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刻钟左右。
黄征带着供册,来到了无常司。
“黄府尹,那些宁党官员全都招供认罪了吧?”
曹少卿抬眼看去,神情淡然的问道。
“呵呵,有你这位神秘莫测的曹督主亲自出马,那帮罪臣哪里还敢拒不招供!”
黄征微微一笑,随即将招册递了过去,继续道:“这就是那帮罪臣的招册,请曹督主过目!”
看完招册上的内容,曹少卿不由面带讥讽道:“那帮罪臣果然都是外强中干之辈,为了减轻罪责,竟然主动招出了这么多人!”
“他们确实都是外强中干之辈,不仅供出了宁党大半官员,甚至连尚书仆射陈群和刑部尚书汪伦也被供了出来!”
黄征看向曹少卿,会心一笑道:“曹督主,如今朝堂党争越发激烈,我们可要把握住这份泼天大功,替陛下斩去宁沧海的左膀右臂。”
“不妥!”
曹少卿摇了摇头,目光幽幽道:“这次那帮罪臣足足供出了百余位朝臣,几乎牵连了整个朝廷中枢,若是我们贸然将这批朝臣全抓过来,只怕会导致陛下的政令无法施行,从而让朝堂陷入停摆!”
黄征急忙问道:“那依曹督主之见,我们对这份
招册应当如何处理?”
曹少卿道:“本督以为,我们应当立即将招册呈给陛下审阅,才可再作决断!”
“曹督主,这份招册虽然牵连甚广,可我们一旦将招册呈给陛下,这些受牵连的官员,必然会被血洗的一干二净,这岂不是意味着要让陛下担上暴君之名?!”
黄征不愿放弃这份泼天大功,一脸激动的相劝道:“而我们本就是不畏权贵的孤臣酷吏,正适合替陛下扫清朝堂上的贪官污吏,从而让陛下置身事外,获得仁君之名!”
作为从三品的京兆府尹,掌管京师刑名,拥有着极大的实权。
但黄征最大的梦想却是官至刑部尚书,统领中枢一部,掌管天下刑名。
如今这个机遇终于摆在了眼前,他自然不愿意放弃。
“黄府尹,我们替陛下办差,就不该有争功之心!”
曹少卿瞥了眼黄征,加重语气道:“况且此案事关重大,只有陛下才能决定招册上的官员是杀是留,我们又岂可擅自做主?!”
“唉……黄某说了这么多,只是在担心陛下会跟宁沧海妥协!”
黄征暗长叹一口气,满脸无奈道:“既然曹督主执意要将招册呈给陛下,黄某自当
唯命是从!”
曹少卿点头道:“嗯,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进宫,将招册呈给陛下!”
说完,他和黄征不再耽搁,当即起身走出了东厂,坐上车驾直奔皇宫而去。
……
与此同时。
宁府,幽暗的密室之内。
石桌前,此刻正坐着三道伟岸的身影。
他们分别是宁沧海、慕容信、以及头戴纱罩的子渊。
“昨晚昏君提前一步赶到林府,将林放一家老小都带进了宫里,纵然是紫灵仙子潜入宫中,最后也是空手而回!”
宁沧海阴云罩面,皱着眉头说道:“到了今日,京兆尹黄征更是悍然出手,四处缉拿我宁系官员。子渊先生,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自从收到宁系官员被抓的消息,他就一直坐立难安,心绪不定。
原本想着紫灵仙子可以力挽狂澜,将林放的家人带离皇宫。
可没想到,在傍晚时分,紫灵仙子竟然是空手而回。
这让宁沧海最后的希望,也随之破灭了。
“相爷,卑职收到密报,黄征将我宁系官员缉拿之后,并没有带往京兆府,而是去了寻龙坊。”
子渊敲了敲石桌,意味深长道:“黄征有如此反常的举动,相爷可知其中的
缘故?”
宁沧海道:“今日老夫派人去寻龙坊暗查过,但是探子们一到无相寺周围的地界,就被人拦了回来。若是老夫没猜错的话,那里应该有个极其隐秘的势力。”
子渊道:“相爷再猜一猜,谁是那个势力的主人?”
宁沧海猛地瞪圆眼珠:“难道那个势力的主人是……昏君秦牧?”
子渊语气幽幽道:“相爷可还记得卑职曾经说过,昏君秦牧极有可能在暗中设立了一个情报组织。”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昏君秦牧着实是个可怕之人啊!”
慕容信闻言,不由惊叹道:“此人为了重掌皇权,先是装傻扮痴麻痹宁相,以图韬光养晦,继而步步为营暗中布局,这些手段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子渊看向慕容信,语气凝重道:“慕容少主,昏君秦牧的可怕不仅于此,还有其不在乎声名的杀伐果断,当初赐死张然是如此,血洗后宫也是如此,在玄武营前斩杀赵错更是如此!”
“子渊先生所言甚是,往后孤在面对秦牧之时,一定会万分小心。”
慕容信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秦牧,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耳闻,他对秦牧的看法有了极大改变。
从蔑视到平
视,从平视到正视,如今更是从正视到仰视!
如果现在还有谁说秦牧是真正的昏君,那他绝对会撕烂那个人的嘴。
能有这种权谋和魄力的皇帝,你跟说我秦牧是昏君?这他娘的不是在造谣吗?
“子渊先生,如今秦牧将宁系官员都关在了无相寺,老夫担心那个势力会严刑逼供,或者威逼利诱,从而让宁系官员认罪招供!”
宁沧海饮了口茶水,忧心忡忡道:“万一他们供出了我宁系官员的把柄,秦牧借机血洗朝堂大开杀戒,只怕宁党会从此元气大伤啊!”
“相爷不必担心,纵然真到了如此不利的局面,宁党不会元气大伤。”
“秦牧虽然是杀伐果断之人,但您手下的官员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朝廷中枢的机要,而且个个是朝中重臣!”
子渊顿了顿,智珠在握道:“就算秦牧有血洗宁党之心,也要掂量一下这么做的后果。所以卑职断定,秦牧最终只能用利益交换来跟您妥协!”
听完这番话。
宁沧海紧绷的心弦稍微松了一些。
不过作为宁党的掌舵人,他深知权力之争血腥而残酷的法则。
于是,他急忙问道:“要是……秦牧不按理常理行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