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宋未就在门外听差。

伏传将他叫进来,问道:“王孃那里有消息了么?”

“小的这就出去问一问。先生在丞相府中忙碌,若非紧要事机,下边不会把消息往里边递。”宋未恭敬地回答,随后就施礼往外边走去。

伏传就知道大概还是没有消息。

他昨天就让王寡妇来见,折腾到中午没见人就很反常。三娘和韩琳两边接连出事,若是王寡妇那边也出点事故,伏传都不会觉得奇怪。奇怪的地方在于,居然半点消息都没有!

王寡妇不肯来见,或是出了意外,都该递消息了。

怎么会没有消息呢?

谢青鹤写好了药方,交给韩珠文:“如何煎服都写好了,你看不懂方子,找府医或是懂事的药童去煎。有人要害你的母亲,这事你已经知道了。对方既然能买通你父亲的乳母,可见神通广大,抓药煎药都得看好,不要弄得功亏一篑。”

韩珠文原本急着去煎药,听了这番话拿着药单的手都微微颤抖,半晌才说:“大先生,小菩萨恩恤阿娘与我几个弟妹都去府上暂住,可否这就让我们住过去?我……弟子年后就是成丁,识得几个字可以服侍案牍,也可为两位先生充任近侍随从贴身护卫,我弟弟……”

恰好伏传走进门来,说道:“我身边的差使好些人挤破头都进不来呢,用不着你。”

谢青鹤写完字顺手就把笔洗了,这会儿恰好将桌面收拾好,对韩珠文解释说:“你母亲刚拔了毒身体虚弱,不好挪动。这是其一。其二则是她与韩丞相还未和离,不好离开。”

韩珠文有些激动,却只能压抑地问:“先生的意思是,若父亲不肯答应与母亲和离,府上就……不能接纳我们?”

伏传怕他冲动之下顶撞谢青鹤,连忙说道:“这自然不是顾忌礼法……”

谢青鹤一般不会反驳伏传的话,只是看了伏传一眼。

“对,也是礼法的事。但不是韩琳不肯和离,你们就走不了。我既然请你们去我家里住,这婚就一定离得了。我大师兄是讲究礼法的人,这个礼法不是夫尊妻卑,而是……你阿娘当初八抬大轿吹吹打打进了府,走的时候也要堂堂正正。她又不曾犯了什么过错,为何要落荒而逃?”伏传说。

这正是谢青鹤的意思。

凡人行事善始善终,印夫人一不背德二不叛道,凭什么在伤得奄奄一息的时候,狼狈出逃?

“使人去把大郎叫来。”谢青鹤说。

伏传身边没有差遣的人,直接去吩咐丞相府的下人:“去我家里,把周承庭叫来。”

屋内谢青鹤正在叮嘱安慰韩珠文:“我让大郎暂时待在你家里,他精通医理,正好替你母亲调养身体。和离之事不要着急,待韩琳稍微好上一些,伏先生那边就会亲自与他去谈。你只管照顾好母亲和弟妹,其他的事,自有我们来办。”

这么温柔恳切的一番叮嘱,听得伏传都暗暗惊诧。大师兄什么时候对外人这么温柔了?

韩珠文连连点头称谢。

伏传进来之后,韩珠文就给他二人磕头,再次感谢救命之恩。

与惺惺作态的韩琳不同,韩珠文谢得真心实意,几次磕头差点把额头磕破。

“我辈行走世间,一双手两只眼,管不了所有不平事。既然看见了,知悉了,能伸手的必然要伸手,人常说见其生不忍见其死,仙道贵生,方才是人本性。今日受了你的礼数,并不求你感恩回报,只盼他日力所能及的时候,见人受苦遭难,也将手略往上抬一抬。”谢青鹤说。

