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废后。
消息一出,举朝震惊。
可是,不论后宫或是朝廷,都未因此引起太大的震荡。
皇帝御极多年,朝野上下早已熟知他乾纲独断的凶残脾性。当初皇帝继位靠的是武力,带兵直接杀进了未央宫,弑君杀父没有半点迟疑,从不曾仰赖先帝宠爱或是权臣扶助。继位之后,皇帝也不肯与朝中重臣结亲,更加不会任用任何外戚。
如今未央宫中几位高位妃子皆是母凭子贵,娘家皆不显赫。
皇后的父家也是有爵无职,一门荣华皆来自天家恩赏。
承恩公在朝上磕头疾呼,声泪俱下,满朝文武大多数都保持了沉默。
就算有人对皇后深感同情,只要想起皇帝动辄贬谪流放的凶蛮,也没有多少人甘愿为了这份同情赔上仕途。惟有礼部尚书碍于礼法,不得不出班帮皇后说了两句话,态度也非常地克制敷衍。他致力于让皇帝明白,他出面不过是职务行为必须走过场,并不是真的想跟皇帝作对。
后宫之中更加没有人对皇后伸出援手。
皇后无子,一向是靠着皇帝给的体面敬重过日子。
偏偏皇帝又很“公平”,提拔妃嫔只看孕功,以至于目前处在高位的妃嫔膝下都有儿子。
原本后宫都以为皇后的地位稳如泰山,有子的贵妃们都争相讨好皇后,希望皇后能成为儿子继位的助力,哪晓得皇帝居然要废后!
消息一出,后宫直接就炸了。
有儿子的高位妃嫔们个个摩拳擦掌,都惦记着皇后的位置,抢都来不及,谁还肯去拉皇后一把?
后宫之中非但没人对皇后伸出援手,几位对中宫宝座有想法的妃主还先后去找皇后说话,要么笼络许诺,要么哄骗恐吓,主要是想说服皇后想开一点,千万不要太刚烈闹出大事来——皇帝要废后,皇后若不肯乖乖地退居冷宫,反而闹自杀或是跟皇帝吵架,这不得闹出大笑话啊?必须安抚住!
皇后差点被这群天天来刷她的妾妃气死。只是考虑到皇帝的凶戾脾气,父兄侄儿还有一大家子都仰赖天恩过活,哪里敢真的和皇帝置气?她若是敢得罪皇帝,皇帝就真的敢杀她全家。
废后的旨意,终于还是下来了。
皇后脱下凤袍,交还凤印,搬出了中宫,移居升平宫。
宫中纷纷议论,皇帝对废后还算礼遇,并没有把她发落到僻静难堪的宫室去,那升平宫除了名目不如长秋宫好听,位置好,风光好,陈设都是全新的,半点不像是落魄妃主栖身之地。
废后之时尘埃落定,后宫更是暗流涌动,全都在打听琢磨扶立新后的消息。
皇帝从不与朝中重臣结亲,想当然就不可能直接迎娶新皇后。毕竟,贫门小姓之女,哪里及得上皇子生母尊贵?诸皇子年长者二十好几,小的也有十多岁了,完全能够看得出贤愚性情。若是皇帝有了册立皇太子的想法,先扶立其母妃为皇后,岂不是名正言顺的中宫嫡出?
这事就跟册立东宫又搅合在一起,连带着朝中重臣都纷纷侧目。敢不敢插嘴是一回事,关不关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啊!好歹那是下一任东家,打工的能不关心小老板是谁、性情如何吗?
一时间,龙城之中风云涌动。
这边使力,那边旁敲侧击。
有人猜是梁淑妃,她是大皇子生母啊!
