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鸿14年秋
萧家后院传来了阵阵女人生产时声嘶力竭的嘶吼。
“老爷老爷,大娘子要生了。”穿着麻布衫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跑入大厅单膝而跪。
“好,我知道了。”
这个年过中年穿着文人服饰的男子坐在桃木凳上看着各地献上的文书,丝毫不在意管家所说之事。
后院
“啊………!!!王娘……求你一定要保孩子的平安!”
女人咬紧牙关,汗水打湿了乌黑的云鬓,脸色极其的苍白,几度要昏厥过去但还是强撑着精神无力的说着。
“如歌,放轻松,放轻松别着急,定会母子平安的!”
王娘将一盆一盆的血水递给了身后的小侍女,脸上尽显焦急之色。
明明才午时,窗外突然阴沉了下来,天空瞬间被染成了红色,那红的就像是一条凤凰,时而出现时而消散,路人看了皆称奇景。
只见那凤凰随风向远处飘去,直在萧府上方停留。片刻后,只见那凤凰向屋内冲去……天空重新恢复了平静,蓝天依旧,白云悠悠。
伴随的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王娘……记住孩子……是哥儿,成山……必不会给孩子取名,他的名字为慎之………”
说完这句话妇人力竭的直接闭上了眼毫无动静。
吓坏了王娘伸手去探了探李如歌鼻息,鼻息微弱,应是生产过度劳累力竭。
“去,通知老爷,大娘子生了是位哥儿,为哥儿取名为慎之。”
王娘抱着刚出生的奶娃娃对着一旁的侍女说道。
“是个姐儿,为什么大娘子执意要说是哥儿呢?”
王娘心中虽有不解但她这样做定有深意便没去多想了。
大厅
“老爷,大娘子生了一位哥儿,取名为慎之呢。”
一路小跑的小侍女进了大厅,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爷希望也可以改变他对大娘子的看法,对大娘子好一些,但是事不如意。
“哦?是个哥儿?也算她李如歌实相知道这贱种入不了族谱,下去吧,托人通知一下李如歌的双亲。礼数还是要有的。”
依旧坐在桃木凳上翻阅着文书的萧成山不慌不忙的说着。
他在侍女禀报之前听说屋外奇景一事隐隐感到不安,但很快又消散去。
“名义上的嫡子罢了……不会是我儿景笙的将来仕途的绊脚石。”
天晚
李如歌醒过来了,全身无力,脸色苍白。
“如歌刚生产完身子定是虚的,快来喝点汤补补身子。”
王娘端着热腾腾的鸡汤,看着李如歌的眼神十分的心疼与怜惜。
多好的姑娘啊,生了孩子,孩子爹都不来看看。
李如歌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便任由王娘往她嘴里送已经被放凉到可以入口的汤。
“王……娘…………孩子……孩子呢。”
王娘放下碗在屋周围看了看,确认无人时开口道。
“姐儿已经被老奴哄睡着啦,如歌放心便好,只是老奴有一事不明,为何……要说姐儿是哥儿呢?”
李如歌将那日去寺庙祈福遇到方丈以及方丈所赠的三个锦囊之事以及第一个锦囊里的内容一一说与王娘。
“谢谢如歌如此相信老奴,老奴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定当护姐儿的周全!”眼泛泪花,说着便跪在了地上。
“快……起!王娘无需多……虑,姐儿就拜托你了……定要保护好她的身份……让我自己歇一会儿吧…”
柳州李府
“报!老爷小姐那边来人了!说是有喜事!!”
“快!快去请进!”他心想是不是京城那边又有新生意可做了,心里暗自发笑。
这人留着文人才会留的两撇八字胡,却又穿着充满腐朽财气的大袍戴着地主帽,真是好不滑稽。
“李老爷,小姐夫人生了哥儿,取名为慎之呢!”
从京城来的小侍女喜气洋洋的说着这门喜事。
“来人,都看赏!我李先河有长孙了!李家往后有接班人了!!哈哈哈天大的喜事啊!!!诶,刚刚禀报那家丁呢,去,去通知夫人这当喜事!改日我和夫人去京城一趟看看我李家的长孙!”
李先河是个商人,当年强行把家里唯一的长女嫁给萧成山觉得心生愧疚,但是家里也无可奈何,这下诞下长孙,萧家的嫡子,李家以后的生意往来也算在柳州京城站稳了脚跟。
“哦!对了,等等,去,通知夫人后再命人去寻最好的血玉,我要送给我的长孙一个最好的平安扣当作外公给他的见面礼!”
那家丁刚被看赏,心中还乐呵着,便立马应下这两事便先急步出门去寻夫人。
京城萧府
“娘亲,我有弟弟了么?”
孩童在庭院里玩儿累了,跑向石凳坐下,向着他的母亲眨巴眼。
“笙哥儿,那不是你的弟弟,他是那个贱女人生的,他可不能和我们家笙哥儿比。”宋卿妤话语里满是讥讽。
“娘亲贱女人是什么意思啊?娘亲也是贱女人么??”
