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轻上前叩门,不一会就见一位中年男子打开了门,雨轻含笑道:“我和弟弟在林子里迷了路,夜深了也进不了城,不知可否在你这里借宿一晚?”
裴恬和裴珏抬起小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中年男子点点头,把他们让进屋内,胖妇人还好心的端来几碗水。
“这两个孩子长得真可爱,让人见着就喜欢。”胖妇人笑道:“好孩子,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一会就能做好。”
“多谢,我这里还有一串钱,权当饭钱和住宿钱好了。”
雨轻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拿了一串钱塞到胖妇人手中,微笑道:“大婶,我的两个哥哥到现在也没吃什么东西,给他们随便做一点,能填饱肚子就好,麻烦你了。”
“不过就是多烙两张面饼,有什么麻烦的。”胖妇人转身走到门口,喊道:“小昭,你这个死丫头还蹲在树底下捉什么蛐蛐,那里蚊子多,快点进屋里头来,我要去厨房烙大饼,你还吃不吃啊?”
“娘,我明天想跟着爹一起去打猎,如果可以打到一只雉鸡就好了,那天小兰姐姐过生日,还邀请我去她家里,她吃的穿的都比我好,最气人的是她还在背地里说我坏话,她不过就是庄头的女儿,家里有点闲钱而已,神气什么,爹爹打猎是这附近几个村子里最厉害的,我才不羡慕她呢。”
“你跟着去打什么猎,净给我添乱子,就不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想学做女红,帮着我刷锅做饭也行。”
胖妇人直接走了出去,招手把小昭唤到身边,“来了两个小哥哥,你可以和他们说说话,我看你都闷在屋里好些天了,别委屈了,明天娘给你做鱼吃,行了吧?”
“好呀好呀,我都有一个月没吃过鱼了。”
小昭咯咯一笑,蹦蹦跳跳的就走进屋里,雨轻瞧了瞧她,原来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头上用彩绳扎了两根麻花辫,歪歪扭扭的,一身茶色粗布衣裙,脚上穿着草葛履,好奇的看着裴恬和裴珏,眨着眼笑道:“我叫小昭,你们叫什么呀?”
裴恬轻蔑的扫了她一眼,小声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土里土气的傻妞。”
雨轻微嗔道:“小智,不许对人家这样说话。”
“可我说的是事实,她本来就——”
“你叫小昭,这名字真好听,我们深夜打扰,多有冒昧,不如我送你一件小礼物吧。”
雨轻浅浅一笑,把手腕上的玉镯取下来,递给她,她却摇了摇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扬起稚气的小脸,很认真的拒绝道:“我不能收,我爹说过,不可以随便接受别人给的东西。”
李如柏喝了口水,便放下那只略显粗糙的陶碗,忍不住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无功不受禄。”
雨轻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很亲切的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愿望?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实现。”
“我想读书认字,小兰姐姐总是笑话我,说我大字不识一个,在我们村子里,只有一两家识字的,我爹说那种比较有钱的或者祖上识字的人家里的男丁才有可能识字,因为小兰姐姐是庄头的独女,才有机会念两天书的,不过我看得出来,她一点也不喜欢读书写字,而且记性也没我好。”
小昭越说反倒越生气,其实有些事情不说也就这么过去了,穷人家的女儿竟然想去读书识字,让别人听去一定会说她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雨轻凝视她片刻,故作严肃的说道:“读书是一件很苦很累的事情,天天要早起晚睡,有做不完的作业,背不完的书本,私塾先生还特别凶,动不动就会打你手掌心,即便是这样,你还那么想读书认字吗?”
小昭目光笃定,点点头,回道:“我不怕吃苦,我想读很多很多的书,那样就可以再教给那些想读书而没机会读书的孩子了。”
雨轻微微一笑,看着那一对麻花辫随着她小脑袋的晃动而摇摆,分外可爱。
“小昭,又在瞎说什么,还不快点回屋睡觉。”
这时候中年男子端着几盘烙好的大饼快步走进来,瞪了一眼小昭,小昭撅起小嘴,很是委屈的就要站起身走开,雨轻却拉住她的小手,很自信的说道:“我可以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小昭顿时喜出望外,“真的吗?”
“小孩子说话没头没脑的,你们不必当真。”中年男子将大饼端到桌上,含笑道:“你们慢用吧。”
“大叔,我这里有好酒,要不要坐下来同我喝一杯,正好我也很喜欢打猎。”
李如柏今日随身带着一个酒葫芦,倒了一碗酒,示意中年男子也坐下来。
中年男子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必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了,不知是遭遇了什么才深夜借宿,他也不好多问,但闻着酒香浓郁,就让小昭先回屋休息,他便挨着李如柏坐下。
李如柏拿起一张烙饼,淡笑问道:“不知大叔如何称呼?以什么谋生啊?”
“我叫韩千叶,靠打猎维持家计。”
李如柏咬了一口烙饼,做的很实在,就是有点硬了,很随意的说道:“韩大叔,你家世代居于此地吗?可有去过附近的万山寺?”
“嗯,我认识万山寺以前的住持,他待人很宽厚,我打猎受过伤,还都多亏了住持送给我一些止血化瘀的草药,只是后来他就无缘无故的死了,听说是在诵经时突然坐化了,至于那个叫慧法的高僧,他常常驱赶我们这些猎户,不允许我们到万山寺后面的林子里打猎。”
“慧法大师性情倒是古怪,不过万山寺重修过,你可知道此事?”
韩千叶微微点头,“万山寺重修时请的工人就是附近的村民,不过听说他们领了工钱后就都搬家了。”
“原来如此。”
李如柏目光微闪,放下烙饼,看见雨轻已经做好两个鸭肉卷饼,一个递给裴恬,另一个则给了裴珏,然后她又从油纸包里取出一些鸭肉,继续做着卷饼。
再看卢琛吃着那毫无滋味的烙饼,吃相仍是那么优雅,李如柏轻轻一笑,故意把一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出来的咸菜推到卢琛手边,脸上露出特别善意的微笑,“这又干又硬的烙饼都没有味道的,你不妨就着咸菜吃。”
卢琛淡淡说道:“不用,我喜欢吃原味的。”
晋中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