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大早上的听说薛绍病了没来上朝,急急的跑到官署里先看了一眼见薛绍正在熟睡。她没打扰,就先回了家来一直等着薛绍回家,和他说一些紧要的事情。
谁知道这都夜半子时了薛绍仍没回来,太平公主感觉到了一丝不安。正准备发动府里的人到处去找,薛绍的左右门神回来了。
“驸马呢?”太平公主急切的问道。
段峰只得如实回答。
太平公主的表情僵硬了有半晌,然后淡定的摆了一下手,“你二人下去休息,记得守口如瓶,莫要四下宣扬。”
“是!”段锋和牛奔都下去了。
二将刚刚离去,太平公主几乎是跳了起来,“琳琅!杨思勖!!来人啦!!!”
杨思勖和琳琅飞快的跑来,“公主何事?”
“反了、反了!!反了天了!!”太平公主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愤怒,“驸马居然被捉进了牧院的大牢!”
“啊?!”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你们马上带上二十班剑和本宫的近卫,去把人抢出来!”太平公主气急败坏,“索元礼心狠手辣,还不知道要对薛郎动用什么酷刑——快去!”
“是!”
琳琅和杨思勖得了号令飞快行动。二十班剑五十铁甲瞬间集结完毕,人人全副武装就准备开动。
“公主且慢!”
突然一声喝喊从夜色中传来,众人一惊扭头看去,居然是兵部侍郎姚元崇。
“姚侍郎,你……”太平公主看到姚元崇心里猛的一醒神,突然就冷静了许多。
姚元崇上前拱手参拜,“殿下,请借一步说话。”
太平公主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去薛郎的书房!”
进了书房,姚元崇先拿出了一样东西给太平公主,“请殿下收好此物。”
东西是用锦布包着的,太平公主连忙打开一看,有些惊讶,“怎么是紫金鱼符?”
“适才驸马的亲随郭安到我府里找我,让我携此物来见公主。并对我说了一些事情。”姚元崇一点都不急躁,很冷静的说道,“眼下,驸马的确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但绝对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驸马好像是要趁此机会,对某些人进行反击和震摄。”
“酷吏?”
“不尽然。”姚元崇严肃的摇了摇头,“酷吏暂时还没那个胆子,敢打驸马的主意。驸马想对付的好像是……要夺他兵权的人。”
太平公主心头猛的一怔,莫非是我娘?
但她马上转念一想——不可能!我娘刚刚才不久授予薛绍兵权,并对天下宣示薛子镇国。如果她要削薛郎兵权,就是出尔反尔失信于天下。再者说了,薛郎如果真要和我母亲斗起了法来,他肯定会绕开我不会让我知情。
“是武家人!”太平公主斗然就想透了!
姚元崇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恼人!”太平公主很恼火,“武承嗣、武三思还有武攸宁这些人,无才无德忝居高位也就罢了,偏还小肚鸡肠嫉贤妒能不肯放过薛郎!——本宫多少听说了一些传闻,今日朝堂之上有御史来子珣弹劾薛郎,这个来子珣就是武承嗣的人吧?”
姚元崇点了点头。
太平公主深呼吸了一口,缓缓的点了点头,“本宫已经明白,薛绍为何要把紫金鱼符交到了我的手上了。姚侍郎,多谢你。此事你不宜过多参与了,赶紧回府歇息去吧!”
“下官告辞。”姚元崇也不多说,马上就走了。
太平公主走了出来,琳琅和杨思勖正集结着人马,等她号令。
“散了。”
琳琅和杨思勖很意外,但没有质疑,马上|将人马都给谴散了。
“杨思勖,准备车驾我要马上进宫。”太平公主另外吩咐道,“琳琅,你二人率班剑去牧院看看。听着,只是看看,若无驸马号令,尔等不可造次更不可动武。就当是……去探监吧!”
“探监?”琳琅愣住了。
“对,探监。”太平公主点头,“给他捎点好吃的好喝的去,还有床褥被毯之类。”
“是!”
夜很深了。
接见了很多告密者的武则今天又睡得很晚,刚刚入梦,太平公主突然闯了进来。
“母后,救我!”太平公主叫得很凄厉。
武则天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儿何事,如此惊惶?”
太平公主扑通一下跪在了武则天面前,双手捧着一件物什,“此乃紫金鱼符,孩儿双手奉还。肯求母亲放过薛郎,让我夫妻一家团聚!”
武则天大惊,“你这是什么话——快起来!”
“孩儿不起!”太平公主大哭,哭得始无前例的伤心,“母后,我和薛郎的孩子都还很小!求求你不要狠心……”
“满嘴胡言!”武则天动了一点怒气,“你若再不起身,为娘可就真的生气了!”
太平公主只好爬起了身来,泪珠儿涟涟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
“终究是怎么回事?”武则天拉着太平公主坐了下来,心平气和的问道。
太平公主可怜兮兮的就说开了,从朝堂之上有人弹劾说起,到薛绍主动前往牧院投案并主动交出紫金鱼符,言下之意就是愿意交出兵权,但求从轻发落保得性命。
当然不能说的太平公主一个字没提,比如自己准备武力抢人以及姚元崇深夜来见这些事情。
“混帐!”
