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外面还有别人?
辰锋突然有些心浮气躁,勉强一笑,没有作答。
我不懂洪政申眼光怎么会这么差。佳乐向前几步,挡住了准备撤回房间的辰锋,她抬头略有些鄙夷地盯住他,是因为这张脸吗?其实看久了,也不过如此,我承认这一次,连我都没法认同洪政申的想法。
这是我同他的事。辰锋感觉疲于应付佳乐的犀利提问,干脆收回目光,侧身避开佳乐,兀自往卧室门走去。
臭小子——我会时刻提醒洪政申提防你。佳乐虽然可以阴冷地放狠话,实际却无计可施,她一贯dú • lì霸道,但并不愿意背着洪政申做他不喜欢的事,包括对付这个人。
一回到熟悉的大床,辰锋脱力地躺倒,一分钟后,他一下子觉得自己很有点可笑。
为洪政申放弃女伴,受蒋冰琴质疑,受洪佳乐抨击,甚至为洪政申去了酒吧,而这一切都发生在另一轮漫长的针锋相对期,真是可笑啊。
一天以后,香港国际机场。
飞机误点,政申取到行李袋出关时已经快接近十一点半。其实随行的还有一男一女两名同行。
当政申来到接机口,像有预感似地猛地抬头,就看见前方有个高挑的男人朝他的方向随意地扬了下手。其实那人站得离大队接机人马有些远,但政申还是一眼就看到他。
政申有些痛恨自己这种诡异的本能,他总是能在人群里辨析那些能吸引他的东西,这其中包括张辰锋身上的某种特质,而不幸的是,那恰恰与他的癖好吻合。
前一日的心情,由于那通电话而低落,僵持过程中没能憋住是自己的错,最终有些丢脸地败阵也在情理之中,但当事人多少是有些难堪的。
大晚上的,给一个跟自己关系暧昧的男人打电话,而恰巧他的女伴就在他身旁,是在广宇那个套间吧……一想到这里,政申就无来由地锁紧了眉,迎上去的脚步也自然滞缓。
辰锋何其敏锐,当然感觉到政申的抗拒,已经先一秒快步向前。就在政申错愕之际,他张开手臂一把拥住政申的肩膀,将他搂进了怀中。
政申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同僚,果然其中一位正睁大眼睛诧异地瞥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喂……政申紧张地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于是咬牙发出警告,张辰锋,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辰锋在对方肩上闻了闻,洪政申归来的气味令他咧开嘴笑了笑。
有些任性地松开了半边手臂,转而单手搭上政申的肩,与他亲昵地横行着。
谁让你来接我的!
想来就来了,你管我。
政申试图甩开他:放开!太难看了。
不要。辰锋反而将他的脖子搂得更紧,然后将脑袋凑到他耳边饶有兴味地问,还记得那些跟踪的人吗?
他们还——政申本能地回过头搜寻目标物,却被辰锋的右手猛地扳回视线。
别看。辰锋一边拉着他往前走,一边提示他朝前看,后方北角的花盆后面那个看报纸的家伙就是跟着我们的人,这几天看你人不在香港,他无聊死了,现在想拍就让他拍个够好了。
政申心想:这史密夫有够变态,偏执到一定境界了。
干嘛非盯着你不放?政申突然有些轻蔑地扫了一眼辰锋,虽然这一眼很轻,轻到不易察觉,但还是被辰锋成功拦截,并以此要胁。
你不知道我很吃香的吗?辰锋深深地凝视政申,那眼神中难得的有些认真,给你优先试用权,如果你不要,我再考虑别人好了。
政申冷落了他的冷笑话,将目光转向别处:试用品?我从来不贪便宜,风险自负的道理我懂。
哈。辰锋差点仰天大笑,真有你的……洪政申。
说着面孔就瞬间凑近了他,政申以为对方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吻自己,惊得后退半步,却不料辰锋只是劈手抢过他手里的行李袋,然后大步流星地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在原地的政申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看报纸的男人,他想上前去交涉,但步子迈开两步又停住,五秒钟后,他又转身跟上了辰锋。
看到自己的座驾被张辰锋操控并不是一件意外的事,他既然可以把自己的房间当作他自己的房间,那关于其他私人财物的侵占也变得理直气壮。
政申坐上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先回杂志社。
辰锋摇头:捱两小时,吃难吃的飞机餐,还要直接赶回公司卖命,你是自虐狂吗?
我得把稿子第一时间交给编辑部处理。
晚上呢?
七点我会回去。
那好,我会买几手啤酒在家里看DVD等你,够贤慧吧?
