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传搂着谢青鹤的脖子,凑近他的脸颊,从耳膛处一点点往下亲。
天寒地冻的时节,脸上少行气血,自然带了一丝轻寒。伏传的嘴唇比谢青鹤的脸热上半分,缠绵又贪婪地往下,贴着脸颊,顺着下巴,一点点亲到了嘴角。
他看着谢青鹤的眼睛。
谢青鹤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欢喜,看见了请求,看见了跃跃欲试。
同居月余以来,伏传一直都很小心,情不自禁的时候才会抱住他,最出格的时候,也就是拿脸颊在他肩背上、胸膛上蹭一蹭。不敢碰他的脸,不敢用嘴去亲吻。任何更像是情侣间才有的举动,伏传都不敢动。
这是他第一次扑上来,第一次亲吻谢青鹤。饶是如此,也只敢溜边试探着慢慢亲。
从耳膛到嘴角这么短短的距离,被他缠绵悱恻拖泥带水亲了许久。
——就仿佛随时等着谢青鹤拒绝。
谢青鹤见他摇头晃脑故作无辜的模样,小师弟骨子里真正的渴盼几乎要遮掩不住。
他伸手轻轻托住伏传的脑袋,使伏传微微仰头,亲吻住伏传的嘴。
很……奇特的柔软。
忍不住想要更多,更长久。
伏传明显已经被震住了,谢青鹤舔开他的嘴唇时,他简直有一种被雷劈的感觉!
……亲、亲嘴要这样的吗?
不是嘴对嘴碰一下就完了?还可以舔?还要……伸到嘴里……碰我的舌头吗?!
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伏传忘记了这个亲吻所代表的意义,满脑子都是“这样也很舒服啊”“再来一下”“我可不可以也舔一下大师兄”……之类的新奇刺激。他贪婪地抱紧谢青鹤的脖子,学着谢青鹤的模样,用自己的舌头去与谢青鹤纠缠。
如此隐秘不可言说的嬉戏,还带着唇舌摩擦的快感,使伏传很快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刚开荤的小子完全不知满足,二人搂在一起勤了许久,谢青鹤捏了捏他的后颈,伏传才收回自己越战越勇的舌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谢青鹤的嘴唇。
谢青鹤还没说什么,他就跟偷腥的小猫似的,餍足又感慨,还露出了极其神秘的偷笑。
“大师兄,我太可怜了。我太可怜了。”伏传不住絮叨。
谢青鹤能感觉到他浑身洋溢出的欢喜与热情,并没有哀怨自怜的情绪,怎么会说自己可怜?
伏传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又抱住他的肩膀,将脸贴在他耳边,轻声说:“原来亲嘴这么舒服。我一直都不知道。我都二十二岁了,第一次知道亲嘴是这样的……大师兄,你若是早几年就答应与我好,我早几年就可以亲嘴了。”
他这话说得完全没有逻辑。早几年他还是个身量未长的孩子,谢青鹤根本不可能对孩子动心。
但是,人在极乐之中,通常都是不讲道理的。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听一听也就罢了,哪可能真的去计较来龙去脉?
谢青鹤微微一笑,想起那日在谒仙亭前,伏传与晏少英相拥亲吻的模样。
他自然知道伏传与晏少英是在做戏。不过,小孩儿间,玩得高兴了,是不是把亲吻当作儿戏,同性之间随意亲着玩儿呢?想起伏传这温柔甜蜜的口唇曾被晏少英怼过,谢青鹤也有一丝不乐意。
不乐意归不乐意,他不会与伏传谈这件事,更不会对伏传的交友做任何限制。
心思放回膝上小师弟的身上,谢青鹤摸了摸他的嘴角,温柔地说:“来日方长。”
伏传还在回味刚才的滋味,牵扯着他的衣襟,偷笑道:“那……能不能定下规矩?”
“什么规矩?”谢青鹤很意外。
“就……每天亲嘴的规矩。早上起来,我服侍大师兄更衣梳洗,然后就亲一次。晚上休息之前,也要亲一次。白天云朝哥哥在,也不大好意思,但是,一整个白天,起码得趁着云朝哥哥不在的时候,再亲一次……”伏传想了想,也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会不会多了些?”
谢青鹤被他逗得想笑,又觉得他很可怜。一次次的拒绝,把伏传伤得太狠了些。
谢青鹤是个极其从心的脾性,情人之间的事,原本就是有了心情就做,没有心情就不做。可伏传被他几次拒绝,养成了对感情极其没有信心的低姿态。小师弟想把这事做成规矩,谢青鹤能理解他。
“每天只能亲三次么?”谢青鹤故意哄他,“若我想多亲几次呢?”