“糊涂!!”
武则天听完之后当场勃然大怒,一个混帐一个糊涂也不知道是骂的谁。
太平公主只是战战兢兢的愣着,低着头,不搭话。心中却在暗说:眼下母亲越是生气,这苦肉计的效果就会越好……薛郎真行!
“太平你别急,这件事情本宫会亲自处理,定要给你们夫妻一个说法。”武则天的语速很快显然是动了一些真怒,并大声喝道,“来人,去把武承嗣给我叫来!——马上,立刻!!”
太平公主的心里顿时就美了:武承嗣你这个丑八怪,惹谁不好老是招惹到我们夫妻二人,早就该要整死你了!
武则天派出的使臣动作几乎已是快到了极致,但武承嗣毕竟是住在宫外。洛阳城可不小,等他仓皇跑进迎仙宫时都已是日上三竿过了早饭时辰。幸得今日不用早朝,否则文武百官都会看到他这位堂堂的宰相衣衫不整惶恐不安的狼狈模样。
就在武承嗣将要入内觐见之时,洛水大营方向传来雷鸣般的鼓角之声,整座城池都仿佛震荡了起来。
仕民大惊,朝野震动。
武则天刚刚和太平公主一起用完了早膳,闻声之后都亲自跑到了殿外来查看,“何事?!”
“报太后——洛水大讲武!”
武则天惶然一惊,手里紧紧拽着那枚紫金鱼符,表情都僵硬了良久。
武承嗣正巧上前来参拜,“侄臣武承嗣……”
武则天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往里走,武承嗣只能是忐忑不安的跟上。
进了御书房武承嗣还没来得及参拜,突然一个东西就砸到了头上,他本能的惨叫了一声差点当场晕死过去,但马上扑通跪在地磕头如捣蒜,“太后息怒、罪臣该死!!”
“你要的,捡起来!”武则天怒声厉喝。
武承嗣哪里敢动,这下真是被吓傻了。他还真是没见过自己的姑母如此勃然大怒。因此跪着一动不动,屁股蹶着不停发抖。
“捡!!!”
武承嗣吓了个魂不附体,只好慌慌张张的把砸他的那东西给捡了起来,“紫金鱼符?”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东西吗?现在归你了!”武则天沉声道,“你试着用它去调动一下洛水大军,看行也不行?”
武承嗣再傻现在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慌忙双手捧起紫金鱼符,急道:“此乃太后授予薛驸马的镇国宝器,侄臣从不觊觎!还请太后收回!”
“哼!”
武则天闷哼了一声,火气仍大,但终究是消停了不少,说道:“这里没外人,你就不用假惺惺了。本宫问你,来子珣跳出来弹劾薛绍,是你唆使的吗?”
武承嗣知道抵赖不掉,惶惶然的点头,“是……是!”
“蠢货!”武则天怒斥道,“上官婉儿三天前就接到了薛绍从兵部发来的正式公函请她去交接公务,上官婉儿不敢自专曾向本宫请示。但当时本宫正在忙碌没有分心答复,她便没有动身。如此过了三日本宫突然想起此事,才派她去履行这一趟公务——你叫来子珣弹劾薛绍勾联内廷宫妃辱及先帝,上官婉儿是本宫派去的,你们是不是应该把本宫也一同弹劾了?!”
武承嗣心里那叫一个苦惨,“侄臣不敢!侄臣糊涂!”
“那宋璟呢?”
“那是索元礼的主意!”武承嗣连忙辩解道,“他转托他人之口跟宋璟说了一些有背兵制的现状,宋璟一向铁面刚正,然后就……”
“就什么?”武则天气得一拍桌子,“薛子镇国乃是本宫之意,你们偏就为何不来弹劾本宫?!”
“呜——侄臣不敢!”武承嗣都快要被吓哭了。
武则天气得不行了,“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没想透,索元礼不敢亲自出面得罪薛绍,就利用你与薛绍之间的矛盾,诱使你来代为出头?”
武承嗣眨巴着眼睛,“好、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身为宰相竟被下官挑唆利用,武承嗣,你真是好出息!”武则天越说越来气,“你以为假手于来子珣和宋璟这些人,就能撇清你自己的干系了?——蝇营狗苟小人之态,鼠目寸光不识大体,心胸偏狭公报私仇,掩耳盗铃愚蠢之极!”
武承嗣哪里敢还嘴,只能跪着挨尽臭骂。
武则天看到他这副样子越加来气,骂得也更凶了——
“如此宰相,国之大辱!”
“武家的脸,又被你丢尽了!”
武则天越骂越来气,见武承嗣仍是跪着不动一副死样,真是肺都气炸了。她怒拍桌子嚯然而起,云袖一扬朝外挥指,扔给了武承嗣最后一个雷霆万钧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