也有人猜是邓贵妃,邓贵妃所出三皇子长得最像皇帝又聪明伶俐,深得皇帝倚重。
还有人猜皇帝可能不会马上立后,应该还要再等一等,十二皇子聪明勇武又仁爱,可惜还没长大,后位空悬也未可知。
……
皇帝下了一道立后诏书,立民女白氏为皇后。
朝野再次震惊!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册立民女为后妃的先例,但,立后选妃可以不要求家世显赫,起码得身家清白吧?祖上三代是干什么的?籍贯何处?父祖何人?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亲戚?都要调查清楚啊!
皇帝立的这位皇后就奇葩了,没说她是哪里的人,也没说她父祖何人何业,连她的生辰八字都没有,只知道她姓白,她要当皇后,就这样了!
给后妃伪造身份这事吧,其实也不罕见。礼部尚书非常愿意替皇帝背锅操作。
找个身家清白的小官吏家,或是书香门第,勾兑一下,反正女儿是不上族谱的,就说这位是你家的闺女,这么大的荣耀,谁还敢拒绝不成?就算有人知道是养女,假女儿,也不会有人敢吭声。
毕竟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身份是跟着丈夫走的,丈夫足够显赫的话,父家根本不重要。
问题在于,皇帝不想“操作”。
他连敷衍一下都不肯,皇后公诸于众的身份就是民女白氏,除此之外,啥都没有。
礼部尚书直接就傻眼了,这尼玛怎么搞?!天子立后也是要下聘的,新后连娘家都没有,三书六礼怎么走?旨意往哪儿发?聘礼往哪儿搬?何处亲迎?……全都是洞!
皇帝又下旨吩咐一切从简,立后诏书已经有了,新后已经在长秋宫住着了。
礼部尚书:“……”
束寒云问道:“要不,朕再请爱卿来喝杯喜酒?”
礼部尚书也顾不上讲礼数了,连连磕头,灰溜溜地逃出太极殿。
期盼落空的后宫妃主们气得纷纷砸杯子,已经搬进升平宫的废后则在夜里无人时无声大笑。
——老姐妹明争暗斗二十年。有子如何?无子如何?最终坐上后位的,居然是一个年纪轻轻又来历不明的“民女白氏”!
何其可笑啊!
※
束寒云要废后立后,伏传都不好插嘴,只能一日日地看着。
他知道束寒云要立的新皇后就是白公主,原本想借此机会探得白公主的真名,哪晓得白公主不止不肯给真名,连真正的姓氏都没丢出半个来。就如阿寿姓风不姓麟,白公主当然也不可能真的姓白。
“怎么突然就要结亲了。”伏传只能私底下跟云朝议论几句。
云朝随口答道:“各取所需。”
伏传听出这句话内涵丰富,不禁问道:“兄长知道些什么?”
云朝回头眼神却很迷茫,似乎没听懂他在问什么。
伏传有一层“皇子”的身份,非常敏感,也不好太深入去探问废立皇后之事,便兜头倒了下去,只觉得浑身筋骨都在嘎嘎作响:“这地方住着好生憋屈。”
云朝从兜兜里掏出一封信,说:“杏城有信来。”
伏传马上坐了起来:“是安安来信么?”
他问了一句就发现不对。安安并不知道他在龙城,怎么会把信递往龙城呢?接信一看,信不是安安所写,收信人也不是他,而是云朝。他马上就把信折了回去,问道:“这是……?”
“我在杏城认识了一只小狐狸。她时常会把那边的消息递给我。”云朝说。
既然不是给自己的信,伏传就不肯翻看,问道:“是有什么紧要消息么?”