伏传嘿嘿笑:“那自然是……大师兄想亲,就可以亲啊。大师兄,”他看着谢青鹤的嘴唇,不自觉地咽了咽,“我还想亲一次。”
谢青鹤便放下正想谈的话题,轻轻吻住他的嘴。
自认有了经验的伏传连忙张嘴想要迎接大师兄的舌头,哪晓得谢青鹤要他自由发挥,这回选择了守方。伏传最沉迷的其实是与大师兄舌尖追逐的感觉,大师兄不肯过来,他就得追到大师兄嘴里去寻找,谢青鹤还懒洋洋的,偶尔才撩他一下。
伏传极其不满足,伸手在谢青鹤的肩膀上轻轻地拍,催促他快点。
谢青鹤猛地将他放在榻上,一只手托着他的后颈,居高临下强势进攻,伏传突然换了姿势,差点被自己呛着,谢青鹤撩得又极其凶猛,他只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毫无招架之力。
等他彻底蔫儿了下去之后,谢青鹤的攻势才变得温柔,和风细雨地舔舔他,带着他唇间嬉戏。
才第二次亲密接触,伏传就摸到了大师兄在床笫上的脾性。
不能挑衅,不能催促,不能强势。否则,大师兄会强势反击,拿回主动权后才会恢复温柔。
就……好喜欢啊。
伏传温顺地躺在榻上,捧着大师兄的脸:“大师兄,我错了。”
谢青鹤一连尝了两回甜头,正是满足享受的时候。人与人两情相悦就不容易,感情上合拍,生活上没有大冲突,说不得就会栽在床笫事上。如今与伏传试了一下,他觉得挺好,小师弟也似乎在念念不忘,感觉就非常好了——至于更进一步的事,也得慢慢来磋磨,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这时候谢青鹤觉得伏传与自己配合得很好,满心都是爱意与满足,他认为伏传感觉应该差不多。
怎么就突然认错了?哪里错了?
谢青鹤觉得一切都好。
“你觉得不好么?”谢青鹤反省了一下,轻轻抚摩伏传的额角,“是不是觉得大师兄太凶了?”
伏传笑道:“我以后会尽量温顺些。只是若有什么地方做得冒犯了,大师兄事后告诉我,或是当时就告诉我也好。我都会改的。”他微微挺身,在谢青鹤脸颊上亲了一下,“我想大师兄对我温柔些……不要在这事上教训我。”
伏传说的显然不独是亲吻这件事,还有此后所有亲密的种种。
谢青鹤正要保证自己以后都会注意。
伏传脸颊微红,似乎是不好意思:“亲一下没什么关系,亲得凶些也无碍。就是……那以后……那个的时候……我不太懂,万一就错了……”他说得满脸通红,“大师兄,你就教一教我……不要拿这个凶我……”
这话就说得不大正常了。
谢青鹤见他脸颊潮红,似是情动,嘴唇又有些发白。
——隐藏在情潮与激动之下的,实则是害怕。
谢青鹤本不想这么快与他做事。一来二人还没有用情侣的身份相处过,并非水到渠成。二来男子之间的事有违天道,亲亲摸摸也罢了,最后一步是比较麻烦,只好是身心都做好了准备,再行事。
可伏传的心态如此矛盾。一边想要亲热,一边又害怕此事,这就非常不好了。
若不能让伏传放下对此事的恐惧,此后二人每次相处,伏传都会担心害怕,谢青鹤想要的水到渠成、身心俱备的状态,也不可能达成。
思及此处,谢青鹤将自己常备的脂膏药物都捋了一圈,觉得客观条件是可以做事的。
“小师弟,我将云朝差遣出去了。”谢青鹤一只手轻轻抚摩伏传的腰侧,暗示了这件事,“你若是愿意,现在师哥就教你,好不好?”
伏传大吃一惊。
他二人极其熟悉彼此,谢青鹤没打算马上做事,伏传心里是有数的。
这会儿谢青鹤突然就改了主意,伏传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总觉得那件事还有些遥远,不得先亲几天嘴,摸几天硬肉和软肉,再……考虑其他么?
