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重新启程,在路上尉迟宝琳将眼下的情况简单说了下,当姬泽听到宝琳叔惊人刚和战象军大战一场,并且战而胜之之后,心中澎湃不已,恨不得以身相替。
“呸,你小子想吃屁呢!”
尉迟宝琳二话不说就臭骂一顿,黑着脸道:“你小子既然来,那就好好跟在叔后面,别傻乎乎地去冲锋陷阵,哪是你该干的事?”
“要是你出了什么事,老子还有脸回长安?就算你爹不追究,回家你爷爷都能锤死你叔我!”
“我警告你,要是敢出格,小心我关你小黑屋!”
说完还瞪了他一眼,气的姬泽心里暗骂不已!
小爷我来就是打仗的,这不打仗我跑来踏青不成?这要是传出去,小爷的脸往哪搁?丢不起那人?
心里虽然不服,但面上却连连点头,生怕答应迟了,转眼就能将自己送回水师驻地去,这事他绝对干的出来。
想必现在两位师兄也不乐意自己来吧?
哼哼!
小爷既然来了,就别想着赶走,等到了战场谁还顾得上谁?小爷又不是军中之人,又不是奔着军功来的,我怕得谁来?
很快,众人在天黑之前终于来到大营处。
很多身毒士兵当看到黑脸将军带来的人一阵惊讶,不过也难怪他们如此,实在是尉迟宝琳在他们心中简直就是恶魔,动辄就关小黑屋,不管多奸猾的刺头,只要关上几日黑屋,出来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
当初训练这些人时,差点没把大唐的一些将士气死。一个个好吃懒做,稍稍用点力气都坐地上装死,打骂都没用。
最后也不知哪个缺德的东西将大唐流传时间不长的关黑屋给弄了出来,别管多刺头,没人能挺过三日。
还别说,这招还挺管用,至少知道令行禁止,不会偷懒了。
而尉迟宝琳除了关小黑屋外,那是真杀人,这些人见到这位简直害怕到的骨子里。但就是这样一位他们眼中的煞星,竟然和眼前这个从来没见过的贵公子有说有笑的。
至于为什么说是贵公子?
废话,他们可不瞎!
大唐来的两位使节他们都是见过的,本就让他们心生惭愧,但和这位一比,却还是有些差距,虽然说不上来,但总觉得和这位相比差点什么东西。
“这就是你们训练出来的神毒大军?”姬泽有些好奇道。
“别提了,这群懒蛋,活该被人奴役,他娘的就没一点出息。但凡有点血腥,也不可能一直被别国打来打去。一个个除懒,就剩下躺平了。”
尉迟宝琳一脸烦躁,这事简直就是他的耻辱。今后他绝不会说这些人是他训练出来的,丢人啊!
“不会吧?我看着还不错啊!”
看着一个个站的有模有样的神毒士兵,姬泽有些不信。
“都是装的,只要我们一走,立马恢复原样。这还是你叔我杀了不少人的结果,不然你看到就是一群怂货!”
尉迟宝琳不愿再提这事,反正打仗也没指望他们,只要令行禁止,听话就行。唯一一点欣慰的就是在战场上不会轻易当逃兵,不然他宁可不要这些人。
“到了!”
来到一处大帐,尉迟宝琳率先进入其内,看到王玄策正在研究地图,拱手道:“末将前来缴令,现人已接到。”
哗~
王玄策豁然转身,当看到尉迟宝琳身边那个熟悉的身影,虽然知道早晚要来,但当真的见到后还是难掩心中激动之情。快步上前,拦住姬泽的肩膀,上下打量良久,笑着点头道:“好小子,这几年不见,听说你已经成亲了?”
他满意道:“不错,不错。到底是长大,也稳重了许多!”
“怎么样?家里还好吧?这一路上课遇到什么事情?”
随即又有些责怪道:“你说你,好好的跑来干什么?这里又不缺你一个人,简直就是添乱。”
“胡闹!”
姬泽无奈,连忙打断他的喋喋不休,以前还没发现,现在才知道师兄竟然还有如此絮叨的一面。
“师兄,您倒是让我说句话啊!”
啪!
“混小子,知道顶嘴了?别以为你成亲我就不打你了?既然来了就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待着,要是敢乱来,看我不揍你?”
面对满眼威胁意味的师兄,姬泽能怎么办?
“是小师弟来了吗?”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大帐被掀开,进来一人。
“先成师兄!”
姬先成一愣,仔细打量后立即上前抱住姬泽,狠狠地在他后背锤了几下,高兴道:“真的是你小子啊。”
“嘿嘿,不是我还能有谁?”
他得意道:“怎么样?没想到我从海上来吧?是不是很意外?”
姬先成推开这小子,没好气道:“就你小子那点伎俩能瞒过你师兄我?早知道你要来,这才通知的水师的人接应你。”
“你人就在明州,要是从西域前来,师兄我非得替老师收拾你不可。明州要船有船,水师又多是咱们家的人,你小子放着近路不走,非得绕原道,除非是傻了!”
随即一脸鄙视道:“就你小子那小胳膊小腿了,来了能顶什么用?听话,师兄这就派人送你去水师驻地。”
“不错,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还是去海上待着的好!”
王玄策也附和道,显然很满意这个提议!
“嗯,路上我给他说了,但这小子不听。”
尉迟宝琳满眼的狭促道,好似在说,现在信了吧?
姬泽脸都黑了,也不管几人,直接坐到帐内的椅子上,直接开始耍无奈。
“反正我不走,我不远万里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你们一句话就让我回去?”
“我不服!”
王玄策和姬先成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
臭小子,不给你个下马威,是不知道轻重。不过演戏就要演全套,半途而废可不行。
“不行,我不同意!”
