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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得速战速决才行,自己可没工夫在这种变态鬼佬身上浪费精力。辰锋暗自想。

辰锋脚步不紧不慢地踱到地下停车场出口处,等了一阵子,政申的车才驶出来。辰锋抬眼望去,看见一张阴沉的脸,里面有些他读不懂的讯息,有些烦乱,也有些无奈。

你在地下车库等了我——辰锋低头看看腕表,整整十六分钟。那是不是代表你已经决定对我刚在餐厅里的失礼行为不予追究了?

上车!政申完全无视他的挑衅提问,瞟了他一眼,就把目光投向前方,不要挡到後面的车。

哗,自己这是被警告了呢。

这个洪政申虽然总是端著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坚硬得好像没有软肋似的,看他破功,一定是件有趣的事吧。

不过这样的相处对象,自己可不能太掉以轻心,能互不相干最好,可一旦要踏过双方底线,都可能是会跳脚的事呢。毕竟跟人分享住处,实在有违他长久以来的生存习惯。

幸亏并不排斥这个酷男,但经过强化训练而具备强烈警觉和领域感的自己,还是要提前修正一下立场,以更符合现在的情景设定模式。

辰锋坐上副驾驶座,瞄了眼政申,然後自觉地将视线转移到外边,车窗上映出辰锋英俊的脸以及他嘴边浮起的那个耐人寻味的浅笑。

车子一路行驶,两人都没有再交谈,直至一通来电打断了专注盯著前路的政申。

因为在开车,所以接的是车用电话,政申看了眼来电显示号码,再想到身边坐著的张辰锋,如果不接,反倒显得刻意,於是按下接听键。

对面传来亲切的女声:阿申,编辑莉亚说你已经离开办公室,你在哪儿?傍晚起就一直联络不上你,有些担心。

的确是没有料到这时候林妙会来电话,但政申还是大方解释道:Sorry,我把手机忘在车里了。

你最近很忙吗?我有五天没见到你了。

呃,在忙一些事情。我——现在在开车,回头再打给你。

好吧。对方的声音难掩失落,不过还是振作了一下问,下个月,你会回去参加家族宴会吗?听说是伯父的生日……

这事我还在考虑。政申打断她,以後再说吧。

对方大约是感觉到政申的情绪不好,随即转移话题:明天尖沙咀的首映会,你会来吗?

政申的脸上呈现柔和迹象,语气也舒缓了不少: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会来捧场的。

挂断电话後,感觉到身边人的直视,於是转过头看他。

居然连敷衍的话都不肯讲,你根本不懂得怎样哄对方开心吧?

别当我是你的客户,我不需要你的『专业』指导。不跟辰锋交手,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刻薄如斯。

辰锋将左手臂搁到车门上,不以为然道:做你的女人一定很辛苦,这麽专制,人家不过是想跟你回家见家长,你不给她正名,是没有打算认真吗?

政申像是没有想到辰锋会一针见血地指出症结所在,有些气恼,但还是颇有气势地反诘:你这麽懂,应该是给什麽人正名过吧,那结局呢?一定是好的吗?

啧,被摆了一道呢,果然,这男人的头脑和灵敏度可不是一般的级别,日後自己是不是要多藏著点呢。原来这个人是有女朋友的呢,还当他真的是独行侠,否则怎会在圣诞夜邀他这个男人买醉。

讨厌别人指手画脚?好吧,期待你继续当个好情人。辰锋一语双关地用手指敲敲车门。

回到那栋不算陌生的公寓,楼下的保安跟政申打了个招呼,当眼光不由停在辰锋身上时,突然笑著点了一下头,似乎是还记得他。

辰锋淡淡一笑,双手插口袋,悠閒地尾随主人进了电梯。

等两人齐齐对门站定,辰锋突然不怕死地开口:喂,今天那个,可是我的初吻呢。

献给同性还真的是第一次,少了些馨香柔糯,反倒有股青草和太阳的味道,感觉有些诡异,谈不上好与坏,只是感觉不同。

本以为洪政申这个伪装严密的正人君子会因为他的调侃而难堪失措,谁知对方不过是蔑视地回应道:像这种被人利用的激情,还真是叫人心惊肉跳,既然是初吻,下次记得收好一点。

辰锋仰起头看著开始上升的楼层数字轻快地说:如果,我们能够一直这样诚实地对话,迟早有一天会动手。

听说你格斗散打很厉害,存心要找我切磋的话,我可能也很难推托。

哈!辰锋咧开嘴笑了,是真正阳光灿烂的笑,他很久没有这样真心笑过了。眼前这个男人,也不是真的那麽冷漠嘛,自己好像开始有点享受起这段关系来。

电梯停在十二层,政申头也不回地直接步入走廊,迳自开门进到客厅,然後将外套脱到大衣架上,走进厨房,在流理台前一边煮咖啡一边对著空气道:

