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考虑之后,燕阳决定去往方锣界。
方锣界这个名称,听起来就令人莫名其妙,任谁都不免产生好奇,燕阳自然也不例外,不去探个究竟他始终不死心。再者,此次入侵三千世界的武者之中有方锣界来的人,那个叫庋行皴的便是,自己前往方锣界,也算是向那里的主事人讨个法,总不能让人白白欺负了。睚眦必报不是他的风格,可是任人欺负也并非他的作派。
至于万山界和弱水界,他将来也要去,只是有个先后顺序而已。
他已经从几个异界魂奴那里了解到,这三个界域的生存环境都极其恶劣,其恶劣程度实非三千世界的人所能想象。抛开万山界和弱水界不,他接下来要去的方锣界便充满了瘴雨蛮烟,生民时常为瘴疠所害。而蛮瘴之地多湿热,往往毒虫遍地,这又为巫蛊之术盛行提供了便利。
瘴、蛊遍地,大体上能够概括方锣界生存环境之恶劣。
诡异的是,每隔十年左右,整个方锣界便会传来持续半个时辰左右的震锣声。那锣声来自际,并非人力所为,声音极其响亮。锣声响起,瘴霾顷刻消散,身患瘴疠而奄奄待死的人也会瞬间痊愈。这从而降的锣声不啻生民的福音,锣声响起之际世人皆大欢喜,纷纷载歌载舞予以庆祝。
无奈欢愉日短、苦难绵长,那锣声响过以后的清明日子持续的时间不过半个月左右,此后便是瘴蛮重新降临、瘴疠再次作祟,世人不得不苦巴巴地煎熬十数年,期盼那锣声再次响起的时日。幸亏有这么一点希望存在,不然的话,方锣界的人镇日生活在瘴蛮之中受那瘴疠侵害,恐怕早就心生绝望了。
燕阳从庋行皴那里了解到,方锣界蛮主锣锣之所以生心移民三千世界,就是因为厌烦了那令人难以好生存活的环境。将心比心,对于蛮主改善生存环境的欲望,燕阳多少有些理解,可是这三千世界疆域有限,如果大批异界生民到来,它就绝对无法承载。如果容忍异界生民鸠占鹊巢、侵吞了三千世界原住民的生存空间,那么他这个三千世界的主要统治者就失职了。
他此去方锣界,一则是要设法阻止蛮主侵占三千世界的做法,二则,如果有可能的话,便是跟方锣界的俊秀们一起,寻找改善方锣界生存环境之道。这双重使命极其艰巨,不太容易完成,但是他愿意做一番尝试。事在人为,经过一番尝试不定能够成就,而不尝试则注定不能成就。
无论是现实中的里个啷还是神识中的庋行皴,听他要去方锣界,都认为他是去寻仇,都极力加以劝阻,道:“亲皇大人身份尊贵,深入方锣界那蛮瘴之地,一旦有甚疏虞,不是耍处,尚望大人三思则个。那方锣界蛮主及其一干属下武功霸道,亲皇大去枪匹马与他们敌对,除非有万全之策,难以全身而退,届时三千世界损失巨大,破难补。”
燕阳闻言,眉头皱成一个疙瘩,道:“听这话的意思,你们完全把我看成一个有去无回的死人了呀!你们方锣界莫非是那龙潭虎穴,寻常人去不得?”
里个啷急忙赔笑,道:“属下岂敢诅咒亲皇大人!只是那方锣界环境恶劣、凶险重重,是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亲皇大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属下不免担忧。即如属下本人,在三千世界生活多年,深感簇环境优渥,早已乐不思蜀了。而今一提起方锣界,想到那恶劣的环境,心中都不由一紧呢。”
燕阳闻言颔首:“嗯,这的倒是人话!只是尔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贪图个人安乐即可,本驾身负维护三千世界安定的重大使命,却是不能只顾个人安乐而不管下苍生。你放心,我此去方锣界乃是孤身行动,不会带着你的,带着你反倒是个累赘。”
里个啷急忙道:“亲皇大人切莫误会,属下岂是贪生怕死之人?如有必要,属下愿跟从亲皇大人前往!”