伏传与谢青鹤相识之后,谢青鹤大多数时候都在寒山隐居,没什么机会行走世间。

谢青鹤在入魔世界的经历,伏传也是第一次参与。前几次谢青鹤救韩琳,救陈老太,都不见他对人提过什么要求,韩珠文隐然是个特例,谢青鹤初见他就单独对他说了这么多话……

伏传将散开的思绪收摄回来,想到这番话的重点。

大师兄并不要求韩珠文日行一善来“回报”,仅仅是要求“高抬贵手”。

——不求行善,只求韩珠文在以后生起恶念的时候,想起今天的救命之恩,不要去害人。

大师兄对凡夫俗子的道德底线就是这么低。不必去做好事,不必牺牲自己,只要不做坏事,不害人,就是大师兄心目中值得被他尽力保护的“好人”了。

就是因为道德标准太低,大师兄才能过得那么安稳坦然,半点都不愤怒痛恨吧?伏传心想。

他反省了自己一回。

反正大师兄的标准就是“对”的标准,跟着大师兄见贤思齐,绝不会错。

谢青鹤则比较奇怪,韩珠文已经拿到药方了,为何还不去给印夫人煎药?

没多会儿,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看样子有些害羞,被谢青鹤和伏传多看了一眼,慌张得走路时都差点同手同脚。上前问候时,更是声如蚊蝇:“儿尊尊拜见二位先生。”

韩珠文帮着打招呼:“这是弟子的大妹妹,闺名尊尊。她自幼不大会说话,还请先生宽恕。”

谢青鹤不大喜欢逗弄小姑娘,只说了一声好。伏传则有养安安的经验,放柔声音安慰她:“不爱说话没关系呀,咱们都不怎么喜欢说话。该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有事才开口吧。”

韩尊尊果然好骗,羞涩地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韩珠文又帮妹妹解释:“弟子去给阿娘煎药,尊娘是来伺候阿娘的。两位先生若有差遣,也尽管吩咐她。她虽然不大会说话,办事很利索。府中家务都是她帮着阿娘打理。”

谢青鹤才知道韩珠文是不放心印夫人,故意等妹妹来了才肯离开。

他并不觉得韩珠文这番小心仔细背后的“不信任”冒犯了自己。还未长大的少年,突然之间接到亲娘病危的消息,起因竟然是亲祖母给亲娘下了药,如此人伦惨剧,如何战战兢兢都是应该的。

何况,韩珠文若真的不信任谢青鹤与伏传,派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来盯着,又有什么用?

多半是不放心家中仆妇和下人,又不敢差遣谢青鹤与伏传,才把妹妹带了出来。

谢青鹤原本打算等大郎来了,就与伏传一起离开,如今见韩珠文与韩尊尊两兄妹如此年幼,尤其是才点点大的韩尊尊,那么羞涩斯文的小女孩,为了照顾母亲,不得不来见外男,有心多留片刻。

“我去外边吃杯茶。隔间是有憩室么?”谢青鹤故意问。

韩尊尊满脸通红,声如蚊蝇地给谢青鹤与伏传引路,待谢青鹤和伏传落座之后,她又退下去让下人送新鲜的茶水点心,自己则悄悄躲回了印夫人的卧室内间。

伏传算是看出来了,大师兄的温柔不独是给韩珠文的,应该是给印夫人的所有儿女。

“大师兄今日好软啊。”伏传悄悄地凑近他的耳边。

谢青鹤耳尖略酥,出门在外也不好去搂抱,轻轻拉住伏传的手腕,说:“不要顽皮。待会儿大郎来了,我看着他替印夫人治灸,想来韩琳那边也差不多能起身了,你把他约来,将印夫人和离之事说好。他这丞相府看似铜墙铁壁,乳母都能被人收买,可见是漏成了筛子,我若是韩珠文,我也睡不好,待印夫人稍微好些,就把人接走吧。”

伏传老实在他身边坐下,还是下意识地往他身边斜了一点,说:“大师兄,你今日这么好说话,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谢青鹤被他飞起的眼角一闪而逝的得意与狡黠逗得心痒,两情相悦、两心相知,这样的默契实在太使人愉悦。他信手捏起一枚樱桃,说:“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小师‘妹’都知道了吗?”