“你看。”云朝指信。
伏传这才重新将信纸展开查看。
小狐狸写信字迹忽大忽小,大约是认字不多,不得已言简意赅。除却开篇的问候,中篇陈列自己最近吃了多少好吃的东西,重点其实是在最后短短几句话里。
“有大妖【圈】现身,赐实修法术。”伏传看得更蒙圈了,后面全是鬼画符。
云朝用手指在虚空中缓缓画出八个秘字,一字字说:“道常无名,知止不殆。”
这八个字出自《道德》,也是寒江剑派修存之法中,化无限为有限的法门之一。
——所谓大道三千,谁都不可能三千道皆行。凡人精力有限,必须择一而从。
云朝画出来的八个秘字就是有限法的不传之秘。之所以不传,不是寒江剑派存有门户之见、不肯施舍凡人修行。是因此法门太过玄奥,常人自习很容易走偏,非寒江剑派内门弟子不能精心研习。
寒江剑派修法外泄之事,伏传已经见惯不怪。
他的关注点在信纸上画得毛绒绒的圆圈上:“这个圈是什么东西?”
“穷奇。”云朝说。
“这能看出来是穷奇?”伏传再三无语,“它怎么就是穷奇?”
“小狐狸和玄女庙走得很近。她的丫鬟丝丝在玄女庙帮工做活儿。”云朝说的都是重点。
丝丝是收养小狐狸的少女,小狐狸坚称丝丝是她的丫鬟。
小狐狸能用妖族秘法给云朝传信,云朝很少回信,偶尔回一封,大概知晓那边的情况。
云朝离开杏城之前,给小狐狸留了一把金叶子,让一人一狐好好过日子。按理说,这一把金叶子就足够她俩衣食无忧地躺过一辈子了。不过,丝丝是个很有见识的女孩子,她认为凭自己和小狐狸根本保不住云朝留下的那把金叶子,必须寻找更稳固的靠山。
在考察数月之后,丝丝果断以孤女的身份投靠了玄女庙。她最初在玄女庙干些粗活,因其聪明伶俐做事勤恳,很快就被安安青眼提拔,开始跟着傅豆蔻读经学医,帮着做一些安排管理的工作。
彻底熟悉傅豆蔻和安安的性情之后,丝丝才放心大胆地把小狐狸也带进了玄女庙。
从此,一人一狐都在玄女庙过日子。
这种情况下,那所谓的大妖穷奇还敢去接触小狐狸,大摇大摆地把寒江剑派的不传之秘教给小狐狸,半点不担心被傅豆蔻和安安发现——这是何等猖狂?!
“我明白兄长的想法。”
伏传将那封落款是个狐狸爪印的信纸折好,重新塞回信封,递还给云朝。
“这些日子我在宫中与几个女妖聊过几句,她们倒也不肯避人,什么都说。”
伏传这些天在宫里也不是整天狗腿束寒云,私底下干了不少小活儿,去跟鹿女、羊女套近乎,几个玉雕小娃娃就把俩小女妖骗得神魂颠倒,套出来不少“不重要”的情报。
根据阿寿和龙女说法,妖族回归中原之后,全然是一盘散沙,同族之间也很少联系。
这是因为妖族进入中原必须脱去妖身,自然失去修行多年的法力,只能从头开始。
许多妖族沦落在荒郊野外,只能以鸟雀虫蚁为食,不够幸运的妖族甚至会被猎人所杀。自顾且不及,如何去联络庇护同族?
而且,妖族之间本身就很难和平共处。
兽扑鸟,鸟吃虫,此天性所在。
就算它们能修成人身、同参造化,刻在骨子里的仇恨敌对,依然很难消除。
伏传把茶桌上的几个杯子挪开,分别摆在四个不同的方向:“龙居天海,麒麟住云谷,凤凰栖梧桐,白泽在寿原,彼此都不肯往来。龙乃虫主,麟为兽主,凤为禽主,白泽算是那一摊子的呢?”
