秦老弟吧。”
“不远送了,侍卫已经带着哥儿姐儿出来了,许是玩儿开心了,也是该回府找娘亲讨要吃食了。”
“那,秦老弟慢走,有什么需要,找我李先河就好。”
两人都拱拱手,做着那文人的礼数。互相推辞一番后,两者都转身离去。
府外,马车上
“哥儿今天和小妹玩儿什么了?”秦淮明抱着玩儿了一天现已熟睡的妍姐儿,询问身旁坐着的衡哥儿。
“李府后院玩儿的可不少算是和小妹玩的极为尽兴,荡了那秋千,放了风筝,斗了蝈蝈。”
秦淮明听着这番话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哥儿从明日就开始学四书五经吧,因为爹爹是商人的原因,梁国从来都是重农轻商,所以商贾子弟是不能去参加科举,所以一直还未让哥儿开蒙,是爹对不起你,爹爹现在终于有机会让你名正言顺地去参加了。”
衡哥儿听到这番话,激动的言语都无法说清:“爹……真的吗!我…可以学四书五经,可以参加科举了…………!”
“你李伯伯的女婿是大理寺卿,让哥儿有个参试资格当然轻而易举。爹爹以前再怎么花钱也未能争取到一个名额,还有那慎哥儿,萧慎之,衡哥儿记住,能帮就帮,跟他打好关系知道么?对哥儿自己是绝无坏处的。”
秦少衡点点头,心里默默的记住了爹爹的这一番话,他自五岁起就有对自己往后的规划,参加科举,摘得魁首,光宗耀祖,奈何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定要好好把握,自己的仕途就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