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晓得,我们刚从寒冰关返回,大批兵器正往库房搬,这段日子兵部的会计们忙得团团转,哪有空闲处理这些琐事呢?
雷天在说得好像天经地义。
说到底,他是不想让会计介入江澄的账务问题。
但江澄岂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
他冷冷地说:“照雷尚书的意思,平时大战后的账目审查都是唐县令一个人搞定?其他会计从不插手?”
“如果真这样,我可以考虑跟丞相大人商量,看看能不能让唐县令出来继续当兵部的副部长,毕竟这位置除了他,怕是没人能胜任了。”
“这……”
雷天在一时语塞。
他也是气急败坏,才想出这昏招给江澄个下马威。
“你这家伙,故意找茬是吧?信不信本公主现在就告诉父皇,让他砍了你的脑袋。”
“公主,小臣冤枉啊。”
雷天在哭哭啼啼跪倒在地,鼻涕眼泪齐飞:“小臣没想为难他,但这次战役损失太大,情况特殊,兵部确实抽不出更多会计。”
“哼,我不管,你现在就把那些会计都叫来,不然本公主就砍了你的脑袋。”
“公主息怒,小臣实在无能为力。”
“什么?”
菲儿怒火中烧,就要冲上去揍雷天在。
却被江澄拦下了。
“公主稍安勿躁。”
江澄不慌不忙上前,盯着雷天在说:“我只需要一个会计。”
“什么?”
雷天在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愣愣地看着江澄。
半晌,他才冷笑一声:“不愧是夫子,就依你,正好会计主管闲着,让他来帮你吧。”
“好啊,你刚才还说没人,现在怎么冒出个闲着的主管来,本公主今天非砸烂你的脑袋不可。”
菲儿扬手就要打雷天在。
雷天在也不敢躲,只好拼命护着脸说:“不是故意不说,会计主管今年都七十了,确实闲着。”
听了这话,江澄的脸色更阴沉了。
原来雷天在找了位老态龙钟的会计来敷衍他。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江澄对菲儿说:“公主,算了吧,雷尚书已经尽力了。”
“江澄,他分明在为难你。”
“无妨,有个会计也好,不过雷尚书应该不介意我另找几人帮忙吧?”
“当然不介意,但兵部的账目都是机密,万一泄露,你担当得起吗?”
“这点尚书不必操心,你还是赶紧找人打扫房间吧。”
江澄说完,便领着菲儿到一旁的石凳坐下。
雷天在见江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嘴角不禁冷笑。
接着毕恭毕敬地对菲儿行礼说:“公主殿下恕罪,小臣这就去找人打扫。”
“快滚快滚,本公主不想见到你。”
菲儿随意挥挥手,雷天在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
等他走后,江澄才对菲儿拱手道:“多谢公主今日相助。”
“哎呀,这不算什么,不过你可别忘了上次说的话哦。”
江澄抬头,正好对上菲儿忽闪忽闪的眼睛。
他这才想起在宫中答应帮菲儿按摩的事。
但那次之后见面机会少,江澄竟忘了这事。
现在想起来,江澄连忙说:“奴才怎敢忘记,只是眼下有事,核对完账目后,定会好好侍奉公主殿下。”
“好,这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菲儿脸上顿时洋溢出兴奋的神情。
伸出手指和江澄拉钩。
约定之后,江澄又对菲儿说:“公主殿下,奴才还有一事相求。”
“说吧,只要本公主能办到,一定帮你。”
“我想请您派人去我家接那两个丫鬟过来。”
“嗯?”
菲儿复杂地看了江澄一眼。
随即嘟着嘴哼道:“哼,我在这儿还不够吗?你还想着那两个小丫头。”
“公主多虑了,我让她们来是帮我处理这些账目的。”
“您也看到了,满满一屋的账本,我一个人累死也核对不完啊。”
“真的,就只是这样?”
菲儿满眼狐疑地看着江澄问。
江澄无奈,伸出手指对天发誓:“真是如此。”
“那好吧,本公主就信你一次。”
“你们俩,驾着本公主的马车去小澄子家接那两个丫鬟。”
雷天一走,菲儿对江澄的称呼又变回原样。
她话音刚落,身边的两名黑衣卫士立刻向兵部大门走去。
见他们走远,江澄才起身走进房间。
随手翻开一本账本。
从日期上看,这账本记录的是现任魏皇登基初期的账目。
这本记录的是魏皇登基次年的军需武器维修费用。
江澄一页页往后翻,在某页落款处看到了唐县中的签名。
原来他那时就在兵部了。
难怪能成为雷天在的心腹。
他又往后翻。
发现军需和武器的费用各不相同。
他又打开紧挨着的另一本账本。
却发现各项费用与前一本又不一样。
而这第二本账本的时间只比第一本晚一年。
虽然江澄不清楚武器保养和军需的费用,但隐约觉得这一年涨价幅度不对劲。
此时,打扫房间的人已到。
江澄拿着这两本账本来到院子里。
以前在诊所工作时,年底也会协助财务和出纳做账。
从他们的交谈中,他隐约学到一些财务知识。
他还记得有一次闲聊时,财务告诉他古代查账与现代的不同之处。
而他现在手里拿的就是一本地道的古代账本。
上面的条款与当年财务所述分毫不差。
江澄眯起眼,心中已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