伏传就似被调戏了个彻底,脸颊居然有点红:“大师兄,在外边不能耍流氓。”

谢青鹤都愣住了。

怎么就……好吧,要往小师弟羞涩的那个方向联想,那是有点耍流氓。

这间憩室里没有仆从站着,伏传探出半个身子,嗷呜一口把谢青鹤指尖的樱桃含在嘴里,灵巧的舌尖很自然地在谢青鹤手指上舔了舔。

谢青鹤看着他,到底谁在外边耍流氓?

他再是狂放恣肆也只在闺中,人前从来不肯调戏轻亵,心中爱极也只肯要一杯茶。

这个小东西……

真是!

越来越可爱了。

伏传嘴里含着樱桃,含含糊糊地说:“大师兄是不是觉得……那两个小孩子好可怜啊,跟我那个倒霉的小师弟好像啊,反正爱屋及乌什么的……就把那两个小可怜当小师弟疼爱一下好了……”

“是。”谢青鹤没有开玩笑,认真地承认了下来。

伏传嘴里含着东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偏偏大师兄此时的眼神太过认真,使他不得不抬头与大师兄对视,正视这份珍重。

“我知道刘娘子在扈水宫遇害,你舅家满门皆殁之事,与我没有太大的干系,我也不必为此负疚。可与你相处得越久,越是心爱珍重你,就免不了会遗憾前事。我会忍不住想,若当初我见杀手追杀刘娘子,多关心一句,问她是否需要援手,或是当即起课占上一卦……是不是她就能免去杀身灭门之祸?你也不必在寒山孤零零地长大……”

谢青鹤说到这里,伏传已经不自觉地把嘴里惹祸的樱桃吃干净了,正要往外吐。

谢青鹤抬手接在他嘴边。

伏传偏头将樱桃核吐进榻边的痰盂里,回身握住他的手,说:“可大师兄明明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你已经救了她了。是她自己不知道处境凶险,是她满以为给伏蔚送了求救信,她的爱郎马上就会派人去接她,接她给爱郎生下的麟儿……若是她求大师兄帮忙,大师兄不会不管她的!”

“是啊,我知道。”谢青鹤声音很轻,“我还是很后悔。”

“不不不不能后悔啊大师兄!”伏传着急了,“你若心生悔意,必有伴生心魔!大师兄,你若是堕入魔道,这可怎么办?普天之下谁能治得住你?!”

谢青鹤刚听着还有些感动,听见“治得住你”四个字,顿时破了情绪:“谁治得住我?”

伏传呃了一下,小声说:“我知道师父很多年前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谢青鹤没想到伏传还真挺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顾不上开玩笑,先安抚伏传:“我是天生不迷之人,修的又是人间道,必有七情六欲,爱恨嗔痴,若要堕魔,早些年就堕了。”

伏传才突然想起来,大师兄和二师兄曾有一段极其痛苦的感情,又被幻毒折磨了十多年。

那样的情况下,大师兄都始终灵台清明,还能艰难挣扎着恢复修为,有了那样的经历考验,如今这些小情绪小想法,怎么可能催使大师兄堕魔呢?

“或许是这些日子过得太快活。”伏传想起那段胡天胡地的日子,以及昨夜的激情与温存,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我都忘了。大师兄,你从前吃了好多的苦。”

“我也忘了。”谢青鹤从盘子里拿出一颗樱桃,塞进伏传的嘴里,“我只记得这味甜。”

伏传艰难地憋了一下,煞风景地说:“可是这个是酸的啊!”