“我……”他很想拒绝。
脑子里都是伏蔚被鲜血濡湿的衣摆,寮寨中戏子男娼们粗哑难听的嚎叫。
谢青鹤抚摩着他的额角,轻轻安抚他。
其实,对于谢青鹤来说,做不做这件事都不是重点。他是对伏传动了心,也想亲吻抚摩伏传,若是能与伏传抵死缠绵,那自然也是人间极乐。可是,那件事并不是感情的全部。
本身男子之间就没有交合的渠道,那么做是有违天道的,对承受一方来说,会损害健康。
修道求真之人,清心寡欲不是什么难事。他纵容自己对伏传的欲望,是因为他喜欢这份欲望。
如果他与伏传都有默契,一辈子相守,不谈此事,不代表他不爱伏传。又或是他与伏传约定好,只亲吻抚摩,彼此爱抚,不去做最后的一步,也不代表他与伏传的感情不真诚。
真正无法对这件事释怀的人,其实是伏传。
伏传那么热衷这件事,想要做,又害怕做,在他的骨子里,还认为做这件事是道侣间的义务。
“别怕,师哥会教你。”谢青鹤想了想,他其实很不喜欢自己的这个提议,但是,为了打消小师弟的焦虑与恐惧,他愿意退一步,“师哥让你在上面,好不好?”
伏传霍地坐了起来。
他起来得太急,谢青鹤不得不仓促起身,给他让了坐起来的空间。
本以为伏传是太过欣喜激动,哪晓得伏传愣愣地坐了片刻,反对道:“当然不好啊!师兄为长我为幼,师兄为尊我为卑,岂能让大师兄做羊妃,我来做乾元帝?”
谢青鹤给他一番话震得脸都僵了,半晌才说:“在你心里,我就是乾元?你是羊妃?”
这臭小子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污糟玩意儿!
伏传连忙上前搂住他,赔罪道:“不是不是,我被大师兄惊着了,突然就有点乱。我俩、我们……我们是两情相悦,大师兄爱重我,当然不是把我当作羊妃……我就是觉得,反正……我不能让大师兄躺下,这么把腿叉开……不行不行……”
谢青鹤悲哀的发现,前面伏传提了乾元帝与羊妃之后,这会儿又说把腿叉开,他脑子里很自然就浮现出乾元帝压在羊妃身上的画面……再把羊妃的脑袋替换成自己……别说伏传不行,他也不行。
“好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这事跟你想的不一样,跟你看见的也不一样。”谢青鹤捧住伏传的脸颊,强行令他看着自己,不要东张西望、顾左右而言他。
“乾元是君,羊妃是臣。君临臣曰幸,本就不是寻常情爱。你还见过哪些呢?伏蔚那些污糟事么?他受欺凌时,承受的是羞辱,此后纳妃成亲,又将君臣之分与权力驾凌于床笫间。”
“小师弟,从根子上,你想得就不对。”
“你我做这件事,没有长幼,没有尊卑,只有彼此欢喜,想要更进一步亲昵。”
因伏传在这件事上有心结,谢青鹤第一次撒谎,哄道:“在上在下,我是无所谓的。你若是非常想做,又很害怕担心这件事,我可以教你,你在上边就好了。当然,你若只有害怕,毫无期待,咱们不做也可以。每天只要亲吻,滋味也很好,你觉得呢?”
伏传的想法也很固执,这么多年,他的性幻想对象都是固定的,哪可能临时改位置?
“我还是……想做。”伏传低下头,“我不大会,也不想在上面。”
谢青鹤还想说什么,伏传往前挪了一步,抱住他的腰身,靠在他怀里:“大师兄,这么多年,我想的都是你,梦里也都是你……你教我做,让我美梦成真……我其实都知道,这事是比较艰难,但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受些伤痛……我会这么担心害怕,是怕你觉得我不好……”
“我什么都不会,如果配合得不好,你不要觉得我不好,我学东西很快。”伏传低声说。
谢青鹤被他贴着胸膛窃窃哀求几句,一颗心都酥化了,轻轻搂着他的腰身,柔声安抚道:“也没有那么艰难。你又想错了。小师弟,不会有伤痛,师哥慢慢教你,这事……很快活的。”
伏传完全不相信他的忽悠,只凭着一腔热爱痴迷其中:“只要是大师兄,我就快活。”
……【别想了啥都没有】……
雨歇云收。
伏传满身汗水伏在榻上喘气,谢青鹤也是满头汗。
谢青鹤嘴上吹牛皮,什么师哥教你,师哥让你快活,他比伏传也就是多了点纸上谈兵的经验。
这么多年来,他除了跟束寒云有半夜亲密接触,其他的也都是看来的听来的,没有任何身体力行的经历。哪怕是到了入魔世界,他也都是守身如玉,没有娶妻纳妾的经历。
好歹伏传下山奔了几年,还有被热情苗女爬床的经历,还跟着狐朋狗友去参观过窑子。
虽说跟石步凡奔了回实践,吐了石步凡一身,那好歹也是赤诚相对过的。
谢青鹤他又比伏传好到哪儿去?