“……………”童言无忌。
几日后
“老爷,柳州李府的……”
通报的侍卫话音未落便听萧成山道:“算日子也应该到了,请进来吧。”
语罢便起身,依据礼数女婿定当要迎接岳父丈母娘的。
“成山女婿,如歌和孩子呢?”老两口刚看见萧成山言语中按耐不住的激动。
萧成山表面上和沐春风,内心里已经对这商人老两口粗鄙的话语厌恶至极。
“如歌和慎哥儿在屋内休息,丈母岳父我先让人带你们下去休息安顿,晚上用膳之时定会见到了。那小婿先去处理一些案情晚膳便不回来吃了,丈母岳父可以多和如歌聊聊。”
老两口你一句我一句的问满是如歌孩子的事,丝毫没有在意萧成山不回府用膳之事,萧成山耐着性子一一回答后才终于跟着管家下去安顿了。
萧成山冷笑一声径直走出了府门。
里屋
一个女人用手正在轻抚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碰一下小鼻子便打了个喷嚏,碰一下小手只见奶娃娃抓着女人的一根手指,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眨啊眨看着她的生母李如歌,肉嘟嘟的小嘴轻轻向上翘起,时不时吧嗒两口,又时不时哼几声,时不时又咧嘴笑着,好生惹人疼爱。
李如歌正在逗乐着奶娃娃王娘走了进来。
“如歌,老夫人老爷来了正在大厅候着呢,可是开心的合不拢嘴了呢!”
听到父母亲从柳州到了京城心里又感动又埋怨,终究还是自己的父母,虽不幸福但也算了了他们的心事。
老夫人正愁着还没看到她的宝贝孙子,看到一个身影那是李如歌。想说的话便脱口而出。
“如歌来了!快!把慎哥儿给娘看看。”
一把从李如歌手里抱过孩子道:“如歌去和你爹聊聊吧,很久没见了。定有很多话要说。”
“是,娘。”
李先河叹了口气满眼歉疚的看着李如歌。
“如歌,这些年过得好吗?生下慎哥儿辛苦了。爹想了很久终究还是对不起你,爹是个商人,有些事不是自己能把握的……能……理解爹吗?”
“无论爹娘对如歌做了什么,都是对家族产业有益对女儿有益的,女儿这些年过得很好,慎哥儿也很讨人疼爱。”
李先河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埋怨,又转头看向自己刚出世的长孙,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是啊,他心里很明白萧成山是看不起商人子女的。侧室所生的哥儿叫景笙而他的正室女儿生的哥儿却没有资格用萧家的景字辈。
李成河理了理衣冠,正了正地主帽沿,伸手从里衣摸了摸,拿出一块颜色十分不均但让人感到非常有灵性的血玉。
“这是爹托人在整个梁国才找到的唯一一块血玉,爹将它制成了平安扣,血玉可辟邪消灾保佑平安,冬天戴着便会暖,夏日戴便会有凉爽的感觉,血玉养人,这是爹作为一个外公送给孙儿的一个见面礼。”
“谢谢爹,女儿替慎哥儿收下了。饿了许久了,先用晚膳吧。”
李如歌对着下人挥了挥手,心里一暖,对着李先河微微一笑,虽自己被父亲当作交易筹码将自己嫁给了萧成山,但他还是十分爱着孙儿的。
不一会儿,桌上摆满了柳州的菜色,李先河无心用膳,只想看看孙子,从李夫人手中接过慎哥儿像是见了仇人,一直哭着闹着,就连王娘拿着他最喜的拨浪鼓在他面前摇着也不起任何的作用。
他凑近慎哥儿的耳边想训斥这个臭小子的时候,慎哥儿突然伸手扯到了他留的小八字胡,疼的他嗷嗷直叫。
慎哥儿咧嘴笑了,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儿,李先河见了,便觉这孩子越发可爱,便由着他扯着自己的八字胡。
晚膳后
李如歌用手臂抱着慎哥儿双手轻摇小声道:“爹,娘,女儿便带着慎哥儿回屋休息了。明儿要走时女儿再来送送你们。”
李夫人手上攥着的东西放到了慎哥儿的襁褓里,是几沓银票约莫20万两银子和一块小小通体发黑的印章。
老两口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离去了。
李如歌心里很清楚这是爹娘怕他在萧府并没有什么好的生活,银子可供她平日里给自己给慎哥儿的吃穿用度,这块印章便是代表李家产业可供她调用。
次日一早,李如歌醒来后询问王娘爹娘是否离去,王娘道老爷夫人不忍她刚生产完就起个大早为他们送行,叫王娘给瞒了下来。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口中喃喃自语道:慎哥儿一定会平安长大的。爹,娘,放心吧。这些终究都会是他的。
“王娘,把慎哥儿抱过来吧。”
王娘应了声转身离去,李如歌把玩着昨日爹给的血玉仔细的端详了一番,血玉颜色十分的不均,暗红色又夹杂着羊白色,通透而又不失光泽。
“慎哥儿又开始哭闹了,如歌先抱着想必慎哥儿也饿了老奴去给他做点米糊糊。”
李如歌接过哭闹的慎哥儿,将那玉戴在了他的脖子上,说奇不奇,一会儿慎哥儿便没有哭闹了。
“这是你外公送你的。”慎哥儿睁着眼睛嘴巴吧嗒着看着她。她俯下身在他的头上轻轻一吻,抚摸着他肥嘟嘟的小脸。
王娘端着米糊糊进来了,李如歌一勺一勺的吹凉慎哥儿吃完后被王娘带了去。
李如歌坐在床沿将银票和印章藏在了床下的暗格中,这是她唯一能在萧家立足让慎哥儿在萧家有资本的东西了。
关上暗格,之前从李府带来的绸缎刚好可以给自己和慎哥儿做几件新衣裳。翻过头就快要春节了,便唤来了贴身侍女,吩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