谢青鹤连忙伸手:“吐出来。”

伏传噗地吐了个光溜溜的樱桃核给他,咂咂嘴,说:“也有点甜。甜的容易烂,酸一点也没关系。大师兄,你这样心爱我,对韩珠文和韩姑娘都这么温柔,我刚才还差点想歪了……”

谢青鹤不大明白:“你以为我要收他做弟子?”

伏传吭哧吭哧地说:“那倒也不是。我以为你要收他做‘小师弟’。”

不等谢青鹤变色,他已经连忙解释:“后来我想他才这么小,我这么聪明可爱,又一直服侍在大师兄身边,都得长到二十岁上,大师兄才肯正眼看我……那我不如担心一下家里那个。”

谢青鹤都震惊了。

他还想了一下,家里那个是哪个?

“云朝?”

见伏传摇头,谢青鹤又迟疑了一下,才说:“你若猜忌束寒云,我就不大高兴了。”

若是伏传怀疑他与云朝有私,可以解释为担心他移情别恋。若是怀疑他对束寒云旧情不忘,那就是彻底否认了他对伏传的感情,认为他一开始就对伏传不够真诚。对谢青鹤来说,性质截然不同。

伏传也知道这事严重,忙解释说:“不是不是,虽然都是二,不过是二郎。”

他二人也算开诚布公。伏传稍有些疑虑,有机会就会跟谢青鹤挑明了说。谢青鹤也不曾避讳过去,直言自己会“不大高兴”。

“他在莽山服侍大师兄六年,也不是小孩子了,大师兄会不会也觉得他挺好……”伏传说。

“我对他是另眼相待,也很珍视他六年的勤谨守护。”

谢青鹤没有半点被猜忌的愤怒,小师弟肯直言不讳,其实就是不曾生疑。若有疑虑,就该藏在心中仔细谋划了。不过是情人之间一点不出格的占有欲罢了。

全天下,只许我对你好。别人分去半点都不行。

“对云朝,对李钱,皆是如此。”谢青鹤捏了捏伏传的脸颊,“你与他们都不一样。”

伏传勉强忍着,还是忍不住有些想笑。

谢青鹤又捏了他一下:“我只喜欢你。”

伏传实在忍不住了,呼地捂住他的手,在他掌心里蹭了好几下:“那你叫二郎来我这里。他把大师兄照顾得这么好,我也会很珍视他对大师兄的勤谨守护,对他很好很真诚很宠爱。”

谢青鹤不禁失笑:“回来他就去跟着三娘和陈阿姆去你幕下听差了,我没有差遣给他。”

伏传回想了一下。回府之后先撞上冼花雨,随后跟大师兄纠缠半天一夜,吃过午饭就来了丞相府,还真没有机会正经视事,难怪没有接到二郎入幕的消息。

他想起谢青鹤的一贯行事,有些甜蜜,又觉得自己小人之心。

“大师兄把每一件事都处置得很妥当,从来不让我担心。”伏传低声说。

为了让他安安稳稳坐上掌门弟子的位置,大师兄自废道统,从此以后不收门下弟子,这样的牺牲都肯为了他干脆决断,其他的事,又怎么可能不妥帖?

与大师兄相爱,从来都不必费心谋划。大师兄一开始就会把一切都处置周全。

谢青鹤看出他的惭愧,又忍不住捏他的鼻尖,安慰他:“你这样很好。有事就与我说,找我问明白。我既然喜欢你,也不喜欢你身边留下很特殊的人。人都是有感情的,日久生情并不鲜见。你我都有守贞之心,防微杜渐为何不好?”

把伏传说得又理直气壮起来,看着谢青鹤不住点头:“对,大师兄不喜欢我身边谁?我也把他放到大师兄身边去!”