整个过程,谢青鹤都强行用自己的城府修养伪作老手,真正做起来那是状况百出,相对于伏传的手忙脚乱、虚心学习,谢青鹤完全是在实践中总结经验,结合自己的见识与认知,重新开辟新局面。
好在伏传是真的太过爱慕他,太过信任他,二人凭着一腔爱意,到底还是做完了全程。
谢青鹤差点露馅。
这会儿他拿毛巾擦了擦汗水,看着伏传餍足的眉眼,心底也松了口气。
他这样聪明的人,既然有了一次经验,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厉害。第一次都没有露馅儿,以后就更不会有露馅儿的可能了,完全可以维持自己在小师弟心目中博学全能的形象。
总体来说,可能让小师弟稍微有些疼,没有弄伤,而且,小师弟后来很激动很满足。
完全消除了小师弟对这件事的恐惧。
伏传趴在榻上歇了片刻,才慢慢从快感中清醒过来,看见谢青鹤还没穿好衣裳,想起二人刚刚做的好事,忍不住闭着眼将脸颊在榻上的绣席上拼命蹭,心中尖叫,啊啊啊啊啊!
做过之后,感情是彻底不同的。
彼此有了最亲密的接触,很多事情就放松了下来,没有那么拘谨小心了。
从前伏传哪里敢横在榻上打滚?这会儿趴在榻上两条小腿翘起来晃啊晃的,也不避讳自己衣衫不整会被谢青鹤训斥无礼,或是怪罪他不知进退。看上去,整个人都被释放了出来,自信了不少。
——做那件事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谢青鹤对他的爱,完全无法回避、也毋庸置疑的爱。
谢青鹤披上外袍,下榻坐在茶桌边,试了试茶水的温度。
伏传终于结束了激动,歪过头唤他:“大师兄。”
“嗯?”谢青鹤正舀水煮茶。这会儿天气太冷,壶里的茶水已经彻底冰了。
“这个事情……能不能……也立规矩啊?”伏传说着脸颊脖子都红了起来,偏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遮住半边脸,这才吭哧吭哧地说,“就……每天早上做一次,晚睡觉的时候……也做一次。”
谢青鹤不禁失笑:“白天云朝哥哥不在的时候,起码也要做一次?”
“那当然最好呀!我就是觉得会不会太麻烦大师兄了,才不敢说。大师兄是不是也很喜欢?若是大师兄也很喜欢,咱们就定每日三次么?”伏传马上就来劲儿了,霍地坐了起来,两眼亮晶晶地期盼地望着谢青鹤。
谢青鹤也不说什么做多了伤身的话。
他这样修为、这样医术,若是无法保护好伏传,多年苦修又有何用?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与伏传同居月余以来,谢青鹤常常见伏传被此事所折磨。听伏传所说,不独结侣这一个月的时间,很多年之前,伏传就曾经做过以他为主角的春梦,想他想得心跳怦然、面红耳赤。
这使得谢青鹤对伏传非常怜惜。就如人常饥渴失眠,此事不得满足,也是很凄苦可怜的。
“这事我刚才就想跟你说。”谢青鹤伸出手,伏传就乐颠颠地从榻上赤脚下来,坐在他左腿上,还忍不住心中爱意,非得在他脸上亲上一下,“你喜欢这事,我也喜欢。一早一晚咱们就做成规矩定下来,每日必要做的。”
“至于白天的事,你也知道,师哥不是喜欢板着脸训斥‘白日宣淫’的老古板。若是闲来无事,想做多少次都可以。但是,人一辈子也不能只想这件事,你有修行功课,外门事务,师哥也还有自己的事情……”谢青鹤摸了摸他依然汗湿潮红的脸颊,“若是实在想了,咱们就做。就不要定下规矩,说白日必要做一回,好不好?”
他说得很温柔,实际上也还是带了点训诫的味道,伏传被说得有些讪讪,低头道:“我明白。大师兄说得对,我一时得意忘形,我也不是故意的……大师兄,我不是那么贪欢好色的人。”
谢青鹤含住他的嘴唇,二人又沉迷在亲吻之中,一时心跳加速。
“我是。”谢青鹤给伏传听自己砰砰的心跳,“我也想时时都与小师弟好。”
他这么激动的模样,使得伏传稍微有点讪讪与不好意思,瞬间都消失了。
原来大师兄比我还好色!
伏传依在谢青鹤身上,身心俱是满足:“大师兄,我好快活。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舒服的事?”
谢青鹤兑了温水给他喂了两口,将他一把抱起,说:“还想吃大鹤么?”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