备用钥匙给过你了,每间房都可以上锁。我这里地方小,只有两间卧室,委屈你睡客房,有需要的东西找你秘书要,家里有的,除了我房间里的,你可以随便用。

虽然嘴上没有说,但对他上次擅自取走礼服的事还是会有些介怀的吧。

辰锋抱起手,笑吟吟地看著房东宣布权责分流细则,接著大大方方地重新打量屋内陈设。

公寓不算大,但是作为一间单身公寓,却也已经算是升级版了。这是第二次来,入眼的是仍很有印象的简洁黑白家俱,但却是连一个相框都没有呢。

可以体现主人品味的,便是墙角和柜面上随意摆放的奢华金属手工艺品和版画,但那种坚定舒适又带些冷漠疏离的感觉已经渗入每一寸地盘,跟屋主气质完全相符。

还有交代的吗?辰锋作好学生状。

政申似在做产品说明,兀自接道:我这里禁止带外人进来,有事在便利贴上留言,双方都不必参与对方的行程,除了需要一起出席的场合,其他随便你。

你的老板说不要让你在外过夜,可如果你真要在其他地方留宿,我也管不了。浴室我只在早上和傍晚用。还有,我因为很少在家吃饭,三餐什麽的都不用管我,如果方便,你就自行解决。基本上就是这样。

虽然没有过室友,但是已经可以肯定这应该是他张辰锋人生当中最冷酷俐落的室友了。

如果当初答应那些提出同居的女人,自己是不是至少可以享受到温香肉体和热汤情话,即使孤独的自己早已不信仰这些东西,但有总比没有好吧。

最後一个问题。辰锋踩上小台阶,走到他身後向里面张望了一眼,我可以喝你煮的咖啡吗?

政申感受到身後的压迫感,随即扭过头,却发现正好与辰锋的脸只差一公分的距离,这个危险的间距令他本能地僵了僵。

像是怕对方听到他此刻沉重的心跳声,政申的身子往後微微一仰,及时侧转身离开了厨房。

辰锋保持著凑近流理台的姿势,有些尴尬地咬了下嘴唇。呵,张辰锋,你果然是被嫌弃了呢。

明天有空吗?辰锋倏地扬声喊住已经准备回自己卧室的男主人,这句问话成功阻止了对方的脚步。

政申缓缓回头:有什麽事吗?

琴姐放我一天假,说要我趁此时机同你搞好关系,培养默契。

难道是要请我去坐摩天轮还是到海洋公园看海豚?

洪政申的功力算是被辰锋完全激发出来了,辰锋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然後无奈地低头边斟咖啡边讪笑:OK,当我没说。

其实,看著俊美得只能在海报上看到的优雅男人,端起明明是自己专用的马克杯时,真是比事先设想过的任何场景都要震撼,即便做过这样的设想,但真正发生,却也是很难淡定。

要不是掩饰功夫够到位,真怕自己再次露馅失控,不是已经被质疑过性取向了吗,那麽此刻,也只有政申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糟,甚至所有努力都将面临随时报废的危机。

冰琴说得对,没有人可以抵挡张辰锋的魅力,除非自觉远离他的磁场,可是现在的自己似乎英勇地把整个威胁xìng • shì件都包揽下来了,逞英雄迟早会倒楣的,现在只是时机未到。

关上卧室门拉开淋浴间门的一刹那,政申彷佛脱力般地轻轻靠坐在洗脸台边缘,用手指胡乱梳了一下头发,然後将下巴埋到胸前,接著猛地抬头对著镜子做了一次深呼吸。

他用力告诫自己:好了,洪政申,这才是开始而已。

那一晚,两个男人各自在卧室都睡得不踏实。

辰锋是每接触到一张陌生的床,第一晚,必是辗转得难以入眠。但除去上一次在洪政申卧室过夜的那[奇·书·网]段经历。

辰锋枯坐在床上半小时,然後取过电话,拨出一个已经有半年多没有拨过的号码,接听者可是一贯的不好应付,当然,关键也是要看使唤他的对象是谁了。

哈罗,哪位?你打断了我的午餐,我很生气,除非你是欧巴马,否则你给的理由要非常非常合理才行。

对方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带著加拿大口音的男人,认识他的人都搞不清他到底有几国混血,只有辰锋知道他的中文名字叫魏子俊。