云朝随口答道:“白泽主异,擅知万物。按道理说,所有非虫、非禽、非兽的妖族,都以白泽为主,如穷奇、梼杌、饕餮、混沌等凶兽,也投在白泽门下,共居寿原。”
伏传没想到云朝对妖族诸事如此清楚,想想他与小狐狸走得亲近,又奉命来调查过束寒云与白公主之事,知道些内情也不奇怪——云朝办事历来妥帖,多查多问以备主人咨询已成习惯。
“鹿女与我的说辞也正如此。”
“她与羊女本该以麒麟为首。可是,麒麟久不现身,白公主先一步找到她们,赐以修法,加以庇护,她们就跟着白公主了。以她所说,妖族的族群之间并没有君臣主从的关系,鹿族并不从属于麒麟族,鹿女也不从属于鹿族。她独自改投白泽门下,谁也管不着。”
“这世间尚且没有凤凰的消息。”
“阿寿的母亲已经化作麒麟骨,阿寿又失去了智识,终日沉睡。”
“龙女身受重伤,也在昏睡休养。”
“唯独白公主,仿佛是很早就在世间经营,广结善缘。所见之妖,不论出身背景,种族高低,她全都赠送修法,能笼络就笼络,笼络不了也无所谓——修法给你,你自己慢慢练,你强一分,就是妖族更强一分。”
说到这里,伏传也不禁感慨:“如此行事心胸,毫不囿于种族门户之见,可见谋划之深远。”
“但是,有一件事,我原本就想不通。”伏传突然说。
云朝默默抬头看他:“?”
“就我们目前所见的几只妖。郇城的红皮狐狸,她所得修法皆自寒江剑派,既多且杂,不知来历。武兴城外边我和大师兄还遇见了一只能操控蟒蛇吞吃铁石的凶兽。”
伏传知道云朝听不得“傀儡师”三个字,换了个说法敷衍了过取。
“如今穷奇送修法直接送到了玄女庙的小狐狸身上,可见妖族之内是有一股势力正在收拢族群、增强实力——我们也大概认为这股势力就是广结善缘的白公主。”
“我想不通的问题就在于,如果白公主很多年前就有许多修法在手,她为什么还要抓我去小世界里,命她三个女儿对我干不要脸的坏事,以此得到我所知晓的知宝洞秘藏呢?”伏传说。
云朝被他问住了,试图合理化白公主的动机:“或许是,她认为自己知道得还不够多?”
伏传摇头。
“武兴城那只虎首牛身的凶兽,就是当初想要盗窃麒麟骨的凶兽。它在临死之前,向龙女祈祷求救,龙女拼死把它救了出去,它前脚刚刚消失,白公主就把我和阿寿一起抓进了小世界。”
“最初,我以为这是一个巧合。”
“那只凶兽是龙血后裔,又被龙女所救,按理来说,它应该是龙女一脉的妖族。”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鹿女羊女这类麒麟族小妖可以改投白泽门下,本来属于异类的凶兽为何不能是在白泽门下?她一边广结善缘笼络妖族,为何不肯笼络阿寿,反而次次加害?”
云朝想了想,再次提出自己的想法:“天无二日。她想必不欲让麒麟现世。”
“不过,这事若细究起来,是有些不妥当。”云朝很认真地考虑伏传的意见,“既然是小主人不放心,仆这几日伺机探察一二,凿实此事再来禀报。”
“兄长请听我说。”伏传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并不是无的放矢。
“杏城那封来信落款是在一个月之前,我不知道妖族秘法传信来龙城要花多少时间,想必不是近日刚到吧?”见云朝点头,伏传继续说道,“这些年白公主一直在笼络天下妖族,就算这次做得出格了一些,骚扰到玄女庙傅师姐身边,其实也不算很使人意外——她敢在大师兄眼皮底下把我抓进小世界,当然也不会把傅师姐看在眼里。”
“兄长原本也没打算把这封信给我看,突然改变主意,是因为陛下突然立后,白公主堂而皇之地入主未央宫,进入社稷宗庙,与人族气运发生了牵扯。”
伏传将云朝没有直说的想法点明:“兄长想让我请示大师兄,此事该如何应对。是么?”