燕阳不愿再看这些虚假的把戏,当即挥手斥退了他。
对于里个啷所的什么风险,燕阳内心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那几乎无处不在的瘴蛮,无非是一种带有一定毒性的气体,他是百毒不侵之体,并且是真仙之体,相信那些有毒气体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至于那人为释放的钷毒和由人驱使的巫蛊,他也从庋行皴那里找到了破解之策。只是巫蛊的手法多种多样,庋行皴所能施展的不过是其中的一种,其他的手法需要逐一探索破解之道,他相信这也不是多么困难之事。
至于那些形形色色的毒虫究竟如何应对,只能见机而作了。据庋行皴所,方锣界的毒虫形态众多,就连本界之人都难以一一识别,甭燕阳这个外来人了。因此,对付毒虫这样的事情,无从事先谋划,只能见机行事。
除此之外,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对付方锣界那些武者的挑衅了。燕阳从里个啷和庋行皴那里得悉,方锣界的武者也分等级,像里个啷和庋行皴这样的都是低级武者,至于高级武者尤其是像蛮主这样的高级武者的修为究竟达到了怎样的程度,他们都不太清楚。
燕阳由此判断,方锣界武者的总体修为应该比三千世界武者高了许多。里个啷、庋行皴这样的低级武者,修为都跟皇极九层境武者相若,而皇极九层境乃是三千世界武者的顶尖水平,这样的水平在方锣界只是低端武者的水平,可见其中的差距之巨大。
截至目前,燕阳已然对苍狼界、伏魔界、方锣界武者的修为有所了解,除了苍狼界比三千世界略高之外,伏魔界、方锣界都比三千世界高了不止一个层次。由此看来,若要彻底消解异界武者对三千世界的进犯,三千世界的武者尚须付出极大的努力。
不过那都是后话,为今之计还是要釜底抽薪,阻断异界向三千世界移民的计划,就像在苍狼界所做的那样。
所以,燕阳对奔赴方锣界可以是义无反顾。
皇娘娭夷、妻子顾晚晴和华奢,以及刚刚懂事的孩儿除魔和弘阳,都对燕阳此行表示担忧。燕阳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善加劝慰,将自己的能耐得神乎其神,好让他们放心。
至于皇朝事务,有父皇伏乞思盘主持,燕阳没什么不放心的。
简单辞行过后,燕阳果断地踏入通向方锣界的虚空甬道。
方锣界疆域甚大,比三千世界大了许多,有庋行皴暗中指引,燕阳原本可以从甬道中直奔皇城,但是他没有听从这一建议,而是选择出现在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以便更好地熟悉这一界域的乡土人情。
当拨开虚空乱流从甬道中出来的时候,燕阳倏然感到眼前一亮,感觉这方锣界的乾坤世界跟三千世界毫无二致。那明晃晃的太阳当头照射,给人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感觉。身周的草木尽管不是多么茂盛,可也充满着生机。
这样的场景,跟庋行皴、里个啷先前所描述的完全不一样,莫非自己被这两个该死的家伙骗了?
从神识里揪出庋行皴询问,那庋行皴谄媚地道:“恭喜主人,您真是鸿员头,赶上了方锣界难得的好日子!这应该是那震的锣声刚刚响过不久,顶多半个月之内,这般美好的景象就不复存在了,再次出现的话得等到十年以后。”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的确是上眷顾,给了他一个适应期,否则他可能真的有些不适应。
他所出现的地方是一个方圆几里内没有人烟的所在,所能看到的最近的袅袅炊烟距离这里少也有四五里地。想到马上就要跟方锣界的居民见面,他不由有些紧张。
这段时间,他利用闲暇时间从庋行皴那里突击学了些方锣界的文字,料想已经能够应付日常对话,但是他还是怕露出什么破绽,于是打算将庋行皴的神识外放,先让庋行皴顶着,待他彻底掌握了方锣文之后再自己应付。
据庋行皴所言,方锣界并无燕这个姓氏,所以燕阳不能以本名行走四方,必须化名改姓。燕阳思索过后,决定把庋行皴的名字现成地搬过来用——反正这个家伙的肉身已经不存在了,借用他的名字又有何妨?
庋行皴原本还要燕阳适当化装,甚至化成他庋行皴的样子,以便名实相副。燕阳斥道:“我本来一副年轻帅气的样子,化成你那副中年油腻男的模样,那是侮辱性极强的改变,我现在并未糊涂,你还是赶紧闭嘴吧!”
庋行皴自讨了个没趣,只好遵命闭嘴。
燕阳知道,自己目前做的都是表面功夫,真正的挑战还没开始,只要开了个好头,或许就万事大吉了。
于是,短暂休憩之后,燕阳动身向那炊烟起处走去。
从甬道出口抵达那里,需要通过几个起伏的山坡。对燕阳来,走这样的路根本费不了什么事,一会儿就到了。
临近了一看,发现那炊烟起处只坐落着五六户人家。最外头那一家门口站着一个赤膊大汉,用警惕的目光盯着燕阳,粗声粗气地道:“年轻人,这等难得的大好时光,不在家里跟家人团聚,出远门溜达作甚!”
燕阳笑道:“大叔,感谢你关心。不过我是个孤儿,一向没什么家人,从在外溜达惯了,不知不觉就溜达到这里来了。”
那赤膊大汉问道:“你自己是孤儿?那你叫什么名字?”
“贱名庋行皴,不值得一提!”燕阳从容答道。
庋行皴被燕阳驱使着这些话,心里却不由开骂了:好你个骗饶家伙,把父母双全、兄弟姐妹俱在的人成了孤儿不算,还把一个恁般出奇的名字成是贱名,哪有这么糟践饶?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给你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