政申笑得很无力,他不是听不出辰锋此刻是在放下面子献殷勤,可惜自己不懂得用什么方式迎合,尽管自己对这种程度的求饶非常心软,但是表面上他还是没办法抹去那晚失望的阴影。
自欺欺人始终不是政申能轻易习惯的事,他不想因对方的让步而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自我催眠中。
就在下车时,辰锋突然揽住他的后颈,重重地吻上了他的唇,也不知怎么开始的,就演变成犹如前戏般的痴缠,阵阵不得当的兴奋瞬间袭脑抹平意识,这种熟悉的感觉只在彼此身上才被发掘,莫名的激越和惊恐,甚至屡屡错失为自己降温的机会。
还是政申先反应过来时间地点场景有多不合时宜,这才将对方格挡在半臂之外,接着撇开头,缓缓擦去嘴角的银丝,略有些狼狈地飞身下车。
在甩上车门时政申俯下身,两人才又一次透过车窗对视,政申有些忿忿地朝里骂了句:你给我注意点!
辰锋舔舔唇,作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可惜,我并不知道该『注意』什么。
政申暗自叹息,扶着车门低头沉静片刻,不晓得是在懊恼对方,还是在生自己的气,接着便转身走上阶梯,再没有回头。
直到政申的背影消失在新闻大楼的阶梯尽头,辰锋才吐出一口气,抬起右手掌按住了胸口,那个左侧的位置有东西激烈地鼓动着,为着一个吻,为着一个人。
这种感觉多久没有过了?辰锋自嘲:你是着魔了吗?就算是忘了他是谁,也不至于忘了自己是谁!不会真的荒唐到毫无顾忌地跟一个男人谈恋爱吧?洪政申可不是那种可供玩乐的对象啊。
呵,张辰锋,不会真的有些动心了吧……
室内有音乐,光线是暗的,拖长了模糊的界线,男人一个人背靠着沙发,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唱机里循环播放着十几年前的一张电影原声碟,歌手FrankZappa颓废狂野的声音自老唱片中流泄出浑厚沧桑的韵味。
政申甫开门就感到一阵扑面的暧昧,挤压他的感官、抽离他的清醒。
从不知这间屋子如果只得一个人,灰色基调下会布满如此浓郁绵长的怅惘,而那时,英文歌词正唱到——
我是否该投进一枚硬币以便打电话给你?
(在电话里)你说你属于我,这使我安逸。
我无法想像除了你我还会爱上别人。
无论他们怎样猜测,你只属于我。
让我们皆大欢喜……
音乐盖住了政申闭门的声响,从政申的角度可以看到辰锋出神的侧脸,沉静得令人不安,优美的线条呈现难得一见的倔强与哀伤,政申莫名地有些心痛,他下意识想要打碎凝结的空气,那里面交集着如此复杂的判断和心酸的错觉。
政申慢慢踱到沙发背后,语气非常缓和地开口:佳乐不喜欢别人动她的收藏。
辰锋并没有吓一跳,只是保持着坐姿,像很平常似地扭过头看向他,一扫之前的阴郁颓势,嘴边漾起懒懒笑意:她今晚出去了,说可能今天不会回来。
政申放下行李袋,走到流理台斟了杯热牛奶,执起杯子回到客厅,将马克杯放到辰锋面前的茶几上,示意他喝掉。
我有点累了,去睡了。政申转身正要回卧室,手腕却猛地被坐在地毯上的人扯住。
再陪我一会儿。说着辰锋便撑起胳膊站了起来,然后从身后轻揽住政申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肩窝,撒娇般地哀求,跟我跳段舞吧。政申摇头浅笑:你喝过酒啦?
没。不过看到你就有点醉了。
这么肉麻,还真吃不消。
辰锋将他强行转过来与自己面对面,政申的眼神却仍在回避,辰锋对政申欲拒还迎的羞愧姿态弄得心里痒痒,于是忍不住抱住他的肩膀怂恿:来,就跳一会儿。
唱片已经换了首奢靡轻慢的探戈舞曲,辰锋却只是踩着节奏,跟政申赤着脚在地毯上跳贴面舞。
身体厮磨情调纠缠,心律加速,热度一点点传输,手心微微出汗,连带起莫名的可怖的亲昵,趾尖交接时有种触电的感觉。目光被锁定,腰身贴紧,近到连呼吸都相融,惊悸得连灵魂都抖落。
辰锋将右手掌沿着政申的后背下行到他的臀,稍一施力,两人之间就再也找不到一丝空隙。这是情人间才会有的拥抱。
辰锋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迷恋这个同样宽厚的胸膛所催生的温润渴望,虽然步步惊心,却不舍得轻易罢手。
辰锋将唇靠在政申耳下闷声道:白天在机场,我一看见你就有些冲动了……
政申可没有给他撒野的时机,更没有被他的qíng • sè暗示吓倒:你今天怪怪的,没什么事吧?