这件事的重点就在于此。
妖族的女主成了人族的天下母,若不能请示爽灵,云朝很难心安。
“兄长不知道大师兄正在办很重要的事么?”伏传反问。
云朝当然知道。小主人如此明知故问,显然不是和和气气说话的意思。云朝原本坐在榻前的承足上懒散地叉着腿和伏传随意聊天,闻言皱眉起身,想了想还是给伏传屈膝跪下:“仆知罪。”
伏传连忙起身去拦:“兄长快请起。”
平时云朝皆以剑仆自居,也是真的把伏传当小主人侍奉,伏传一句怪罪他就要屈膝认错。
这会儿伏传亲自来扶,云朝见他似乎真不曾怪罪自己,方才迟疑地站了起来,解释道:“仆以为此事也很重要。”
伏传也从不曾将云朝视若奴仆,一句话没说对把云朝为难跪下了,他鞋子都没穿赶紧来扶。把云朝扶榻上坐下,伏传还给他倒了一杯茶,尽量乖巧地讨好:“这正是这件事的有趣之处了。”
“陛下想见大师兄,兄长想见大师兄,全都来找我想办法。”
“大家都知道大师兄有要事待办,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又为何个个都很想见大师兄呢?”
“要说兄长想对大师兄不利,我头一个就不信。无稽之谈么。陛下……他性子是凉薄狠厉了些,对大师兄也从来没有侵害之心。为何偏偏就是兄长和陛下这两个绝对不可能伤害大师兄的自己人,一前一后都在催促着大师兄现身呢?”
云朝没有急切替自己反驳辩解,他端着伏传塞给他的茶杯子,静静听伏传继续说。
“兄长想见大师兄的原因我已知悉,一是因为穷奇赠秘之事,已经深入到玄女庙,二是因为白公主入主未央宫,牵扯社稷气运。”
“当初陛下想见大师兄,是因为山上有人作祟。陛下所以知道山上有人作祟,是因为白公主以妖族秘法使他看见了千里之外的惨事。”
“不过,我曾听大师兄说过一点细节。”
“当初大师兄在心魔池见天下山川地图,指掌轻点,各处纤毫毕现。唯独寒山之上,烟雾缭绕,无法窥看其细节。后来大师兄告诉我,那是因为宗门之上有护山大阵笼罩,等闲术法不能看破。”
“魔尊、大魔尊掌握天下人心之罅隙,尚且不能窥看寒江剑派山门之内的秘密,妖族修为尽失,不得已窃用人族修法以自强,她的秘法何等精妙,竟能比魔尊还强几分?”
云朝想了想,说:“你是说,白泽不应该看见山上的情景?”
伏传说得这么明白了,云朝哪还能听不明白:“她是故意诱见主人!”
不管是束寒云还是云朝,他俩迫切想见谢青鹤的原因,都有白公主在背后推波助澜。
但,白公主连伏传都打不过,她诱出爽灵又能做什么呢?为何要这么不着痕迹又迫不及待地把爽灵套出来?她不能再等一等吗?
——或者说,这天底下,有什么人那么迫切地想要逮住爽灵?
云朝原本冷硬的脸色瞬间铁青,缓缓握拳又慢慢松开:“此事——想必主人早已知晓。”
否则,爽灵为何要默许与白公主合作?
让伏传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与白公主谋,无非是大师兄的缓兵之计。
爽灵早就知道白公主别有用心,可强敌在侧,他要在桑山找那件不知根底的东西,根本腾不出手来两线作战。与其即刻翻脸腹背受敌,不如虚以委蛇。
不管白公主背后怎么推波助澜地筹谋,爽灵和伏传都很清楚,伏传不会主动联系爽灵。
——当初伏传在武兴城被“上官时宜”追杀,爽灵即刻回援,连龙女都被他顺手救了下来,可见其洞见千里之能。如果爽灵没有出面指示,那就代表这件事无关紧要,不值得他特意跑一趟。
现在,拆穿了白公主的底牌,伏传就更加不会主动联系爽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