谢青鹤居然打了个磕巴。

脑子里闪过晏少英、石步凡的名字,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况,人家也不曾留在小师弟身边。

想想小师弟跟石步凡分手的时候,那倒霉孩子还挺惨的。当然,小师弟就更惨了。想到这里,谢青鹤又忍不住心疼小师弟受过的委屈,今日回家之后,要好好安抚补偿小师弟。

“今日既然说到这个话题,那,咱们也做一个约定?”谢青鹤说。

伏传好奇地抬头:“什么约定?以后大师兄想要我身边什么人,直接告诉我就是了。”

“与此无关。”谢青鹤说话之前,先将屋内外的仆妇守卫扫了一圈,确定没有人窥探之后,才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愿为小师弟守贞,一日是道侣,一日不事他人。小师弟也愿意为我守贞么?”

不等伏传回答,他竖起食指,轻轻抵住伏传的嘴唇。

“想清楚再回答。你若不喜欢我了,可先与我说。离契之后,此约失效。”谢青鹤说。

伏传定定地看着他。

这份约定内里的意思非常严厉。

谢青鹤让他想清楚的是,一旦立约,若他日背约失贞,则自动离契,不再是道侣。

“我愿为大师兄守贞。此生是道侣,此生不事他人。”

伏传说完,隔着茶桌,一把抱住谢青鹤的胳膊,可怜巴巴地说:“大师兄,你是兄长,也是尊主,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心一意跟着你。你可不能对我始乱终弃啊。咱们会一辈子做道侣吧?大师兄不会对我说,不喜欢我了,要与我离契吧?”

谢青鹤被他装出来的模样逗得想笑,偶然瞥见伏传眼底涌动的湿润,又觉得自己轻怠了。

这份可怜是假的,这份担心是真的。

小师弟害怕他提“离契”二字。害怕打了活扣的亲密关系。

谢青鹤想了想,说:“此契于我,是一份死契,不得退出。与你才是活契。”他将左手摊开,一道金光一闪而逝,没入二人相握的手掌,“小师弟,世事善变,我也不能妄谈一生一世。我与你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你说得对,你是个孩子,将童贞清白都给了我,我决不会辜负你。”

伏传愕然道:“大师兄,我就是开个玩笑。我将童贞清白给了大师兄,大师兄何曾不给我?”

谢青鹤咳了一声。这个事情,就不必说得太细了。

“意思就是那个意思,自行领悟就好。我有前事不忍言,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我只是向你允诺,只要你我不曾失契,你埋在琼林,我守在琼林。”谢青鹤说。

伏传听得神情复杂,喃喃地说:“大师兄如此允诺,我心里是很感动的。不过,我看上去就那么……”这又很难说得出口。当初束寒云看上去也很好,谁知道高开低走一路埋坟了呢?

“反正就是……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不会与你离契。”谢青鹤说。

伏传偷笑了一下,跨过茶桌,坐在谢青鹤膝上,问道:“大师兄,你是不是真的很在意这事啊?咱们尝了巫山云雨的滋味,大师兄就好偏宠我……”

谢青鹤不得不搂住他的腰,免得他不老实地扭下地去:“咱们尝了巫山云雨的滋味,某个小朋友也变得特别狗腿,特别甜软,特别喜欢讨好大师兄。”

“我从前也很讨好大师兄。”伏传不服气地顶嘴。

没等谢青鹤反驳他,他自己又忍不住承认:“倒是亲密了许多,变得喜欢对大师兄撒娇了。因为我知道大师兄很心爱我,我就算任性一些,大师兄也不会厌烦。就是大师兄说的‘甜软’?与狗腿和讨好放在一起,可见大师兄很喜欢我这样?”

谢青鹤低声笑道:“你如何喜欢我,我就如何喜欢你。”

二人正在说私话,门外脚步声传来,伏传马上就坐了回去,理正了衣摆。

大郎在门外请示:“大师父,小师父,弟子来拜。”

伏传突然想起来,他差遣宋未去门口问王寡妇的消息,这会儿大郎都从家里赶来了,宋未怎么还没回来?——这王寡妇的消息很神奇啊,居然连宋未都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