我想跟你做。
说着便一下子吻住了政申,柔软的咸湿在恍惚间被兑得浓而烈,那带着力度和火种的手心直接下探至腿间,逼得政申轻喘着挣脱对方的怀抱,别开了脑袋。
别乱来,我还没洗澡……
辰锋的神情掩不住挫败,但不依不饶贴住对方的样子又更像是在撒欢:你好香,我说过我喜欢你的味道。
政申的心境被这一连串的举动搞得有些方寸大乱,大概是被辰锋的不稳定情绪感染到,他听到自己的口吻也变得有些失力:你到底怎么了?
嘘——别说话。辰锋更重地抱紧政申,给我点时间,再给我点时间……
似央求似强迫亦似询问,带着某种程度的安抚,浑噩问再次凶狠地向对方索吻,这个吻越来越激烈,最后竟有几分绝望的伤害,咬破的下唇在口腔和着一股血腥味,于是那些情绪也跟着散落在下巴、颈间,最后停在喉结。
诚实的犹疑化作感性的情挑,辰锋借着暗夜迷离,吞没了原本善意但艰涩的妥协,这使得整个qiú • huān过程都变得高亢而锋利。
生理和心理反应都有些激进,如若不怕伤心,便可以做得像个无赖的孩子,纠缠低吟辗转进犯,换来给足霸道的余味。
政申强烈的气息、挺拔的身体与时时回避的眼神都令辰锋痴狂,他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翻搅,逼得他不得不做些事才能让它们安静下来,意志已经失去了担当的能力。
随着两人之间模糊了的分界,就算就此站在原地不再往前,都已是破戒。
这一刻,决定权不在辰锋手里,而政申也绝不愿为对方做决定,所以他们用未知执拗地作赌注。
政申刚柔并济的攻击辰锋已经领教,只是自己在这段爱情游戏中是个新手,他没有把握赢这个男人,又不想被他摆布,但欲火反扑时,唯有束手就擒才不至于被自己野蛮的激情灼伤。
随着时间的推移,单纯的拥抱和接吻根本无法满足心底的渴求,这个危险的信号由于又一轮心醉神迷的交缠而泯灭,抵御只会让自己要的更多。
当辰锋一把将政申推倒在沙发倾身压上时,手下是他平日不常使的力,像足要宣告占有权,辰锋按住政申胸口的手指微显暴戾,唇齿狂热地沿着颈侧舔吮啃噬逐步下行,不设防间,重重地咬住了右侧ru首。
因这股激痛,政申的肌肉瑟缩了一下,口中shen • yin了一声,手肘本能想要撑起上半身推拒辰锋的强势进犯。
张辰锋!啊——
政申喝止的力度比起对方兴起的无端蛮横略显得苍白,当下的每一记粗糙手段带着些急躁而生疏的刺探,难以言喻的杀伤力冲刷温存的底线。
无论内心如何强壮,却禁不住被露骨的邀请一次次逼进欲望的深渊。辰锋努力说服自己:洪政申,一切都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发疯也好,狂热得像头野兽也罢,当肉体相贴,暴烈得快要裂开的刺激,在侵略的须臾战栗的风向横扫过境,触及兴奋点的激动,换来清晰的失魂落魄,和莫名其妙的不冷静。
感官引领骚乱,自己总能在洪政申身上找到那个可供施虐的默契点,沉迷于欣赏对手瘫软服从的全过程。
禁忌的征服在此刻显得如此明目张胆,几乎激发出所有以往紧绷到不得释放的本能。
异样的牵扯、掩饰的追逐、未完成的情爱,重复犯错、重复失常、重复吸引,挣不开这段肆意击穿自己伪装的相逢,当男人慑人的双眸布满质问的雾霭,就能激发不可思议的浓郁情欲。
亲近这个人,自己是付出过代价的,不再平静不再无心也不再无所谓,被自己这样鲁莽地对待,还能保持着气势和坚定的他,格外性感,这样被凌辱,被自己一寸寸吞没和腐蚀,暗色的灯光下,那具金色的身体成了最华丽的祭奠。
辰锋没有被政申的眼神吓退,而是后退一些,然后就着进攻的趋势猝然挤入后者的双腿之间,再也按捺不了叫嚣的暴戾的原始动机。
就在政申反射性地准备将施暴者推离自己时,却意外地发现对方的力量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较量都要惊人,居然瞬间就摆平了他这个一向以臂力自居的健身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