用物以类聚来形容这两人的关系最为贴切。

我,格雷。

电话那头突然兴奋地调高了嗓门:我没听错吧?格雷!天哪,你终於现身了,失踪够久了,久到我都开始想念你了。

废话少说,帮我查一下约翰.史密夫这个人。

只有你可以这样命令我,FBI的头儿找我,也得看我心情呢。对方得意地说,希望他不是你的国防部要员或是尚比亚邻居,否则我可得花点时间到安全局调用一下资源了。

是个大人物,福沃特的总裁,看起来既正派又无害。

哗,最讨厌这种伪君子了,背景黑得够终身监禁了吧。子俊努努嘴,什麽时候要?

越快越好。

你可真不温柔,格雷。好了,老规矩,明天中午给你资料。

谢了。

什麽时候回纽约?

恐怕很难了。

真难过,不过不要别浪费你那张英俊的脸,小妞们一定爱死了。最近准备出去赚外快,东南亚那边的刑警找我破银行大案呢,有空过来找你。

最好不要。

啧啧,我就喜欢你这调调。

结束与美国东部最顶尖骇客的通话,辰锋重新躺回到床上,随後下意识地看向墙壁……

那堵墙後面是洪政申,他应该睡了吧,对自己这样一个古怪房客一定心生嫌隙了,要怎麽跟他修复关系呢。

要他张辰锋讨好人,到底是凭技巧还是凭真心,完全取决於对手的表现了。

之前洪政申对自己的好感,即使隐匿得极深,还是会被自己及时捕捉到,可是这一次见面,却是不耐烦多过好感。

他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是因为自己追问了他的性取向,还是因为……今天的这个吻?

被男人亲真的感觉这麽坏吗?自己倒觉得不是那麽反感……难道是他自己的问题?!

哎,算下也有几个月没zuò • ài了,是因为欲求不满吗?居然连男人都可以拽住就亲……这种原则性的事,不会因为对象是洪政申这类优质男,就可以随意将就的吧。

那个恶趣味的约翰.史密夫一定得快点解决,两个星期,应该够打发他走人了吧,如果隔壁那个愿意配合的话。

这麽随意地想著,也终於迷糊地睡了过去,只是很不幸,他仍然是发了一夜的乱梦,这毛病有好几年了,搅得他连清醒的时候都有些心烦意乱。

辰锋七点多醒来,望了两分钟青白的天花板,呼一口气坐起来,随意地披了一件浴衣从洗手间出来,四肢舒懒地伸展,方跨出房间,就迎面撞上已经穿戴整齐从卧室出来的洪政申。

两人蓦地对峙,停顿了几秒钟,政申的眼前呈现一番性感的景象,辰锋不羁的黑发贴合在额际,睡眼惺忪的神态,糅合招牌式的凌乱性感,带著彷佛禁欲般的暗示。

要多久,才能真的习惯这种最最平常却又突兀的狭路相逢呢?

政申的心思在慌忙的架接之後有些无所遁形,於是只得匆匆点了下头,就转身抬脚离去,在擦肩时,政申似乎还闻到了那人身上淡淡的体香、和自己家熟悉的洗发精味道。

辰锋一时找不出更亲切的措辞阻拦他,於是直接扬声问:你现在就要走?

政申略略回过头:嗯,发行部要开会。

中午……一起吃饭吧?

政申甩了下头笑叹:不用这麽逼真,今天我会很晚回来。说完就三两步穿过客厅往外面去了。

还真是没有诚意呢。辰锋自言自语道。

辰锋独自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在流理台前居然放著一份只须加热就可以食用的火腿片夹蛋三明治,冰箱里也有现成的牛奶,咖啡豆也已经在机器里。

辰锋嘴角轻轻一翘,然後颇有些兴致地走到阳台上,这里可以看到楼下的露天停车场,也可以看到洪政申从大楼离开时的挺拔背影。

就在政申走到自己的车门旁边,手指刚接触到车门把,背脊就不禁战栗了一下,他感觉到周围有什麽盯著自己,於是警觉地往身後的几个方向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其他人,胸口却略略一沉,於是有些担忧地往自己的楼层看去,却意外地与辰锋的视线撞个正著。

政申微微一皱眉,几乎不带半点犹豫地迅速坐进了车里,好像只有进到这个狭小的私人空间,自己的心才不会泄密更多。

辰锋若有所悟地看著政申的车驶离停车场,保持著站姿久久没有动,而一抹阴郁却渐渐浮上脸容。

眼线跟进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