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远主动给雨轻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边,轻声道:“叉烧有些油腻,还是让他们用新鲜的柠檬汁来调味好了。”
雨轻点点头,又把目光投向桓协,开玩笑道:“桓协,你只吃一碗拉面就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碗?”
桓协笑着摆摆手,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成皋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的这趟避暑之行还真是愉快又惊险,不过我还是很羡慕你,可以无忧无虑的跟着爷爷和叔叔去避暑,而我在燥热的盛夏里只有处理不完的公务。”
吕莘吃着小食盘里的麻花,瞥了一眼桓协,没好气的说道:“你能在洛阳任职,已经很不错了,好多人还不如你呢。”
桓协悠然笑道:“是啊,至少我比你强一些,这也算是心理安慰吧,你在洛阳要是遇到什么难事,也可以来找我。”
吕莘轻飘飘的回道:“桓茂经,我还没堕落到需要你来为我操心的地步。”
“如今的东平吕氏子弟中还有名士吗?你就是个吊车尾的,最不起眼的家伙,我刚才还觉得奇怪,你怎么也来洛阳了,该不会是来给山简和嵇绍送礼的吧,请他们帮你谋个官职,吕家和山家、嵇家世代交好,这点小忙也不算什么。”
“桓协,总是说这样无聊的话,你还真是讨人嫌,嫉妒心太重可不好,我知道你在洛阳没几个朋友,龙亢桓氏子弟的境遇是有那么点糟糕,不过你很幸运结识了郗遐,他肯定会帮你的。”
史进看了看吕莘,又扭头看了看桓协,笑问道:“你们是有仇吗?为什么这样互相看不惯,要不要在这里打一架,看看谁更厉害一些?”
任远立即敛容道:“史进,休要胡说,拉面来了,我们还是先用饭吧。”
“子初兄,我府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桓协站起身,又看向雨轻,淡笑道:“季钰兄好像在中牟县遇上了一桩麻烦事,估计要晚些天才会回到洛阳。”说完就匆匆离开了这家店。
吕莘拿起筷子,欣然笑道:“看着就好好吃,我开动了。
雨轻把自己碗里的拉面挑过去一些给史进,又问道:“吕兄,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桓协啊?”
“没到讨厌的程度,只是关系不算太好,以前去颍川游学时,碰到过桓协,他这人骨子里还是很清高的,反正我跟他合不来。”
这时两名捕头走进来,大声问道:“夏掌柜在不在店里?”
小二满脸疑惑道:“你们今天怎么又过来了,昨天我不是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还问什么?”
中年捕头板着脸道:“这次是新任县尉亲自过来问话,快把你们的掌柜叫出来。”
雨轻转头望去,却见宁傕大步流星的走进店中,扫视一周,当视线落到雨轻身上,他马上走过来,恭敬的施了一礼。
雨轻微笑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被调来洛阳了,你应该是为了崇文楼的案子过来的,我只是来这里吃拉面的,你不必理会我。”
宁傕这才转身走到柜台那边,小二便重新叙述了一遍茂先楼的图书管理员狄咏在案发前一日来店内吃拉面的情形,他是自己来的,也没有和什么客人交流,更没有起什么争执与冲突,吃完拉面就离开了。
夏庆余细想了一下,补充说道:“狄咏也算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不过他这人很喜欢占便宜,因为在我们店里每消费五十个铜钱就会送一张免费券,狄咏总是带着友人过来吃拉面,两人消费刚好凑够五十个铜钱,有时候也会少一个两个的铜钱,不过我看他们是熟客还是会送一张免费券。
每回免费券他都是自己拿着,他的友人非常憨厚,也不与他计较,那日结账时狄咏就是使用的免费券,配菜的钱都没付,还说下次一块结,如今却连他的人都找不到了。”
宁傕皱了皱眉,沉吟道:“据茂先楼的门卫所说,常与狄咏一起过来吃拉面的友人应该就是颍川书楼的管理员纪刚了,看来还得传唤纪刚来县衙一趟了。”
雨轻只是低头吃着拉面,吕莘望见宁傕带着捕头离开了,便说道:“死的不是东宫的一名小内侍,而且在茂先楼内只发现了他的头颅,那么他的尸身又会在哪里,凶手为何偏偏选在崇文馆作案,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呢?
内侍一般都是从小净身入宫,很多都是因为家里穷活不下去,要么就是被人贩子拐卖的,不知道这个叫陌文的小内侍家乡在哪里,还有没有亲人?”
任远放下筷子,沉声道:“陌文是中牟县人,我听说中牟令高勉因为受到鬼宅的诅咒在夜里突然死了。”
吕莘听后放下茶杯,笑道:“鬼宅的诅咒,听起来比崇文馆发生的案件还要离奇,郗遐不会也去了那座鬼宅吧?廷尉正高裁得知自己的弟弟不明缘由的死了,定然会跑到堂伯高光跟前悲痛大哭,黄门侍郎潘岳也无法袖手旁观,中牟潘氏还得不遗余力的协助朝廷官员调查此事。”
雨轻貌似已经吃好了,把拉面碗推到了一边,说道:“阿远哥哥,高裁只是廷尉正,对顾廷尉却不是很恭敬,顾哥哥对我说,有一次他看到高裁发火,特别可怕,当时吓得属吏都不敢吭声了。”
任远递给雨轻一块手帕,淡淡笑道:“高裁的脾气是有点火爆,曾对整日无所事事的潘伯武甩手就是一巴掌,还总是对高勉说我愚蠢的弟弟啊,就连潘岳都不敢轻易招惹他,高勉死在任上,高裁这次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吕莘看史进吃的津津有味,还把雨轻那碗里剩下的汤全都喝光了,便轻轻一笑,说道:“高光乃曹魏太尉高柔之子,高柔正是并州刺史高干从弟,因高柔善于治法,曾担任廷尉长达二十三年,高光家族历代明晓法律,虽然高裁是担任顾廷尉的属官,但是高家在司法界的声望无人能及,顾廷尉也只得处处谦让他了。”
在他们几人聊着高家事情的同时,高裁已经进宫去了,他在西堂殿门外还遇到了郭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