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珠见势不妙,拔腿就要跑,不料流觞和曲水早已拦住他的去路,紧接着裴珏(阿飞)就大步走来,斜睨着他,嗔道:“陈珠,上回你在荀家私塾里说我的坏话,什么我写的字不如你,只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材,我看你是皮痒痒了,也不劳小智哥哥动手,咱俩同岁,我打你也不算是以大欺小。”
陈珠伸手指向荀昕,慌忙解释道:“都是荀昕找人在私塾里散播你的坏话,枇杷也是他让我们摘得,你要打就打他好了。”
“好你个陈珠,竟敢诬赖我,要不是你想吃枇杷,故意要拿白玉圆雕猴子抱桃跟我换,我会领你们来这园子吗?”
陈珠的小嘴抿了抿,眼珠飞快的转动着,小手又在绣着红莲的锦袍上擦了两下,两眼一眯,笑得无比可爱,水汪汪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狡狯,活像一只小狐狸。
七岁的小人精走到枇杷树下,蹲下身子,开始一个个捡着掉落在地的枇杷,不时回头笑道:“小智哥哥,我帮你把枇杷捡起来,幸好没有摔坏,洗干净还是可以吃的,要是你嫌这些掉到地上的脏了,可以卖给我的,不管多贵,我都买。”
“陈珠,猪八戒在西游记里可是很聪明的,你也不差。”
裴恬直接起身,又朝王俅屁股上踹了三脚,然后一甩皮鞭,问道:“荀昕,我是先抽你的脸,还是先打你的屁股呢?”
荀昕见裴恬手持皮鞭一步步靠近,被吓住了,立即捂脸大哭起来,“姐姐,姐姐,快来救我,有人要打我。”
“真是个没用的怂包,还尽想着占别人家的便宜,你直接哭死在这里算了!”裴恬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骂道:“快滚回去找你的姐姐,别再让我看到你!”
荀昕吃痛的皱着小脸,抱头哭着就跑走了,两个小书童也赶紧溜走了。
裴珏哼了一声,沉声道:“准是又跑去他姐姐那里告状了,要不是二哥哥夹在中间,我才懒得理睬他。”
这会王俅也被自己的随行小厮搀扶起来,想要发怒,可一看到裴恬和裴珏他们二人正盯视着自己,他便没了气焰,小声嘟囔着:“瘦猴子,等着瞧,我回去告诉爷爷,让你父亲也没好果子吃。”
陈珠望着王俅一瘸一拐的渐渐走远,他便努力抱着竹篮走到裴恬身前,抬眸笑道:“小智哥哥,阿飞,我把掉在地上的枇杷全都捡起来了。”
裴恬示意流觞把竹篮接过来,然后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调侃笑道:“陈珠,你知道什么是墙头草吗?”
“阿飞小郎君,你怎么在这里,雨轻小娘子让奴婢过来请你们去厅上吃蛋糕。”
说话的声音有些急促,裴恬和裴珏循声望过去,却见怜画正步履匆匆的朝这里走来。
裴恬与裴珏相视一笑,陈珠听到有蛋糕吃,忙跑过去拉扯着怜画的衣袖,红着脸小声道:“我也想去吃蛋糕。”
怜画一双点漆似的眸子睇着他,说道:“你应该就是珠儿小郎君了,我家小娘子刚才还夸你聪明可爱,说阿苽上回弄坏了你的蛐蛐笼子,本来想着再赔给你一个竹雕蛐蛐笼,可是眼瞅着这枇杷都快被你们摘光了,我看这蛐蛐笼也不必在送了。”
其实怜画早就远远的望见他们几个孩子在这里为了摘枇杷吵嘴打架,便回禀了雨轻,雨轻听说中书令陈准的宝贝孙子也在这里,就命怜画过来带陈珠去厅上说话。
陈珠苦着小脸,低声道:“我并没有摘枇杷,这篮子枇杷都是我从地上捡的。”
“雨轻小娘子说了,每人都可以分到一块蛋糕,不过先到的人可以拿最大的那一块。”
怜画话音刚落,裴恬和裴珏就争先恐后的跑走了,陈珠知道自己肯定没他们跑得快,就主动放弃吃那块最大的蛋糕了。
“珠儿小郎君,雨轻小娘子专门给你留了一块杨梅蛋糕,我带你去见雨轻小娘子吧。”
陈珠听后很是开心,怜画帮他拂了拂衣袍上沾着的灰尘,主动牵起他的小手,在路上还给他讲狼来了的故事,陈珠咯咯笑起来,至于听没听懂就不好说了。
到了厅上,雨轻招手唤陈珠近前来,抚摸着他红扑扑的小脸,估计他是待在果园里被晒着了,便让他先坐下喝些凉茶,然后拿起羽毛扇帮他扇着风,含笑问道:“你父亲今日是去金谷园了吗?”
陈珠微微点头,端起玉碗一饮而尽,眨着晶亮的大眼睛,笑问道:“雨轻姐姐,那个竹雕蛐蛐笼在哪里呀?”
“我已经让梧桐给你拿去了,你不要着急,送给你就是了。”
雨轻把那盘杨梅蛋糕端到他手边,他刚要准备开吃,雨轻却握住他的小手,微笑道:“珠儿,你要先回答我两个问题,答对了才能吃这盘蛋糕。”
“什么问题啊?”陈珠咽了一下口水,眼睛仍旧盯着那盘蛋糕。
“你的爷爷身体好些了吗?”雨轻淡笑问道。
陈珠托着下巴,点头道:“我爷爷本来就没生病,不过有些生气,爷爷生起气来可吓人了。”
“那么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去探望你的爷爷呢?”雨轻慢慢摇晃着羽扇,淡笑问道。
陈珠想了一下,答道:“有好多人,有些我认识,有些我不认识。”
“崔缇和王裔他们有去探望吗?”
“道瑜哥哥来过一次,他还送给我一对翡翠马。”陈珠摇了摇雨轻的手臂,撒娇道:“我现在可以吃蛋糕了吗?”
雨轻含笑点头,陈珠开心的吃着蛋糕,完全忘记了刚才在园子里的打闹,不过打得是王俅,哭的人是荀昕,他倒像是个过去凑热闹的。
在果园里发生的这场小风波并未影响到卢敏的生辰家宴,只不过荀婧心里有些气愤,看着裴恬和裴珏像没事人一样坐在老祖宗身边,和各房的人有说有笑,她就悄悄走了出来,准备透透气,却望见白灵儿正在廊下吩咐婢女绿苇什么事情,荀婧更觉不痛快,招手叫来香桃,吩咐了她两句。
香桃立即走过去伸手就要打绿苇耳光,不想被荀宓瞧见,她疾步走来,脸色微冷,薄嗔道:“她并无过错,你为何打她?”
“我可不是无缘无故的打她,绿苇今早偷吃了少夫人房里的杨梅,像她这种贪嘴偷吃的丫鬟就该趁早打发了。”香桃颔首回道。
晋中镜