“你一无军职,二无调令,军营乃是重地,岂可容闲杂人等进入?”
姬泽一听就急了,大声道:“不走,我就不走。你们欺负人!”
“大不了.......大不了我马上乘船北上,我找我爹去,让他来评评理!”
这小子也是急,被两人都忽悠瘸了,这话都说出来了。
“嘿,臭小子!”
王玄策嘿了一声,上去就踹了一脚。又拍了下他的脑袋道:“你小子傻了还是怎么的?小时候挺机灵了,现在怎么越来越傻了?”
姬泽满脸疑问。
“看来是真的傻了。”
姬先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差点让姬泽崩溃。一旁的尉迟宝琳看不下去了。
“差不多得了,别欺负小泽儿了。”
说完看向姬泽,没好气道:“你小子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金吾卫的差事?”
金吾卫?
姬泽一愣,勐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懊恼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没错,我还是金吾卫的骑都尉呢。”
正要解释的时候,却看到几人强忍着的笑意,顿时就明白自己被耍了。顿时怒从心起,二话不说就朝最近的王玄策扑了上去,一时间大帐内人仰马翻,直到许久才停了下来。
晚上,大帐内灯火通明。
王玄策正在给姬泽讲解现在的形势,也让这小子心底有数,别到时候轻重缓急都分不清。
“你看,现在阿罗那顺的大军就在这里,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后日就能到达。这次我们不想等了,准备先发制人。”
“阿罗那顺的大军不值一提,唯一让我们头痛的象兵也有了对策。”
他指着一条宽大的峡谷道:“这里虽然是个谷道,但却两边相距数里,中间一马平川正是适合象兵冲锋使用,而这也恰恰是我致胜的机会。”
随后在谷道两旁的出口处重重地点了两下,道:“这里我们已经埋下大量的火药,只要等他们进入谷道,就立马炸毁道路,和两边山石。随即用火攻,火炮惊扰战象。”
说到这里,他笑道:“畜生就是畜生,一旦受到惊扰,我们就算不出手,他们也必然大乱。”
“要是没有象兵,这么大军,就算都是废物,我们也无可奈何,最多打退,想要战而胜之那是想都不要想。”
“但现在,他们的底牌却成为了他们祸害,也不知道等大战一起,阿罗那顺是个什么心情?“
其实面对战象,最艰难的姬氏第一次遇到这种战法的时候。畜生不是人,就算是人也有弱点。而人能控制这种弱点,但畜生不行。
一旦攻其弱点,战象不足为道!
“这么简单?”
姬泽不可思议道。
“不然呢?”王玄策斜眼道。
“你以为打仗就是过家家,你来我往,然后来个旗鼓相当?或者是硬刚?”
他一脸鄙视道:“杂书看多了你?战场形式千变万化,你以为人人都是大食人?”
“阿罗那顺太蠢了,竟然将全部的胜利希望放在了畜生身上,这简直就是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畜生之所以为畜生,就是因为他们弱点太明显了。”
“惧火,惧雷,容易激怒。并且一旦发狂就敌我不分。”
“历史上的有人也用过畜生征战,但除了一个姓田的用一个火牛阵成功外,谁还成功过?王莽也用过,但结果呢?还不是一败涂地?”
“你以为后人没用过?要不是因为不确定性太大,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不成?能用畜生,谁还用人打仗?”
姬泽张口欲言,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了,以后记住就行了。”
姬先成给了王玄策一个眼色,说道:“此战我们也不能大意,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一切待后日再说吧。”
随后语重心长地对心情有些低落的姬泽说道:“你也别怪你师兄对你眼厉。这也就是你,放别人他才管他死活?”
“你记住,战场不是儿戏,一个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瞬间满盘皆输!”
“阿罗那顺以及之前的戒日王一张战象纵横身毒,从无败绩。那是因为大家没找到对付它的办法。但现在我们至少有数种方式让战象不战自溃,而我军不损丝毫。”
“战场上,一定要控制一切不确定因素。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坏事,所以能不用就不用,这就是用兵在慎的要旨。”
姬泽闻言站起来恭恭敬敬朝两人躬身一礼,道:“小弟多谢两位兄长教诲,现在小弟才知道自己坐井观天,只是个死读书的书生而已。”
“今后若有错处,两位师兄不必客气,该打该骂,全凭处置!”
王玄策也舒了口气,他就担心这小子年轻气盛,受不得气。但有些事情作为师兄他该说还是要说的。
“好了,没那么严重!”
姬先成上前扶起姬泽,笑道:“到底是张大,有了先生当年的风范,拿得起放得下,先生后继有人啊!”
“师兄廖赞了!”
姬泽认真道:“小弟初来乍到,身上虽然有着金吾卫的官身,但从未和大哥一样上过战场。今后要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师兄尽管说教,这点心胸小弟还是有的。”
王玄策满意地点点头,人可以无知,但不可自满。要是连接受不足的心胸都没有,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好,你的话师兄记住了。今后你就跟在我们身边,打仗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等去了安西,一切听先生安排。”
“你也愿意?”
姬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哈哈哈,这就对了嘛!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英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你一个满腹学识的书生去拼命,大唐还没有奢侈到那个地步。要是比陛下和娘娘知道了,非扒我们的皮不可,你就当体量体量我们吧!”
随即几人又说了很多,大多时候都是王玄策和姬先成说,姬泽在听。他们恨不得立即将所有的东西灌输给姬泽。
如何布阵,如何调兵遣将,如何相互配合等等,凡是他们知道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的经验。不是至亲之人谁也不会轻易去说。就好比当年先成对他们知无不言一样。
而姬泽也听的认真,时不时地插几句,更是让两人眼前一亮,一直到深夜,兄弟三人这才抵足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